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每一件透明的事物闪耀着你的光彩

每一件透明的事物闪耀着你的光彩
回望太空，你的云朵洁净，是睡莲飘浮

楼房与树影之间，雨滴均匀、倾斜
池子突然生分起来，像乌云密布，天色漠然
你的水珠化成一行行文字，潦草，整齐
这时候，满天找不见你的脸
日子单调滑过，算不出你是圆月或舟子弯弯

雨刮扫过的瞬间，窗外清晰
街灯和煦，风声中，仿佛有你的语调清泠
绕环岛三圈，我确认一个出口，拐角外
你会照亮整个湖面，柳堤两岸，波光粼粼
伸开的手心里，你的亮光痒酥酥飞舞成蝶

二、神仙聚在我的屋影里说你的月光

神仙聚在我的屋影里说你的月光，隐隐约约
我忖度轻描淡写的语句中有我的漂泊

乘火车离开老家时，花开了一地
连半坡上也桃花夭夭，粉色的一朵浅淡如水
草叶上，露珠晶莹。你悬在午夜的空中
苍茫的河水横过桥下，翻过堤坝
哗啦啦跌落河潭，泡沫翻卷，滔滔拂袖离去

横江而过，船转了个方向，帆布上褶皱招展
仿佛你面色愠怒，宽容我的盲目
当时我只想步行而走，三五日后
一旦转念，两小时就能返程。然而
我望见你日渐消瘦，从秋分到霜降

三、借着你的光亮，我翻看岁月的沧桑

借着你的光亮，我翻看岁月的沧桑
页面上横亘断代的层理和飘忽的化石

你轻信了我早岁的诗句，有时措辞仓皇
有时模仿古人的姿势在月色里徘徊
你却忽略了我的消沉，在你的背影之中
晦朔匿迹，我并不是万念俱灰
沉浸黑暗，我如同一把黑铁的煤锹倔强

我还迷信有一个黄金时代，在前世
伸展双臂就可以飞翔，环绕在你身旁
流云驭风而行，是我友善的亲人
当你从海面升起，我却是一条海豚
纵身飞跃，在你的星球上抹一绺痕迹

四、我记得的景象刚好被你照亮

我记得的景象刚好被你照亮
有沙沙的声响，如同漫天雪花飞扬

在风中弯曲的草根间，蘑菇色彩艳丽
山涧漫过石板，像浮冰在春天消融
我喜爱的水声在咖啡杯里回旋
你的手指颀长，梳理着松针。你的月光
洒满林间，泥土小径上，落叶疏密有致

我的车辙向海，辙印里积满你的光亮
如同江水向东，你在波涛间熠熠生辉
当我寄居异乡广场边缘，四壁霓虹闪烁
我会注目天空，分辨若隐若现的群星
穷经皓首，我依旧迷失你秋天的月色之中

二〇一九年九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