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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和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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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岸芷汀兰 发表时间:2013-08-04 09:53:34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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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文章的内涵有一番风味读来颇有感触,精华之处栩栩如生,像是真实的演绎,历历在目!体会深刻,问好!
            早晨七八点钟光景,一楼人家装修房子的钻锯声嗞嗞的传来,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钻进人的心里。还好瑰没有心脏病,否则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危险。瑰揪点卫生纸,把它搓成细条,往耳朵里塞,希望这点柔软能堵住那可怕的坚硬,心里感叹着,美好的假期恐怕要被这种撕裂心肺的噪音摧毁了。
      手机响了,是玫。她亲热地喊着姐,要到瑰这里来。瑰借口噪音大,屋子没法呆,而婉拒。不知怎的,瑰一人独处惯了,害怕别人来打扰,更怕大把的时间在闲聊中洒落一地。她喜欢一人独处的安静和自由。还好玫的声音没变,她没有生气。“我要改变自己。”这是玫这段时间的口头禅。作为大龄剩女,她每天最大的希望就是找到如意郎君,把自己嫁出去。所以她尽量参加集体活动,教会她去,自愿者活动她参加,最近的广场舞她也加入了,她见到谁,不管男女,哪怕和人家说了两句话刚认识,她也会大大方方的让人家给她介绍对象,站在一旁的瑰有时就会觉得脸红,而玫的脸一次都没红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玫的努力没有白费,很快就有人给她打电话,说男方的条件,接电话时,玫的声音尽量温柔,充满喜悦。但当男方的条件不如意时,放下电话的她一脸沮丧。那你还见吗?瑰小声地问。见,一定要见,玫斩钉截铁地说,不然人家以后不给介绍了。玫走马观花似的见了一个又一个对象,往往在和一个对象相处时,她又急着让别人给她介绍下一个,当然她瞒着介绍人说她没对象,就这样,玫在三年间,见了二三十个对象,不知为什么没有一个能在她生命的驿站中停留下来,愿意和她一起同行余生的路。
      近段时间,玫见到瑰的第一句话就是:“姐,我咋办啊——?”她声音拉的长长的,消瘦的瓜子脸,因为腮帮处的洼陷,总能让瑰联想到“脚跟”一词。瑰瞟了她一眼,如果是在西汉赵飞燕那个时代,玫应该是标准的美女,细长的身材,一把就可握住的腰姿,走路时的姿势也是风摆杨柳,远远望去,仿佛《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厌倦大观园的浮生虚华,人情冷落,怀揣着对爱情的渴望,来到这个自由的时代,尽情挥洒青春和热情。可惜生不逢时啊,在这个注重女人的三围,讲究S形身材,网络推波助澜宣扬波霸,推崇巨乳的年代,玫那单薄的身板,扁平的胸,真的难以留住男人的欲望。识时务者为俊杰,人要有自知之明,多少次瑰想提醒玫,可话到嘴边,终又吞了回去,太伤别人的自尊吧。瑰问玫,你到底怎么啦?不能不挑那么很吗?不是啊,姐,是别人挑我呀!正说话间,玫的电话响了,听她接电话的口气,是个男人。谁呀,瑰好奇地问,别提了,还是那个公务员。不是挺好吗,你对他有感觉,他也在和你联系。和我联系什么啊,他又谈了女朋友,还想和我继续来往,想两个一起谈。不会吧,你当初不是把他夸成一朵花吗,他要和你分手,你还哭得不得了。那是那个时候,现在我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和他分手一点也不后悔。他只是为了钱,和我谈没一个月就找我借钱集资房子,看我不拿钱,就提出分手,现在谈的这个女朋友,家庭条件好,他又提出让人家买房子,你想啊,姐,人家再有钱,哪有女方愿意买房子的。那你还和他联系什么呀,别理他了。大家都是玩玩,谁当真啊。玫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刺耳的钻锯声,搅得瑰心神不宁,家是不能呆了,干脆去省城办理学历认证吧。给玫打电话,她竟爽快地答应去。这是一列省内的短途列车,票价便宜,速度也不慢,深得工薪阶层和农民工的喜爱。