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这秋天

 一声雁鸣从天上掉下来
　　 乡愁，跟着翅膀回家
　　 
　　 落叶，席地坐于日暮的风中
　　 听草丛里的虫子，把日子
　　 喊得一天比一天凉
　　 
　　 把月光装进陶罐，把菊花酿成酒
　　 举起思念的经幡，我一路向北
　　 绕过所有的波澜与辽阔
　　 
　　 更空旷的北方，孤独的稻草人
　　 站在收割后的高粱地里
　　 忧伤，像黄土一样厚
　　 
　　  收割后的秋天
　　 
　　 收割之后，大地
　　 裸露苍凉与悲悯
　　 一只麻雀用青灰色的爪
　　 抓住一根枯黄蒿草
　　 不安地“啾啾”
　　 
　　 躲在蒿草之下的虫子
　　 把风含在嘴里反复吟唱
　　 唱得一片在风中起伏的叶子
　　 抓不住大地的脉搏和心跳
　　 
　　 风远了。麻雀与虫鸣
　　 随之不知所踪。只有那根蒿草
　　 还在原地不停晃动
　　 
　　  秋天的红果果
　　 
　　 那时我们村子东头，也有这样一片果园
　　 每到秋天，你就会站在果子树下
　　 指着最大最圆的那颗说
　　 哥哥，你把它摘下藏好
　　 等冬天来了，我们把它送给那些缺食的虫鸟
　　 
　　 多少年过去，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又白又乱
　　 每路过一个秋天，那时我们的果园以及你的脸
　　 呓语般，忧伤着，在记忆里回游
　　 
　　 我始终没能摘下那颗红果果
　　 为冬天缺食的虫鸟保留
　　 你有吗
　　 
　　   与秋风同行
　　 
　　 八月，驻足，凝望
　　 影子里的草木，庄稼，村子抽离，起步
　　 经过田野，山岗
　　 
　　 鲜嫩与枯败并存不悖的九月
　　 草籽饱满信念烂于泥中
　　 有嫩芽，枯枝，雁鸣，菊香
　　 敲打神经末梢。疼痛，真实如深夜寒露
　　 
　　 读不出无穷己，唯见风里雾里长大的影子
　　 活着，呼吸。在天亮之前
　　 从扫地的清洁工身上
　　 我看不出一丝造化弄人的痕迹
　　 就像我看不出，秋叶瑟瑟的晨风里
　　 谁在追赶草籽与麦粒
　　 
　　 2017/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