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你住在我的天边

你住在我的天边，云彩被阳光照耀
你在云的影子里，一副凡人的模样：

穿矮帮皮鞋，脚踝洁净，镂花掩盖你的脚趾
江水的浮波反光在你裙裾上绵延起伏
你的锁骨和下巴，你的嘴唇和鼻梁
你的长发是春天的柳丝拂过胸口

你的江面拱桥上，每一块石头都很亲切
它们是飘动的云，挨近时，变形，吻合

你的指尖拨动琴弦，我没留心是哪一首曲子
曲乐飘飘，飞舞的音符蜻蜓点水，燕子呢喃
你再一次扬眉，我以为层峦间关山月出
逡巡你的月色深处，我鳍翅并生，飘浮和陷落

B你是轻岚缥缈

你是轻岚缥缈，在我的林子间
你的飞鸟啁啾，掠过石峰和新生的松针

你踩在草地上窸窸窣窣，跨过涧溪
山谷中，你的流水回旋，有一对酒窝
我看见你的率性，浅淡的花瓣
簇拥一起，在野蔓葳蕤的枝头绽放

你的细雨霏霏，湿漉漉的水泥地上
一小湾一小湾的水洼，是你掌心的螺纹清澈

你和洁白的雪人走在一起。我想做一条围巾
彤红的棉线织就，一直盘到你的耳根
轻轻托起你的耳坠子，摩挲你的鬓角
我就是你的护城河，环绕你的楼房和广场

C你是我的烛光绰约

你是我的烛光绰约，在江畔
你是我的小楼搁浅，西窗烛光暖暖

我用潦草的汉字画你的手和臂
环状的肘弯间一潭秋水，环城路内外
柳堤缠绵，二十四孔桥，塔上风铃，水岸蒹葭
我还结草编撰渔歌，唱你的云卷云舒

帘子内，你是我的烛光绰约
楼外月色，你的月光洒满我的芭蕉院落

在我栽种的石榴树上挂一架稻草绳秋千
手拉好，脚站稳！我会把你荡到花间
柔软的白云飘在遥远的蓝天
你在我的眼中猎猎翩飞，惊惶而喜悦

D你是风吹我的沧海桑田

你是风吹我的沧海桑田，回望时
水埠的礁石上有你同名的硅化木化石

好几次想象过你年老的模样
脸庞上层状的纹理，海风一样咸涩的声音
你的手是春天的桃枝，你的白发似水
波涛翻卷，贝壳挟持浪沫依偎沙滩

当你翻越我的山峦，我就是蒲公英花絮
随风而走，在江水流经的河畔重生

和你一起看见的海面上，海鸥凌乱
午后的潮水抹去你和我的脚印
和你一起浇灌的陶瓷花盆里，时光倥偬
泥土换新之后，移植月亮上的桂树

2020年5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