暑假期间,坐车的人不少,还好她们头天晚上提前买了有座位的票。玫和瑰坐在过道边三人的座位上,瑰从包里拿出瓜子糖果让玫吃,玫嫌渴,不吃,瑰只好又拿出矿泉水让她喝,顺便也让让旁边的一位男士。男士正在看报纸,是文摘报,好几张,瑰就和男士商量让她看看报纸,他留下一张,其他几张都让给瑰,瑰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几张报纸上都是开国将领和他们子女的故事。开国将领们怎样教育子女要艰苦朴素,不能搞特殊,要与人民大众打成一片、融为一体。看了报纸瑰挺感动的,现在的政府官员和富豪们,都能有他们那样一心为人民的胸怀,中国会更富强吧。她想。正在瑰感叹之时,玫碰了她一下说,你成天就是看书,出来玩也不歇歇。瑰放下报纸这才注意到对面有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瑰就和他攀谈起来,问他从哪里上车的,原来他和她们一样都是从W城上的,瑰和玫对视了一眼,又问他在哪工作,他说跑医药销售的,总公司在外省,他们又闲谈了几句,瑰想他不符合玫要求的工作稳定、在本地工作的条件,也就没再多说了。谁知下车之后,玫说对男孩有好感,她就喜欢这种有能力能吃苦的类型。那你不早说,忘了我问他电话号码了,看他的长相厚厚实实的也不像骗子。看你说的,哪那么多骗子啊,玫嘿嘿地笑着,由于头发蓬松遮住了一部分脸,使她的脸看起来越发小的像脚跟了。一股厌恶的情绪在瑰的心头升起。玫猛一下看起来还挺漂亮的,但相处长了越看越难看。这会不会和她老是谈不成对象有关呢。瑰在心里琢磨着。
      每次来省城瑰都要到一家泡馅饺子馆吃一顿饺子,这要得益于HZ了。那是在他们的婚姻存续期间,HZ带她来吃的,虽然他们各付了各的钱,瑰的心那么堵,但这里的饺子给她留下的印象却是难忘的。瑰告诉玫自己千里迢迢坐车来看HZ,买的车票厚厚的一沓,而他只给她买了一次返程的车票,还是在她强烈的要求下,而就那一张车票又让他们的婚姻延长了一年,一个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找他要二百块钱,都要打几个月的电话,甚至以关机对待的人,一个他儿子拿了他屋子里一瓶和其正凉茶,他都要虎视眈眈地盯着,逼得他儿子要给他拿三块钱的人,她能对他怎么办,每次到外边吃饭,在结账的时候她都自觉的拿出自己的那份钱交给他,让他去结账。有时她想就是作为一个朋友花了车费来看他,管一顿饭也是人之常情吧,何况是合法的妻子呢。和他在一起很累,每天要算你花了多少钱我花了多少钱,心太累了,所以她慎重审视了这段闪婚,对了他们是认识三个月就结婚的,没有爱情的婚姻确实不道德,因为她每次来看他都非常痛苦,比如中午一点下火车,她都要磨蹭到下午五六点才和他见面,她喜欢的是这个城市,对他真没什么感情。而他每次见到她都非常高兴,无论她怎样任性,他都能原谅她。比如惹恼她了,即使是过节她也会提着行李到火车站,他也赌气不送她,但一会他就会一个信息又一个信息的发来,央求她回他那,她回信息说宁愿住候车厅也不愿听他的骂骂咧咧,不愿住他那放满垃圾的屋子,他得知她没坐车回去,就满怀着希望到火车站来,但他没票进不了候车厅,这会儿守财奴的他也会破例不停地给她打电话,最后她都以关机对待。第二天见到她他还是那么高兴,仿佛头一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那他的性格也挺好的。人家还是搞艺术的教授,你还是和他和好吧。”玫劝瑰。“我和他说过,只要他改掉拾破烂的习惯,只要他把屋子的破烂垃圾都扔掉,我也不奢求豪华的生活,只求简单干净,只要他做到了,我就会从新回到他身边。”瑰动情地说。“就是他有那么多房子,也不缺钱,要那么多破烂干什么呀。”玫感叹道。“他认为那些东西都是宝贝。玫,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他的邋遢,吝啬还能忍受,毕竟我自己有工资,不花他的钱也行,可是他屋中到处都是破烂垃圾,甚至床上都堆满了东西,连睡觉都困难。他捡的废纸和矿泉水瓶子,把厨房的门都堵住了,他儿子把破烂卖掉了,钱放在床头柜上,写个纸条,卖破烂多少多少钱。看到那个纸条,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非常同情这个年轻人,他有这样的父亲,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对了他儿子比你小的多,不然可以给你介绍介绍。”瑰转过身面对玫说。玫眯着眼笑了起来,“不中,两地分居。”瑰接着说:“每次我假期来,都要帮HZ收拾房间,打扫卫生,如果请个钟点工,要把他屋打扫干净,三百块钱也下不来,而我呢都是乘他出门时偷偷地打扫,因为他不让打扫,怕扔了他的所谓宝贝。