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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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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清风剑在手 发表时间:2013-08-04 09:39:42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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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行文流畅,言词生动,描写细腻,生活气息浓重,确实是一篇值得一读的好文章。只是铺垫过多,题外话有时所占篇幅嫌长,从而减弱了主线的力度,这是本小说的一大遗憾。问好清风剑在手,火种欢迎您的到来!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故事发生在牡丹江一个边远林场。

      雪,漫天飘洒,时急时徐。

      菌房的女主人阿霞,熟练的码完菌袋,边下架子边看了眼温度表,自言自语的说:“真慢,才二十六度。”她走到门口东面炉子前,拿起柴禾麻利的塞满,接着又把西面的炉子塞满。炉子里的柴禾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四十多平方的菌房,四个人,今天出奇般的没一点声音。因为下雪,气压低,菌房子里很沉闷。接菌的荣荣,上身只穿个线衣,两个水袋似的大奶子,随着身体的运动上下左右不安分的颤悠着。通红的脸,汗似房檐上的雨,滴答滴答的滴在菌箱的玻璃上。荣荣喘着粗气,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对女主人阿霞喊:“霞嫂子,开门放放吧,热死俺了!”

      女主人阿霞极不情愿的推开门,心里说:“这个容嬷嬷,事就是多!费多大的劲才烧上来的温度.....你家也不是没做过菌,做菌这几天温度多重要啊,否则还不得全坏了。”阿霞虽心疼温度,但还是不敢违拗。接菌这个活,没一个人愿意干。菌房子里硫磺味,甲醛味,以及菌箱里灭菌的菇宝味,来苏尔味,还有工业酒精味,可谓五味杂陈,带着厚厚口罩也觉得很刺鼻。阿霞嫂子顺便从外面拎回来一袋雪糕:“荣荣,你俩快点接,出完箱吃雪糕,我和俺搭档先吃了。”荣荣连连“嗯”着,又是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今天咋这闹心,不会俺家那个瘪犊子出什么事吧!”花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和她一箱接菌的小清。小清长得如花似玉,无论身材还是脸庞都无可挑剔,虽说带着口罩,但只看两个双眼皮的大眼睛,对于男人来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可以说比蔡依林还漂亮。“咋,做恶梦了?”小清无精打采的问了一句。天天起早接菌,晚上装袋,年青的小清哈欠连天,好像还在梦里。“唉,昨晚不该和俺家犊子开玩笑!”“开玩笑?”小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骂俺大哥吧!”阿霞也接口说:“就是,你那破锣似的嘴,除了会骂人,还会开玩笑?”荣荣笑了:“嗯,是骂他了。年前,我张罗卖木耳,都讲好了二十五,他正好回来,“当啷”一句,不卖,过完年准涨价!你们也知道,俺家都是我说了算。鬼使神差,这次我居然听他的了。你们看现在这木耳价,十八了,气死我了!”

      小清说:“荣嫂子,这木耳价格谁能看清楚,关键这时候你不应该骂俺大哥,他在外面采伐多危险啊!”

      阿霞也说:“可不,你骂也不挑个时候,再说骂他也不解决问题,只会让他分心。”

      “没事吧,你们别吓我,我有心脏病......”荣荣话音未落,“荣荣嫂子!”人随声到,进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穿着羽绒服,她来不及抖头上身上的雪:“快,快,俺张大哥出事了。”

      来人叫细叶,走道很快,嘴像爆豆,人送外号:“扰民。”她一阵风似的进来,她的消息吓得大伙都愣住了。还是小清反应快:“咋样啊?”“我也不知,荣荣嫂子,别愣着了,赶紧跟我去牡丹江。”

      细叶说话总是带着理论性的,也好像只有她的理论才最正确。

      细叶,偏瘦的身材,轻盈的似天上的流云,两个盛满蜜的酒窝引得多少痴男流连忘返,沉醉其间。细叶是在山下长大的姑娘,曾在宾馆当过服务员。细叶的老公窝屁,是土生土长的山上孩子。因老爹有两下子,认识几个当官的,便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用钱打通各个关节,窝屁终如愿顺利当上了兵。在林场能当上兵,是件相当荣耀的事;也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可以说比考大学还费劲。三年转业回来,老爹又使尽浑身解数,倾其所有,窝屁高傲的走进消防队,并且开上了小车。窝屁开上了小车,艳羡了多少与他差不多大的后生,这可是找对象的优越条件啊。有了优越的条件,再加上本身飒爽英姿,窝屁自然要好好拔了拔了了。

