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环八百里滇池

环八百里滇池，烟波之间
我没有发现半个世纪之后的红嘴海鸥
它们从祥和的苏维埃共和国远道飞来春城
俯瞰陕北的山梁上，我们的旗帜招展

阳光透过林荫，光斑洒满草尖
西山坡地上，我没有认出后来的聂耳墓址
我刚学会完整唱出《义勇军进行曲》
他已在年前的海浪之上羽化离去

龙门石扉下，滇池是红土高原上的汪洋
捉鱼昆阳海岬，我一直没有发现连绵西山
恰是传说中睡美人濯发水湾。你听！
仿佛阵雨簌簌，荡漾着跟我一样的青春狂想

2 饮马珠江源

饮马珠江源，我双膝跪下
伸手匍匐，像老家的妈妈一样敬奉天地
倾身谛听南疆曲靖的泉水暗流
从清凉的水花里汲取大地赐予的力量

大江向东滚滚流去。白发乍生的妈妈！
我和红军一起辗转西东，由南向北
如果你发现珠江浊浪咆哮
那是兄弟的鲜血在为沙场上的战友助阵

妈妈！我会努力活下去，迂回前行
活到陕北，就是大功一桩
当我凯旋归来，你会瞅见我的自豪
历尽围追堵截，还你一个健壮的儿子

3 流云之上的玉龙雪山

流云之上的玉龙雪山，草木与积雪辉映
像纳西族羊皮袄一样，披星戴月
寒风中我触摸老乡送给的囫囵鸡蛋
脑海中浮现一张一张暖暖的笑脸

高原紫外线还晒红了一树一树野果子
二十年之后，红军吃得饱饱的“救军粮”
成了繁华的东方狂欢夜的“火把果”
当每年丰收在望，挂满大道两旁的灌木枝头

半个世纪之后，孩子们重走长征路
乘缆车上下，鲜艳的羽绒服飘过玉龙雪山
像是我做过的一个梦：国难消散
大红对联挂满瑞雪飞扬的家家户户

4 北渡金沙江

北渡金沙江，俨然新编一个传说
我们置换了数字，不是三和九
七只小船来来回回，七天七夜之后
二万将士从北岸挥师而去

我还伐竹修一支长篙，击浪湍流
跻身三十六名船夫之中，斜拄碣石
用力一推，船身接近对岸一庹
不整齐的艄公号子，在吼声中高蹈激昂

踏破二十四双手编草鞋，不舍昼夜
我萌发了一个营生的好行当：
等红旗插遍万水千山，回丽江淘金
攒钱造船摆渡两岸，只手拢在嘴边唱船歌

冀星霖
二〇二〇年七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