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年，和我从小一起上山放羊的

培培跳进了水潭里，做了一条鱼。

 前年回家，水潭早已干涸得

只剩下水草和凌乱的石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游去了哪里。

有时候，也会想，将来我会游到哪儿？

 （二）

 又是一年的秋天了。

 树林里，落叶纷纷，一些果实在枝头时隐时现。

 这些飘落的树叶都是一些在时间里游走的鱼。

 那些果实终将坠落，石头般铿然落地

化成泥土。

 （三）

 昨天，你说，做一片在风中舞蹈

随遇而安的树叶

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呀！

今天，你又说，不知道我们的成熟

是一种圆满，还是一种想象？

（四）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一些流浪的树叶。至于

那些果实，诗意的想象罢了。

很多的时候，站在枝头，身边的人

落叶般翻飞，纷纷离我们而去。

 我们所有的坚持，都只是为了

成熟的一刻，那次华丽的坠落，悲怆得

有些悲壮和义无反顾。

 （五）

曾经，我们聊到了爱情和幸福。

后来，我们又谈到了病毒、感冒和低烧。

现在，我们都不说话，长时间地沉默

像是两条潜伏在水中的鱼，或者两个沉入

到潭底的石头一一一一

 晚上，躺着，任由身体节节舒展成树。

  头上，发丝树叶般凋零。

  那些果实悬挂在躯干上，成熟，沉重

或是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让疼痛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