      拔了了好几年,窝屁有点超龄了,慌了,也有些后悔,不该太挑剔,错过了几个好的。

      就在窝屁心急如焚的时候,经人介绍,细叶这只叫唤鸟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被细叶的深深酒窝,深深地深深地吸引着 。婚后,细叶生了个儿子。窝屁虽在人模狗样的事业单位,但是工资太低了。除了正常的人际交往,再随几个礼份子,就所剩无几了。

      山上木耳菌做得正酣,窝屁的老爹家里又有菌锅。在老爹的引导下,细叶决定去了山上。

      小打小闹了两年,细叶便逼迫正准备往公安局调动的窝屁辞职,扩大规模做菌。迫于细叶的威势,窝屁还是极不情愿地辞了职。在单位闲散惯了,咋一干这既紧张又超负荷的体力劳动,窝屁还真受不了。起早出锅,贪黑烧锅,白天装锯末,装锅,不住闲。大干了两年,产量不错。细叶突然决定去人生地不熟的广东。窝屁一百二十个不愿意,面对执拗的细叶,仿佛去广东不是去打拼,而是去捡钱一样。有什么办法,窝屁听不懂细叶不是理论的理论,也辩不过细叶机关枪似的快嘴。

      到了广东,细叶的确挺能叫唤,也的确挺会叫唤。很快找到了店面,开了个“东北特色馆。”一年下来,效益也算可观。可是,窝屁不管三七二十一,疯了一样,牵着细叶的手,回来了。原因是来吃饭的人大多是阔老板,他们开着车,牵着漂亮的女人,品尝着东北特色。细叶边上菜边热情的打着招呼,介绍着东北特色。阔佬的眼球从他带来的美女的脸上逐渐移至细叶荡漾着春风的酒窝的脸上,定格。窝屁敏感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他细细端详阔佬领来的美女,远比自己的老婆细叶漂亮的多,年青的多,丰满的多。为什么阔佬的眼球会死死盯着自己的老婆呢?

      窝屁猛然想起那句俗话:“老婆是别人的好!”自己不也经常盯着顾客漂亮的脸蛋,雪白的胸贪婪的想看个究竟吗?如果自己也有很多很多的钱,也许比阔佬们更花心,更花样百出。慢慢的阔佬开始单独的来,并且不在饭口人多的时候来。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快打烊的时候了。这肯定是细叶盛满蜜的酒窝,引来的回头客。回头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紧紧盯着飘着蜜香的酒窝,夜深了,也不离去。更有胆大的,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直接挑逗细叶:“妹妹,你好好漂亮哦,那个擦地的是你老公?”“嗯,是呀,怎么?”“看见外面那辆宝马了吗?那是我的!”

      .......

      窝屁明智的很,知道待下去的后果。

      回来后,房子奇缺,他们只能租房了。因为是租的房子,木耳只能做一万多袋。因为做得少,舍不得雇人。蓝莓天天涨价,一斤都涨到二十二了,这可是自古以来的天文数字。急得细叶像热锅上的蚂蚁,东打听,西逛逛,听说两口子一天大多都挣五,六百,还有极个别的都上千了。细叶摆弄着手指算着,雇四个人摘一天才二百块,自己则能提前两天上山,一天往少说挣四百,两天就是八百块啊,去掉二百,净挣六百,合适,太合适了,细叶想着想着,差一点笑出声来。

      主意打定,果然,木耳一天全部搞定。晚上,细叶近似小跑去了邻居李大哥家,打听山里的情况。李大哥告诉她说:“山里到处是人,我也跟着道南刘哥他们去的,人多,也没地方去了。细叶坚持要跟着李大哥去,李大哥不好再推迟,约好,明早六点半出发。

      第二天快六点半了,李大哥两口子准备妥当,就是不见细叶来。只好打电话催,打了两遍都是无法接听。李大哥有些纳闷,急不可耐去了细叶家。孩子告诉他:“爸爸妈妈六点就骑摩托走了。”

      原来,细叶出了李大哥家,又去别地转悠。刚好看见道南的王哥俩口子采蓝莓回来,卖完点钱,“嗬,”九百多。细叶紧忙上前贴乎,王哥一时无法拒绝,答应明天六点出发。细叶就这样袅悄的跟着王哥走了,才不理会李大哥呢!