当他那凌乱不堪,苍蝇乱飞,虫子在半月没洗的碗里乱爬的屋子,变得窗明几净,井然有序,焕然一新的时候,我却忐忑不安,因为他回来后,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果然,我的预感没错,他回来后见到屋里的情景发了雷霆大怒,骂我把他的宝贝都扔哪去了,后来他的一颗假牙没找到,他更是一蹦三尺高,上来就要动手打我,非让我赔他五百元钱,说在省城镶一颗牙要五百元钱,后来他还专门带我去附近的医院,确实是要五百,他无论怎样骂骂咧咧,我都拒绝给他钱,后来他再提到这个事,我就警告他说要回去,他就不再提了。看看,这就是婚姻,你想要吗?”“我不要。”玫摇摇头,“他们都说再婚难相处,像你们这么难相处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一次一个我们俩的朋友来窜门,人家也是平时寂寞无聊,见到我们多说了一会话,大约有一个小时吧,人家走后,他就开始骂我说我把人家喊上来的,耽误了他铺凉台的地板砖,他那天提起这事就骂,差一秒钟,我就神经了。这种婚姻能要吗?”“不能要!”玫说,她的眼中有亮晶晶的东西一闪,是眼泪吧。
      玫和瑰在HZ家的楼下等着,瑰给他发了信息,说她们已经在楼下了,HZ躺在堆满杂物的床上看电视,床下的地上,乱七八糟地扔满了香蕉皮,酸奶袋,塑料袋,旧报纸、脏袜子等,给人凌乱不堪、肮脏压抑的感觉,电视是15英寸的,他认为小电视省电,就特意买下他。HZ清楚地记得这个电视要价260元,他在小商品城买的。那时将近年关,瑰来他家过年(他们虽是合法夫妻,但HZ总是说那是他自己的家),某天下午他们一起来到火车站附近的小商品城转悠,看到这个电视,瑰说过年得看春节晚会,他就狠狠心决定买下。他唾沫星子乱飞,通过讨价还价砍下三十元,当他缓缓地从大衣内兜掏钱时,瑰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的手,深怕它会停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掏出二百元钱,递给售货员,人家说钱不够,他猴急似得抢回钱,大声说不买了,售货员恼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好价钱了!”“我怎么样啊,你说!”HZ歇斯底里地喊着,挥着拳头,上去就要打人,看到这种情形,瑰内心一阵厌恶,上帝啊,我怎么会找这样的人,她强忍内心的酸楚,上去劝道,“好了,好了,我这有三十元。”售货员接过钱,扭头对HZ说,“向她学学吧,她比你讲理。”想到这里,HZ内心漫出一丝愧疚,瑰还真是个好女人呢,可惜两地啊。就在这时他收到瑰的信息,他本能地坐起来,穿上衣服,就想开门下楼,忽然转念一想还是让她们自己上楼来吧,他希望就瑰自己上来,而她的同伴单独去逛街什么的,他想象把瑰摁到床上扒光衣服的情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磨蹭着在堆满杂物的沙发下找到鞋油和刷子,细心地刷起鞋来。瑰和玫却等得不耐烦了,瑰问玫上去不,玫摇摇头,并嘟囔说,“一看你给他洗的那个被罩,就知道他确实窝囊。”“哦,那是以前给拿到我那洗的,你知道,他怕听见水声,只要你在他屋里用水,他就觉得你在故意浪费水,每次来他这,他宁愿陪我出去逛商场,游公园,溜大街,也不愿我在家干活,所以每次临走时,我都要央求他让我把他的脏衣服脏单子等拿我那洗,有时他还不放心,怕我不拿来了。所以即使我和他已经离婚,我这次还是把给他洗的被罩拿来还他,即使这床被罩原本是我淘汰不用给他的。”玫嘿嘿地笑了,眼眯成一条缝,两腮向内凹着,使她的嘴更像老婆嘴了。瑰把装着被罩的购物袋放在一楼卖床上用品的门店前,然后对正在缝纫机前忙活的女老板交代说,这是六楼那个男人的,一会他下来拿,麻烦让放这一会。女老板点头答应了。瑰和玫一起正要转身离开,忽然看见HZ从过道走出来,他穿一身迷彩服,头上戴的是缀着五角星的军帽,脚上那双半旧的皮鞋擦得挺亮。他个头不高,可能是经常练武的缘故,五十多岁的人身材保持的挺匀称,从背后看像是三十多岁。可惜,脸色苍白,像营养不良似得,本来不小的双眼皮的眼睛,暗淡无光,因为脸上无肉,皮肤松弛,褶皱间似乎藏着没洗干净的污垢,更要命的是他的眉毛稀疏,几乎就是秃的,好几次瑰设想他画眉后的形象,但始终没有说出口。每一次他出现在瑰面前,她都觉得特别别扭,他身上散发的扑面而来的阴郁,总让她不舒服。是的在内心深处瑰希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而不是像他一样见到地上的一个塑料袋都要拾回家装垃圾的会过日子的男人。玫曾经说男人很贱,他们不珍惜勤俭持家的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女人,那些女人落在有点本事的男人手里,往往是遗弃的命运;而那些会玩,爱打扮,会花钱的女人,往往得到男人的宠爱。现在想来女人何尝不是呢?作为伴侣,给对方带来美的愉悦,精神的享受,何尝不是另一种付出呢?
