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乡上坟

仍然，那条迂回的山路

茅草却比往年浓重了几分

见过坡上打理早春的乡人

万年青闻讯而来，掏出一串一串红果

祖先在上的距离

其实不过是一步之遥

都知道躺下去，便是永久的姿势

趁着站立的时候，更多一次来回行走

此时，匍伏故乡松软的泥土

细听林间空寂，和追念

远逝的一袭身影，与春风拂过时

抬头。我终没有泪流满面

二、致外婆

双手合十

在您的慈爱面前，鞠躬

离开的时日比在一起的日子更长

却仿佛行走的拐杖，就在眼前

不知有否天堂，以及天堂的高度

只希望不要离去太远

在念想的时候，可以坐在碑前

就像当年，我常常坐在您的床边

那时，生活是简单快乐的

再次祈祷，保佑我们快乐简单一点

三、有时，不妨触摸孤凉

我可以仰望门楼的匾额，沉浸遐想

可以静坐下来，追忆

毛豆腐的摊点，卖菜大嫂的一杆秤

与高矮的人流，以及浸润

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尽管，熟稔的旧事

已变成眼前的宽阔和辽远

那往日城墙，与拾级而上的台阶

却是抹不去的沉淀的发黄

不住流淌

如果，为了装点门面而富丽堂皇

我情愿，呆在某个角落，盘腿打坐

抑或，彳亍在生存着绿苔的

那条孤凉的，小街小巷

四、心境，栖息于尘世的岸边

鼓点，号子

与一声声吆喝，次第而来

尘世，涌动在咫尺之外

如同一条涌动的河流

或急或缓，或澄澈或混浊

一年随波逐流

一年中流击水

再回首，仿佛游弋了很久

而水中之影，在泛起的时候

不过是枫叶彤红，轮回成了柳色青青

在岸边

让心思平躺，或盘坐

尘世间沉浮的事物，已经了然于胸

才明白不亲近不疏远

与不即不离的尺度，更适合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