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一过,便是三十四岁了
他伏笔案前,眉头紧锁
今夜是不会有一首好诗了
油腻的肥肠早已搜刮不出儿女情长,多愁善感
再倒二两白酒,小酌几口
先是清风朗月,再到烈焰灼心
一杯迷惘下肚,孤独还在喉边打结
二十四岁以前,他会说:姑娘,
你底真,似晨曦底露水……
而现在,他会想:哦,姑娘
你要我怎样才能与你上床
二十四岁以前,他常常自命不凡
二十四岁以后,开始认命
所谓工作、事业不过是从无限循环直到死亡
他开始囿于房子、车子这些浅薄的字眼
麻木地在一堆钞票中间选个价格合适的女人
就此厮守终生,爱情终究是戴着面具的表演
真理是镜中胡子拉碴,满脸堆肉的男人
直到现在,他还是会在雨中想起博尔赫斯
在各色疯狂出演的时代大街上看到尼采
这时候一种不合时宜的忧伤会击中他早已麻木的内心
但这种忧伤会很快湮没在冰冷的高楼下,冰冷的人群里
麻木是走向社会的一贯色彩
在滚滚的钢铁建设的浪潮中
我们不过是籍籍无名的一颗石子
偶尔的忧伤是温暖夜空却微不足道的几颗流星
今晚,在酒精的作用下
他思接千古,在钢铁锻造的冰冷的城市
一个冰冷空荡荡的水泥壳子里
他看到了潜伏在一具二十四岁身体里的中年危机
脑海闪过的一丝强烈的挣脱被现实抵在胸口堵了回去
夜已深,一瓶空酒瓶墓碑一样
立在他低下的头颅旁
黑夜慢慢合上双眼
夜色安详,也如这般静寂着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