      HZ见到她们很高兴,大声地喊着瑰的名字,仿佛他们还是夫妻,瑰把被罩交给他,他爱惜地抱在胸前,似乎感到不方便,又放下来提着。他唠唠叨叨黏在瑰身后,让她们上楼,瑰真想说你的屋子管坐人吗,但一想要给他留面子,便改口说,“我们下午还要办事,这会要抓紧吃饭呢。”HZ问你们准备去哪儿吃饭,瑰说:“咱们去吃泡馅饺子吧,我请客。”HZ看看玫笑着对瑰说:“你就该请她吃饭,她陪你来办事,最好车费也给人家。”听他说话,仿佛什么事礼都懂,但一旦要他掏钱的时候,他又什么事礼都不懂了。很多次瑰设想过,比如她来省城钱花完了,没钱买回去的车票,可能找某个朋友可以借来钱,恐怕找HZ难以借来钱,因为金钱就是他的至爱情人,请问你能开口找某个人借一下他的情人吗,他不掂刀子跟你拼命才怪呢。
      HZ跟着她们往饺子店走去,走到十字路口,离饺子店大约还有二十米他停下来,说自己要去别处吃,不和她们一起了,瑰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他,心里在想,“他进步多了,如果换着以前,他会心安理得地让我请他。看来我们W城基督教会的姊妹为他祷告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是有效果的。如果他能走进教堂信主,也许他能变成一个正常的有爱心的人吧。”HZ在离开前又不死心地问瑰愿意不愿意在他家住一段。瑰看一眼他不伦不类的衣着坚决地告诉他,“我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只能是普通的文友,别的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听了瑰的话,他失望地走了,看到他孤独离去的背影,瑰也有些伤感。玫说你们怎么不像离婚了呢,看你们见面的眼神,真的不像离婚了。“我们离婚不是因为感情破裂,而是因为生活习惯相差太大,以至无法在一起生活。”“天才注定是孤独的,这就是宿命吧。他文武双全多可惜啊。对了,忘了让他给我签字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采访他的节目,当时还挺崇拜他呢。”玫说。不知怎的此时瑰忽然想起某篇文章中贝多芬的女佣对来访的客人介绍他时说的一段话,“他在这架钢琴上工作,他在那架钢琴上经常弹奏。别以为这房间杂乱无章,我曾经想收拾一下,后来发觉那是徒劳的。他不喜欢我整理房间,就算整理好了,两分钟内就会弄得零乱不堪”。
      饺子店不大,客人却非常多,后边进来的人总要等到前边的人吃完,才能找到座位。瑰看见靠墙的两个人快吃完了,便喊玫过来,玫一副慵懒的样子,脸上显出不高兴的神色,使她本就瘦削的脸显得更憔悴了。那两个男人终于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猪蹄,酒足饭饱地起身走了。瑰叮嘱玫看好座位,便去前台付钱。她要了两盘韭菜鸡蛋馅的素饺,看见旁边的人买了卤猪蹄打包带走,她也想买点尝尝,多少次来这里看到这家除了水饺卖的火外,烧鸡猪蹄好像更火些,可她一次也没舍得买过,这次来要办学历认证,还要交不少钱,算了省省吧。回到座位,玫要给她那份水饺钱,瑰拒绝了。说好了我请你的,别客气。瑰津津有味地吃完水饺,而玫的盘里还有一小半,她说吃不下了,瑰喊服务生给她们倒些饺子汤,喝完后起身离开了那家饺子店。外边艳阳高照,天气酷热,瑰赶紧掏出提包里的伞,玫神情木然地躲在瑰的伞下,瑰忽然有点厌烦起来,就提醒她说,你带的不也有伞吗,玫不高兴地掏出伞走在瑰旁边,嘴里嘟囔着,两人都打伞并排走不方便。不需要并排走,相互紧随着就可以了。瑰想告诉玫,一个女人要独立,无论经济上还是精神上,和她在一起,她总需要别人照顾,时间长了或许男人就受不了。现在是竞争力极大的社会,每个人都很累,那种林黛玉似的多愁善感、小鸟依人型的女人,或许不时新了。但瑰终于没说出口。
      她们在大街上转着,焦急地寻找通往学历认证中心的56路公交车,转了几个街口也没找到,此时玫的脸拉得更长了,而瑰的脚步更快了。玫说干脆回火车站坐吧,瑰没理她,只顾往前走,并大声说,火车站离这太远,咱们可以坐别的车,再转车。心里想着:她怎么这么死板,忘了不让她来了,她还要今天赶回去,我可不愿回去。终于坐上了公交车,她们都长长地舒口气。新区的景观一点点向她们的视野展开,瑰兴奋地让玫看车窗外的景致,说只当是出来旅游。玫皱着眉头说,有啥好看的,哪儿没有楼啊。瑰的心往下沉了一下,但瞬间就被窗外的景致吸引。宽敞的马路,显得那么旷达,林立的摩天楼群,诠释着这里发展的神速。别致的绿化带,悠长的人工河,雕刻花纹的桥栏杆,现代与古典完美地结合,散发着浓浓的诗意美。几年前这里还是荒凉无人问津的地方,一旦成为开发区,惊人的发展速度,壮阔的发展规模,这里已经具有了现代一线大都市的雏形。人民真是历史的创造者啊。
