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麦浪
在黄土坡间畔,在十八亩地台
北山与南山,千沟万壑都有回声
阳光和一茏麦田都是金色
布谷鸟与蝉,还要和鸣一曲盛夏
且让风裙在穗絮间延续成海
麦子已收割完,我不停奔走
奔走于城市及灯光,以及
从遥远的不知名的山峁赶来
在一片麦田拾起遗落的麦穗
和着旧时光泣不成声
父亲和他的南山
热在翻滚,清澈一湾岸堤
殷勤的,不止四郎河的流水
还有2012年的南山和麦垛
在这之前,父亲把流逝的青春
典当成种子,种植西瓜、梨瓜
在活着之上,依然以“凉人”为名
戴上草帽,把镰刀攥在手心
肩挎干粮和热水,挥出力气
直到麦子安睡在谷仓里
直到父亲安睡在土炕上
母亲的信
允许一盏昏黄的油灯燃尽
也允许年岁把信物都变暗
借着一副花镜和空旷夜色
眼睛已看不清细密的文字
人老了,就把你孩时的彩裳
捧在手心,在月光里浣洗
为开裂的旧日子打满补丁
我知道呢,你一直在挂念我
这一针一线就是我的回信
披拂千万缕,千万里
记住故乡
记住老井,记住窑洞
记住方言,记住渐远的来路
记住河水,记住热炕
记住黄土,记住渐近的村庄
记住走出大山的磅礴前途
记着那一处几近倾颓的土房
记着“混不好就不回来”的誓言
记着今天还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议
记着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只要,明天你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