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

　　那年冬天太冷了

　　来不及钻进山洞

　　就被冻僵在许家庄的地边上

　　被一个年轻憨厚的农民救了

　　解开棉衣把她暖在了胸口

　　醒来后羞恼之下竟咬了他一口

　　挣脱下来埋首疾走，一路向西

　　不知道奔走了多少年，后来

　　看到了赤身裸体的亚当夏娃

　　趁他们还在犹豫中，一口气

　　吃掉了树上所有的青苹果红苹果

　　沉睡了百年后，又冥想了百年

　　她开始修仙。寂寞的三千年啦

　　终于幻化成了人形

　　世间早已物是人非

　　这个美丽的姑娘，一路向东

　　向路人打听着：先生，请问，

　　许家庄往哪边走？有没有见过

　　一个浓眉大眼、年轻憨厚

　　叫许仙的汉子？

　　  那年夏天，赤脚走在山路上

　　九岁那年夏天的正午

　　我背着猪草，赤脚走在

　　满是砂砾的山路上

　　边走边哭

　　每一步，满是血泡的脚掌

　　都被滚烫的砂砾烙得生疼

　　三十多年过去了

　　那轮太阳还悬挂在头顶上

　　远离故乡我依然举步维艰

　　只是不再在难受的时候哭泣

　　我可以忍受所有的疼痛苦难

　　对现实沉默不语，或者麻木

　　   桃李满天下

　　那年，我和妻在桃树和李树之间

　　埋下了一头病死的猪仔

　　没有任何征兆它就死了

　　耗尽了我在工地上十五天的工资

　　妻说，这么多的血汗埋在地下

　　来年，必定是满树累累的桃李

　　一年后，小学班主任老师也走了

　　午夜突然异常难受，然后就去了

　　他曾经桃李满天下

　　下葬那天，飘着雨

　　我们都在异乡，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