      公交车司机友好地指点她们下车。看来今天的事可以办好啦。瑰的心中升起一股喜悦之情。大约离目的地还有二百米,玫说晕车想呆在树阴下等,看看前方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以及太阳炙烤下的天空,瑰同意了,并从提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风油精,让玫搽搽太阳穴。学历认证中心挤满了人,几个窗口前长蛇形的队伍几乎排到大门口,坏了这要等到啥时候啊,近前一看,专办学历认证的窗口人不太多就几个人,有个长相俊朗,体态稍胖的中年男子在瑰前边,一问也是从W城来的,他是医生凑着这几天在省城学习顺便来办的。他前边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因为毕业证的时间和身份证的时间相差一个月,被拒绝办理,他苦苦地哀求着:我夜里搭车过来的,我们在农村交通不便,来一趟不容易,我都这么大年龄了,还不是为了定职称,要不谁来办学历认证啊。工作人员让他当场书写证明毕业证上的出生年月是阴历,生份证上的是阳历,这才收了他的材料。
      认证成人高招的本科学历,为什么还要认证普通高校的全日制大专学历,瑰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回答这是规定。什么规定啊,还不是为了多收钱,胖子小声地嘟囔着,是的什么时候不再定职称了就好了,看来没希望,你看这又解决了多少人的就业问题啊。中国的事就是难办啊。一想到马上开学又要面临定职称的问题,瑰的心就立马从阳光灿烂的夏季跌落到冰天雪地的冬季,她甚至冲动地想辞职,真的不愿品尝像鱼肉一样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滋味,那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奇怪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希望取消定职称,媒体也呼吁过多年,揭示了定职称的弊端,揭露了职称黑幕,设想过教育改革职称不再和工资挂钩,可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小啊。什么时候,“定职称”这三个字不再震动我们这些可怜的教师的敏感神经呢!瑰悲哀地想。
      走到十字路口,远远地看见玫还在树阴下等着,瑰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地喊着:“快走,到公交车站牌那。”也不知她听见喊没,瑰径直地走到56路公交车站牌处。一会玫也到了,她的脸还是那么阴沉。这时瑰忽然注意到认证学历时排在她前边的胖子,他和一个女伴也在等车。瑰走到玫跟前对她说,你看那两位也是从W城来办学历认证的,他们是医生。梅忽然来了精神,医生,她忽闪着眼睛,一副单纯的样子,走,跟他聊聊。原来他们是同事,一起来省城学习,乘着机会来办学历认证。我们要不是来学习,谁跑这么远来办这啊。胖子一脸不屑地说。我们就是搭车跑来专门来办的。大部分都是专门来办的,谁像你们这么幸运啊!瑰说,你们来时,办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带了,我们都提前准备好的。玫在旁边也不搭话,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瑰话锋一转给胖子介绍玫,她在咱们W城文化局工作,还没对象……还没等瑰说完,玫抢着说,你们医院有合适的没,我就想找个医生。我们科室没有,回去我给你问问。看玫的情绪好了,瑰和她商量说,咱们今天不回去了吧,再说时间不早了,也不一定赶上那班车。你们还要回去吗,既然来了,在这玩玩呗。胖子说,她旁边的女伴也热情地邀请她们晚上去她宿舍住。既然是来办证的,我们也不是骗子,瑰自嘲道,你们就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瑰指指梅,都为她操操心。公交车来了,那两位友好地和她们挥手道别。终于乘上直通火车站的56路公交车,瑰心里一阵轻松,估摸时间还能赶上那辆省内的直通火车。“今晚我决定不回去,我要转转世纪公园附近的商场书店。这里给我留下了多少难忘的回忆啊。”想当初瑰每半个月要例行公务似得来和HZ见面,想到他的猥琐,他在超市尝东西的画面,就觉得作为一个人的自尊已经打回到底线。当瑰厌恶地看着HZ在丹尼斯偷偷摸摸地品尝人家货架上的瓜子花生山楂葡萄时,他却浑然不觉她的感受,甚至还假装友爱地把他乘售货员不备拿到的一两个杏仁往瑰手里塞,嘴里连声说,你尝尝,好吃。这时他的吝啬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可瑰的心里像爬满蛆一样恶心。面对这种素质的男人,每次的见面就是一种煎熬,她甚至害怕周末的到来,觉得自己背负的这个婚姻的十字架真的太重太重。就这样在去与不去间,内心在挣扎煎熬,可一想到HZ家附近林荫覆盖、曲径通幽的世纪公园,以及装修豪华、货源丰富的沃尔玛、丹尼斯、书城,她不愿去的心就开始动摇,特别是沃尔玛,简直就是顾客的家。