      转眼入了冬,人们争着抢着卸锯末。女老板乐得舒展开三角眼,夸张说锯末如何的少。因为少,她就可以涨价。越是少,人们越是抢。细叶也不甘居人后,跟女老板定好一车。卸完车,细叶厚着脸皮就是少给二百块,任女老板如何哀求,就是笑而不动腰包。女老板看软的不行,瞪起三角眼咆哮起来。细叶依旧是笑呵呵的,最终还拿人家一沓丝袋子。

      锅房逐渐开始营业。由于劳动力奇缺,锅房有上午装袋的,有中午装袋的,大多数晚上装袋。这样体质好的,不费力气的就可以干两家或三家。窝屁是中午和晚上装袋。中午那份,三男四女。三点多,马上就要装完袋了,细叶笑盈盈地进了锅房。她接完菌下班,来替窝屁拌料。她命令窝屁:“买条活鱼,炖干豆腐。”说完,抄起一把小锹,选个最佳位置,准备扬小料。扬小料,拌料时最轻巧的活。小料就是麦麸子,黄豆粉,石灰,石膏等一些营养物的混合体。有力气的男人,倒地一大袋子锯末,她便扬一小锹小料。然后有人加水,再有人折腾几下,上筛子,筛完,就算拌完了。窝屁装完袋,名正言顺的回家做饭去了。气得锅房的人心里只骂。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指男男女女在一起唠唠诨磕,打打趣,说说笑笑的心情好,所以干着不累。细叶不这么想,她认为:男女搭配,男的太累。累活,男的必须干吧,必须照顾一下女的。她心疼窝屁,她怕窝屁心疼别的女人而累着自己。于是,她跑来替窝屁拌料,首当其冲,抢到小锹,而扬小料。而别人家几乎都是男的替女的。

      天越来越冷。听说,新换了个局长,是花大价钱买的,准备冬季大干,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各个厂长也都摩拳擦掌,也好大显身手,捞一笔。会开车的司机,也都张罗着买运材车,也想发笔小财。买车的人多,于是,旧车开始涨价升值了。窝屁托人找关系看面子,花了大价钱,买来一辆不太可意的旧车。又是修又是改,忙活了半个多月,又填补不少钱,总算满意些。突然传来小道消息,说今冬停采。这个小道消息,着时让窝屁惊得慌。快过年了,消息确定。窝屁气得直骂:“***,新局长的钱花他***哪去了?真他***窝囊费。”窝屁骂局长,可是,细叶天天骂窝屁:“东北有什么好,贼辣辣的冷,找点挣钱的活,这个费劲啊!”

      本来窝屁的计划成为泡影,生就一肚子火。细叶不知趣,天天嘟嘟囔囔跟着骂 ,骂的窝屁嗓子嘶哑,头逐渐的掉发,不觉间,头发全掉光了,像陈佩斯油光铮亮的秃壳。

      当年伍子胥气喘吁吁地来到昭关,仰天“哈哈”大笑,出了关,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急步快走往前飞奔,快到城门口时,看见士兵很多,按个逐一盘查,盘查的甚是认真仔细,城门口贴着自己各种姿态的画影图形 。这可是楚国最后一个关卡了。怎么办?伍子胥苦思无计,心急如焚。自己被抓不打紧,一家人的血海深仇如何得报!

      伍子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时而站起,时而踱步,时而长吁短叹,时而自言自语 。三天后,伍子胥的朋友欣喜的把镜子递给他。伍子胥接过镜子,大惊,镜子里怎么会是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

      伍子胥就这样“轻易”的混过了昭关。

      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窝屁更是后悔当初听老婆细叶的话,放弃了进公安局的大好时机。现在的公安局工资待遇同步提升,一天天溜溜达达的,抓几个违法的,再罚几个子,留作私房钱,去歌厅泡妞,用着也方便,比做菌可强百倍。因为有两个同事进了公安局,一天天开着车,挨家菌地溜达,只要进了菌地,张嘴就是五百一千的。菌地的架子杆,没有一家不超标。看见公安局的来,吓得简单的侃侃价,交钱息事宁人。冬天,是拉烧柴的季节。只要这两个小子,往谁家一扎,谁家还不痛快的给个三头五百。想起这些,窝屁就睡不着,吃不香,晃悠着铮亮的秃脑袋,去了哈尔滨大医院。医院也没诊断出什么结果。郁闷的窝屁在回来的车上,听人闲唠嗑,说什么采伐,缺车什么的,便主动向前。原来别的局正在大干,正愁缺车少人,这下可乐坏了窝屁,一口应承下来,互留了号码。

      兴奋的窝屁回到家,紧急物色人选,自然选到老实能干会采伐的荣荣的老公——老张头上。老张也正求之不得,在家帮忙做菌,即累又挣得少,天天挨近似泼妇的老婆的骂。年初六,窝屁开着车,拉着老张一行五人,兴高采烈地出发了。到地方,哥几个一看林向,“嗬,”比家的木头还粗,且集中。哥几个乐坏了。晚上,大喝了一回,齐敬窝屁,带他们出来挣点小钱。

