当我刚知道你皱纹和白发的成因
你却早早地合上双眼
结束那段风雨中跋涉的路程
在六十四那年飘雪的冬季
将人生划上一个句号。此时
我仿佛听到了,袭袭击碎冰崖泠泠响声
于是我想,人死了之后
没有什么值得叹息的,仅是
刻入年轮中微不足道的缕缕风声
就像那年你离世时起舞的雪花
随风一飘,就化了
这回好了,真的好了,省得你再去点亮心火
熬煮一大锅的酸甜苦辣
夕阳落下,冷得没了一丝的余温
仅剩几滴思念的清泪,定格岁月风口
只打那年通过脐带,把你的热血分给我一些之后
我的血里,就有了你不灭的影子
虽说即便让我回到生命起点
也找不回那么多的灿烂的星光,刻进你遗像中的微笑
早已流进我的骨头,驱得走三春之寒
那是我受用终生的温馨
无论船出海,走得多么的遥远。走不出扎向深层的根系
如今,院已凋,花已残,眨眼闪过
霜叶飘过的颊红,我目光所及
扫得出两道深深血印,痛响门环
虽说你那微驼的身影,穿心的咳
已惊不醒隔世的云烟,我的体内至少
还有一半你的血。你的痛,我的痛
咬合成一种难以治愈的顽疾
剔尽肉身,却剔不出骨里的病根
那是碧天之下,同一浓度的热血
相拥而起的跃金波澜
那夜,星月隐进阴云,梅朵大的雪花
呼啸而来,你的灵魂却轻盈飘远
这回你随手揭走我身上那件温暖的“孩子”衣
时令栽下断崖,滑进谷底
我深知,尽管这是生命必经的一场远行
却总也扯不断灵魂的往来
或许几十年之后,我能与你想见
那一定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你从开满油菜花的花田走来,你一来
就有一地黄灿灿的阳光。其实
母亲的名字,正若这太阳的回声
昨天的春景,今日的烟霞
当空晧月,可是一块悬在千年埃尘之的冷玉吗?
在这个长夜里,我真切地感到
种子的萌发,那是一滴血的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