那些悠闲的老头老太太们,早晨在世纪公园练完太极拳,跳完舞,八点钟沃尔玛超市准时开门,有时他们来的早一点,就在门口等着,进了超市,空调开放,夏季的酷暑,冬季的冰冻,都被挡在门外,超市里是适宜的温度。出了收银台,附近有序地摆放着十几张铁制桌凳,人们在超市买了早点,就舒适地坐下品尝,还有专门的清洁工负责打扫卫生,渴了到超市买瓶矿泉水,想省钱,可以到服务台旁边的免费净化水机前接水喝,夏季都是凉水,冬季还供应热水。沃尔玛的洗手间更是让顾客有家的感觉,手纸,洗手液,洗手后的吹干机、专用擦手纸一应具有,让人倍感温馨,甚至到这里方便,感觉就是一种享受。面对HZ家脏乱的环境,瑰每天一起床就往这里赶,有时甚至带上牙刷来这里刷牙。沃尔玛就是我的家,好几次瑰动情地在心里喊着。瑰正在浮想联翩,忽然听到公交车报站的声音,下一站就是世纪公园,她婉转地对玫说,“我要下车了,如果你想走的话,你可以直接坐到火车站,然后买票回去。”“晚上我自己回家啊?”玫习惯性地皱起眉头,旋即又拉长声音说,“那我也下车吧。”
      逛完公园、超市,买了晚上吃的零食,她们回到火车站。买了第二天返程的车票,她们就坦然地走进候车厅。候车厅的人真多,每个长椅上都坐满了人,她们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两个空位。玫习惯性地翻看着手机,忽然一惊一炸地喊,姐,你看看!什么呀?瑰问。那个公务员给我发的信息。他问我们今晚住哪里。他挺关心你的啊。啥关心啊,他说我们如果住宾馆,一定要发票……他给你报销啊?什么啊,他说发票对我们没用的话,就给他。什么意思啊?瑰有些困惑。姐,这你还不明白,他喜欢赚便宜,随时都想从我身上捞点好处。哎,现在的人啊,国家通过考试选拔公务员,把分数放在第一位,人的品德却忽略不记,选出来的大都是会考试的所谓高材生,都是什么玩意啊。瑰在心里愤愤地想,学习外国,也要根据国情啊,这又回到范进中举的年代呦。姐,你说这样的人我能要吗?还没等瑰回答,玫接着说,绝对不能要。原来每次见到你,你都要兴奋地谈起他,夸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才华横溢,还说他一定能出人头地,他是你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你就对他有感觉。现在怎么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现在我认清他了。玫狠狠地说。作为一个人应该要宽容,每个人都不完美,包括我们自己,爱一个人,应该持久吧,不应该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和他接触的时候,可以提醒他,让他改正缺点,不是有人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吗,好的学校可以培养出好的学生。哎,姐,我不跟你说了,听你的,光让我吃亏。玫又习惯性地皱紧眉头,露出苦瓜脸。
      候车厅犹如一个潮涨潮落的大海,一波人来了,一波人离去,然后是暂时的空旷。一辆车到站,肩扛手提行李的人们呼啦啦涌进进站口,你推我挤着,生怕掉车似得。火车票比起汽车票相对便宜,速度也快,但要付出等待、熬时间的代价。瑰躺在候车厅的长椅上,舒服地睡下,哎,这些长椅为什么有扶手呢,仔细一看才发现,长椅是由一个个单椅连接而成的,要小心地把身子缩进扶手下的空隙里,才能躺下,就这样她睡得竟然那么香。难得有这么多人陪伴的夜晚,比起一人独处的寂寞,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她在睡梦中被一浪浪的热气推醒,见玫耷拉着头,坐在椅子上打盹。哎,玫也是个能吃苦的人啊,她人品好,和男人谈朋友从不刻意去花人家的钱,比如,男朋友给她买了什么东西,很快她就会给人家买差不多价钱的东西回报,从不愿占别人的便宜,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以德为馨的男人欣赏她呢。瑰正想着心事,玫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真热啊。你咋不躺下睡呢,坐着多难受啊。不睡了,太热啦,她站了起来,这时瑰才发现,候车厅的空调竟然关了,乘客们热的受不了,有的跑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希望夜的凉风能稀释一下燥热的空气吧,但无济于事,他们只好从旅行包里拽出等车时看的报纸或杂志拼命地扇起来。咱们到外边看看。瑰提议。玫说好。门外走廊边有人铺着牛筋纸或坐或躺,巨大的困倦袭击着他们,面对暑热的干扰,他们都在时醒时睡中挣扎。怎么回事,上次来时天气凉爽,空调开的把咱们都冻醒了,咱们也是急的到走廊上去,想暖和些,这次怎么啦,天气热,反而不开空调了。瑰一边走一边唠叨。玫径直往楼梯口走说那凉快,她掏出提包里印有神爱世人的绿色购物袋,就要坐下,瑰连忙喊,你怎么能坐那上边呢,对神不恭啊。玫停下来看看瑰手中的袋子,瑰怕她要求坐她的袋子,便急中生智推玫到楼梯边的一个等车的农村妇女模样的人跟前,大姐,你这可以让我们坐坐吗,可以啊,农村妇女友好地挪挪身子,留下一个人坐的空地,玫不愿坐,脸拉得老长,瑰赶紧从提包里拿出在超市拽的一次性塑料袋,递给她,那你坐这上边吧。玫下到楼梯中间的一个台阶坐下,望着她的背影,瑰忽然觉得有些累,玫喜欢依赖别人,即使是很小的事,不知在谈朋友时她也是这样吗。那位农村妇女低着头睡着了,瑰想挨着她坐下,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夏天穿的单,别染上什么病吧,这样想着,她像触电似得慌忙离开。
