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邪恶
我大声说
他是罪恶的花
应被烧掉
安妮·塞克斯顿(噩梦奧斯維辛)
到菜市场去,看到一个老阿姨因为判断所购买的韭菜缺斤少两,而与小贩斤斤计较,约定和诉求,对判断的认知,产生了合同,契约,诚信的关系。但她的判断就一定准确吗?小贩拒绝被质疑,同时判断老阿姨为贪占小便宜,为了维护自己权益,他同意借用第三方的秤再次承重,属性制约,人的自然属性是社会发展的因,但必须受到社会属性的制约,在制约中,国家的概念产生了,历史和文明得以延续,平衡来自秩序,这种秩序不止针对统治者管理,也针对人类历史中的活动,大到事件,小到市井。
法律的本质是秩序,体现管理者支配的意志,一种终极,工具向,他的图文符号是天秤,这个天秤和人心向善是没有关系的,表达了一种平衡,公允,制约,平衡是对约定的诉求,平衡是法,是诚信的前提,从战国秦孝公时期,商鞅立木为信,到荀子、韩非子、马基雅维利、霍布斯、叔本华都表达了一个观点,人性本恶,人的自然属性需要被社会属性制约。
这不是一篇法理学论文,也不是一篇思想争鸣,而是一篇诗随笔,所以这里不去讨论东方哲学和西方哲学的观点分歧,只聊目的。
人性本恶与人性本善的作用在于:
告诉一个小孩我们必须爱护大自然,因此不能去采摘一朵带刺的花朵,小孩因此没有因为摘花手指被刺伤(人性本善)
告诉一个小孩这朵花带刺,你去采摘会被刺伤,并立一个标识,随意采摘花朵破坏景观罚款50元,小孩因此没有因为摘花手指被刺伤和被罚款(人性本恶)
可是小孩还是想去摘花的,儿童的好奇心,是天性,这种天性这里也不探讨
究竟是爱制约了天性,还是恐惧制约了天性,这个分歧,就是今天要谈的
【自白派的诗性取舍:物极必反】
我已经看过这个世界的太阳
残暴,永无休止占有着温暖
琉璃姬(瓶盖猫)【太阳文明】
自白派,又称为坦白派,是美国后现代主义诗歌的一个重要流派,产生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坦然暴露内心深处隐藏的一切,即使是自私肮脏丑恶卑鄙的东西也暴露无遗,其诗派重要代表诗人都以自杀结束自己富有才华的一生。约翰·贝里曼,塞克斯顿,西尔维娅·普拉斯,酗酒,叛逆,自闭,心理疾病,愤怒,张扬……自白派诗人身上有太多带有贬义词标签,也在人性和诗性的挖掘中走向自我毁灭,我相信前辈们看到了,自白派的局限,人性的局限不可突破,人性不可向诗歌的神性超过,但诗性可以,因为美国人没有接触过东方诗性里的玄学思想,也没有将两者尝试融在一起的打算,
后来我发现已经有人将两者进行了融合,形成了自己的表达风格,很遗憾这件事却不是诗人做的,而是一些优秀的中国摇滚音乐人,我在摇滚音乐的表达形式中,找到了和自白派相同的根源,这也导致我常常把一些优秀的摇滚乐歌词当成自白派诗词阅读,把一些优秀的自白派诗词,当成摇滚音乐歌词呐喊,中国最优秀的自白派诗人,是摇滚音乐人,窦唯影响过一代人的思想,在新时代一些优秀的摇滚乐队继续影响新生代的年轻人,海子后期从朦胧诗朝类似自白派的路上走,可惜他也和普拉斯一样,还没有走完,就对更旺盛的生命体验失去了向往,或是他也看到了不可超过的漫长,那是最好的诗歌时代,却也是最坏的诗歌时代,在那个时代,海子还找不到天梯,而天梯,不是从上面放下来的,而是从下面砸上去的,如果贝里曼,塞克斯顿,普拉斯,海子可以活到寿终正寝,那么今天的现代诗歌在表达形式上,将更加的包容和不可估量。
物极必反,将杯子朝地上愤怒摔下去,一地粉末,可是将一个皮球用力扔在地上,皮球将高高弹起,这就是摇滚精神,也是自白派的诗性追求,找到触发反弹的力,盲点在于,我们错误的将杯子当作皮球朝地上砸,两败俱伤。
疯子,脑残,荒诞,怪癖,哗众取宠,不可理喻,离经叛道,东方诗性讲究含蓄,又要坚持真性美,还得坚持人性本善,不能接受在诗歌中呈现不加修辞隐喻的丑恶,究竟是诗领导人类的文艺审美,还是人领导诗的文艺审美,同样像人性本源一样被学院派争论不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类似自白派在生命中呈现出叛逆,恶趣,洁癖,肮脏,欲望,愤怒和狂傲的诗人,在中国,很久以前就有了,三国魏晋时期狂士,阮籍、嵇康、山涛、刘伶等人在生活上不拘礼法,清静无为,聚众在竹林喝酒,纵歌感知生命真性。作品揭露和讽刺大行其道的权力虚伪,文人祢衡更是将这种思想演变为可能是人类史上最早的行为艺术,到了柳永的时候,就寄于酒和风尘堕下银河,到了闻一多,饶孟侃的时候,就非常相似了,虽然还不是自白派,但与自白派将要呈现出的真性,真诚,坦白,无畏,对从所处时代感知恐惧中升起的自由理想世界,用自由制约自由的新人性和新诗性,新表达追求是一样的,是一只皮球,需要的,只是借助反弹的力,这个世界的审美会大不一样。
有时候我想,会不会有一个平行世界,一种类人文明,他们维护社会秩序的法律形式就是诗歌,当然,这是一种理想国,自白派表现的是毁灭性,而毁灭是为了创造和诞生,雷平阳老师在诗里残忍血腥杀了条狗,直白素描,不带一点遮遮掩掩,拐弯抹角,直面人心,许多人读得很虐,不敢再读第二次,但那天我遇见个诗人,聊起那首诗,他对我说他后来不吃狗肉了,这在佛教思想里是大布施善知识,这里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但诗性确实能够成为一种新的社会属性,对人性本源进行撞击和交流。
在【雨下在污言秽语的花骨朵】里,碎片诗的结尾一个学生被电动车撞倒,坐在水洼里哭,就这样结束了,市井里很普通的一幕,那女孩后来是我去扶起来的,但是,我不会把这个结尾写进诗里去,我只描写到恶行,毁灭,残酷和愤怒就止笔,给读者去扶,去诞生和创造,扶起心中生起的悲悯,这是我想要传达和表达的自白派艺术,类似的诗歌体很多。和我的宗教信仰与原始自白派,包括东方诗性都没有分歧,反弹的力我已经找到了,只是人心恐惧被直面。
我曾学习三年工艺美术,每天与画板颜料打交道,我清楚的记得,将红色颜料与黑色颜料调和在一起,会根据比例出现两种颜色,一种是深红色,那种红里渗着血的滚烫与悲悯,并不恐怖,也不惊悚,而是一种活愁色,不得不为的真性,还有一种,是泥浆和树皮的板栗色,透着颜色里的化学味,充满人为的自由,可以抹出生生不息的世界。
无论本善本恶,无论敬畏着爱还是敬畏着恐惧,血与河流殊途同归,形式只是一种方法和技巧。
2019.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