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马

我和我的马，从未谋面
我不知道我的马如今在哪里
囚于某处的马厩或者驰骋万里草原
为此，我常常深陷迷茫
推开窗子，远望
群山的围栏，阻隔了我
那些群山经年生长在心里，不肯离开

我的马，是枣红还是灰白
我不得而知
每天我都在想念
想念母亲生下我的那个晚秋
母亲说，晚秋的马嘴边都是草料
我骑一匹木马拍过一张照片

一匹马来到我的梦里
这是无法自控的事情，我颤抖着
用我的脸颊摩挲马的鬃毛
他呼出的热气迷醉了我

某一天我出门去寻找马
一路向北，过荆棘地穿白桦林
我确实老了，老得很难看
一匹低头的马就在那，我假装没看见

@青玉米

清晨，穿过两个路口
去买青玉米，忽然想起那味儿
就禁不住要吃

那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躲在角落里，守着一小堆玉米
我忍住了心底的那个称呼

“装五穗玉米吧，给我。”
他殷勤地掰去浮层的叶子，一层一层
再揪掉头上的玉米须

父亲要是知道我偏好这个味儿
会给我上一堂关于勤俭的政治课
他说吃青玉米是浪费

我做过很多父亲想不到的事
比如苹果，比如出门不带角子币
比如我在吃一穗玉米的时候
疯狂的想念

@缺席

他要穿过两个路口
去买豆浆油条，忽然一阵香
一个疲倦的女人，脚边开着栀子花
他停下，和那女人打着招呼
捧起那枝还带着晨露的花
他想起了什么，面庞泛起温柔
他要对谁说起路遇的这一枝芬芳

或许，他一会儿还会回来
奔向不远处的居民楼
或许二楼的窗户纱帘半掩
那个喜欢栀子花香气的女人
望着他急匆匆的脚步
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