      这是凌晨三点钟,候车厅外封闭的走廊灯火通明,一家装修典雅的AB豆浆门前张贴的彩色食品价目表,吸引了瑰,有十几元一份的面,有二十多元一份的套餐,也有几块钱一份的油条和豆浆,一个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在门口收银台前忙乎着,店内有几位客人在吃饭,店内空调开着很凉爽,见服务生态度挺好,瑰就在靠门的桌旁坐下,顺便难为情地解释说,候车厅太热。没开空调咋会不热呢。服务生接话说。为啥不开空调,想省钱吗?如果空调开放,谁还愿意花钱去旁边的豪华候车厅等车啊。服务生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都是为了钱啊。瑰感叹着,忽然觉得没买他店的东西而难为情。“哎,我夜里没有吃饭的习惯,等六点以后我买您的油条豆浆。”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出去喊玫,玫见到有这样的好地方,脸上露出难得的笑。见玫趴在桌上打盹,瑰就一个人返回候车厅,躺在长椅上香香地睡去,一觉醒来,拿出手机一看六点多了。走到AB豆浆店,看见很多人在吃早餐,玫桌前杯子里的豆浆已喝了一半,盘子里的油条也只剩下小半根,瑰也要了一杯豆浆,一根油条,六块钱一顿早餐,确实破费了,但觉得很值。人该享受时就得享受,不是吗。瑰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为什么不住宾馆呢,一个声音从心底窜出来问道,对啊,瑰问玫。有什么好住的啊,在家不是成天就等于住宾馆吗,家什么都有,不比宾馆强吗?玫回答。你能这样想最好,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你知道吧我最喜欢人在旅途的感觉,在火车站后车厅住一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新鲜、刺激。在家床就摆在那,想啥时躺下休息,就可以,每天都是那样,你从没为寻找一块栖身之地而劳神过,而在这里,当你躺在长椅上休息时,你会觉得,哦,我省下了住宾馆的钱,我赚了一笔,那种满足心里,把这里的苦,自然而然转化为甜了。慢慢甚至会上瘾。我忽然明白俗话为什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了,听到这,玫兴奋地插话说,对,你说的太对了,男人就是那样。这是心里作用,你真会分析。
      瑰带玫逛了省城最大的服装商贸城,玫为自己买了件今夏流行的长至脚跟的民族风格的花裙子,瑰又带玫逛了皮具批发城,玫买了两个样式新颖别致每个价位在三四十元的坤包,说带回送给跳舞新认识的朋友,她们答应为她介绍对象,哎,玫为自己的婚事,也没少投资,可就是效果不佳,到底为什么呢?瑰无奈地看看玫,摇摇头。
      刚坐上火车,瑰的手机响了,是HZ的信息,邀请她们去世纪公园看他教武术,还让她们晚上住他家,他出去找地方。谢谢,我们已经坐上火车。信息回过去后,瑰一阵轻松,“再见了HZ,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难道我不想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吗,我当然想了,做梦都想,可是你给我的是什么婚姻啊,连一碗饭都不愿为对方付出,还能为对方付出什么呢?花径不曾缘客扫,杜甫老先生还愿为客人到来提前打扫一下庭院呢,这是传统的习俗和美德,你为什么就不具备呢?你把你的所有缺点都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对方,你诚实是吧,可你为什么就不明白男女双方是靠美感,靠彼此心灵的愉悦,靠欣赏、信任,靠爱来维系感情,维系婚姻的,你也是曾经离过婚的人,你也一直在寻找婚姻,可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总结经验教训呢,一张纸维系不了婚姻,你个人的财产维系不了婚姻,惟有爱和责任才是婚姻的基石啊!你做到了吗?”“姐,你过来坐吧。”玫的喊声打断了瑰的思路,瑰赶紧拿起行李,挤到玫坐的地方,“你和他商量一下换换座位,”玫看看他对面的男人,向瑰努努嘴,“同志,你愿意坐我那个座位吗?”瑰指指后排,“不愿意,”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哼,遇到个难说话的,瑰在心里嘀咕,“算了吧,我还坐那,”瑰无奈地对玫说,又返回原处。对面坐的两个男人,一个四十出头,一个三十来岁,看长相,是兄弟俩。哥哥富态厚实,弟弟瘦削俊朗。看神态气质,听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判断他们是来自农村的私营企业主。他们衣着简朴,但整洁干净,哥哥满面红光,眼神中充满刚毅和自信,弟弟皮肤白净眼神中的羞赧和忧郁,引起瑰更深的注意。坐火车往往可以碰到一些人和事,可惜旅途短暂,他们很快就到站了。临下车时,弟弟意味深长的看了瑰一眼,人难道真有心灵感应吗,我对弟弟的好感传染了他吗?瑰想。因为是夜晚的车,下车的多上车的少,每到一站,下了一拨人后,就空出很多座位,瑰挪到对面三人座的空座上,舒服地躺下休息,简直就是享受卧铺的待遇,看着对面的座位上躺着睡着的女人,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忽然又想起玫,便慌忙坐起,对她招手喊她过来,玫好像有些不情愿,瑰正纳闷,玫提着包裹过来了。你看这有空位,你就坐这吧,瑰兴奋地对她说。姐,你喊我来干啥啊,你看那个人多帅啊,玫指指前排她原来座位对面的男人,瑰正诧异,看到男人扭头对这边看呢,怎么啦?瑰问玫。有感觉,玫压低声音说。那你赶快拐回去坐吧,瑰催促道。不好意思,不去啦,玫扭捏着。瑰好奇地跑到靠近那人的座位坐下,扭头不住地打量他,他也不时地扭头看玫的方向,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警觉地站起,向后张望,然后坐下,眼睛就没离开过男人,而男人虽然不时和她搭话,但就没有正眼看过她。瑰又跑到玫的跟前,不好啊,他有女朋友。你说是他旁边的那个女人吧,不像啊,看着比他大多啦。什么比他大啊,人家也可年轻。是他先注意我的,不停地看我,然后我才注意到他,我们正对眼呢,你偏偏喊我过来,玫假装生气地说。那你快过去吧,瑰推推玫。不,我不敢在他面前走路。玫拉长声音撒娇地说。这么严重?有感觉。喔,这不就是你要寻找的东西吗!瑰惊叹道。瑰返回刚才坐的地方,和男人攀谈起来,他们是前天来省城玩的,家也是W城的,瑰问他在哪上班,他说是自己做生意,瑰就不再多问,又跑到玫跟前,他自己做生意,你喜欢吗?做生意咋啦,我无所谓。可他有女朋友,你看那个女孩,和他靠的多近啊。说完瑰又回到座位。男人三十来岁,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在瑰观察他的时候,发现他一直沉默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他侧过身子不时地扭头往后看,全没在意身旁对他情意绵绵的女子。难道他对玫也有感觉吗?
      “谁在拍我的肩膀?”瑰扭过头,靠背后边一个圆圆的脑袋露了出来,凝脂一样白嫩的皮肤,星星一般忽闪的大眼睛,薄薄的双眼皮,由于小嘴咧着笑呢,长长的涎水流了出来,问婴儿的母亲,他才十个月,这么聪明透气啊,瑰惊叹道。
      这个婴儿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照进瑰封闭已久的情感暗室,就像一双巧手弹响她搁置尘封的情感之弦,瑰不停地逗他玩,他快乐地回应着,傻傻地笑着,瑰要抱他,他却本能地缩着身子不让抱。“这个婴儿要送给我多好,”瑰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看来从小抱养的孩子也是非常亲的,怪不得有些人,领养了人家送的婴儿一段时间后,你再找她要,她会难分难舍,泪流满面呢。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谁又能说的清呢。”玫也扭捏地加入逗孩子玩的行列,她的眼睛不时地飘向前边的那个男人,男人也不时地扭头看她们,幸好玫看起来蛮精神,瑰长长地舒口气。
      下了火车出站后,瑰注意玫心仪的那个男人和他旁边坐的女子相随走在她们后边,玫拽住瑰的胳膊提醒她别往后看,以免尴尬。哎,也没他的联系方式。有又咋着呢,他有女朋友啦。瑰到家后,刚把行李里的东西掏出放好,玫的电话就打过来,姐,怎么办啊,我现在很想念那个人啊,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玫,怎么啦?不正常吧。但她安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你等待缘分吧。等到啥时啊?玫叹气道。哎,玫,你知道我想念谁吗?谁呀,HZ吗?呸,怎么会是他呢!谁啊?玫焦急地问。火车上那个可爱的小婴儿啊。姐,你真逗,玫嘿嘿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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