      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哥几个粗略的算了算,一天平均两车还多。现在山上横七竖八的大约有四,五车。一天挣二百应该不在话下。哥几个高兴,晚上多加了两个菜,庆贺庆贺。哥几个围坐在小杆子铺就的床上,点着两根蜡烛,大油桶做得炉子热的哥几个有的光着膀子。夜深了,发乌的月亮被一个大大的光圈圈着。这是下雪前的前兆。起风了,风刮得薄膜帐篷“哗啦啦”的响,夹杂着猫头鹰凄厉的嚎叫。特别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外面的场景丝毫没有影响哥几个的兴致,他们有些微醉,舌头根子发硬,话也开始重复。小乙提议,大家轮流唱歌,不唱的罚酒一大杯。小乙自告奋勇,他第一个唱。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兄弟》。逐渐的哥几个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跟着唱起来。还真有波涛汹涌的气势。

      终于轮到老张了。老张涨红了脸,推辞了半天。哥几个有逼迫的,有哄骗的,老张见推辞不掉,干咳了两声,猛周了一口酒,又干咳了两声唱起了:“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又美丽。”听老张冷不丁唱起这首歌,哥几个感到好笑。山上的人都管老张的老婆荣荣,叫容嬷嬷。怎么,老张还真的爱她吗?老张见大伙没有动静,接着又唱了起来:“我的爱,就是你,你知道,我爱你,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怕我着急......”唱到这,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真的情到了深处,老张不自觉的似乎有泪落下。哥几个也许陶醉在歌声里,心,开始不安分的漂移,漂到充满温馨的家里。

      一阵电话铃声,大家都找,“哦,是老张的!”老张笨拙的手,在怀里掏了半天,才掏出手机。大伙都笑,笑老张喝多了,手不好使。老张,按了接听键,手机里传来容嬷嬷的怒骂声,和刚才温馨的场面极不和谐。老张对骂声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磕磕巴巴的说:“别......骂了,说正事,这......可是......长途!”容嬷嬷还真听话:“现在木耳十块钱一斤了,你他***干吧,干,也是白干。”老张一听,木耳十块了,汗一下子挤满额头,他急忙问:“是真的十块了吗?”可是容嬷嬷已经关机。

      老张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今年木耳产量本来就不好,如今在掉十五块,两万多块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自己费劲巴力干一个月,卯大劲能挣六千块,白干三个多月啊!老张思前想后,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老张觉得刚睡着,就有人喊:“吃饭了!”没办法,老张无精打采的坐起,穿衣下地,胡乱地吃了几口,随着哥几个上工了。

      外面,零星飘着雪花,老张背着油锯单独去采伐。窝屁说:“老张,雪下大了,就回来,歇歇!”老张低着头:“嗯,嗯”的走了。

      哥几个搭好跳板,正要装车,只听见“轰......”树倒地的声音。转瞬,油锯就熄了火。早晨,哥几个看见老张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时,同时感觉到有些异样。窝屁急忙大声呼喊:“老张!”连喊几声,没有回音。哥几个预感到出事了,不约而同,快步奔往树倒的方向。老张倒在血泊里,满面是血。年青的哥几个哪见过这阵势,手忙脚乱,慌慌张张把老张抬上了车。窝屁加足马力,直奔牡丹江。小乙拨打容嬷嬷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窝屁只好给老婆细叶打,磕磕巴巴,告知一切。

      关键时刻,还是女人镇静。细叶嘱咐窝屁好好开车,家里的事她自有主张。细叶装作若无其事来到菌房,她不敢把老张已死直接告诉容嬷嬷,她怕容嬷嬷死去活来的嚎叫。

     

      容嬷嬷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老公——老张会死!她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我也去!”小清惦念老张大哥,急切的想跟着去。容嬷嬷说:“你就别去了,家还得靠你照顾呢!”小清还是想去,霞嫂子也劝:“清,就别去了,都走了,俺家菌咋办?”细叶也劝:“霞嫂子说的是,再说牡丹江也远,人去多了也不方便,还是看家吧。”

     

      到了牡丹江,直奔旅店。窝屁见到容嬷嬷不知该如何表述,惭愧之情溢于言表:“荣嫂子,对不起,张大哥......”张了半天,也说不出口。这时的容嬷嬷已预感到了几分:“赶紧去医院,我要看看他,到底咋样了?”窝屁低下头,不再言语。“小乙,你说,你大哥咋样了?”容嬷嬷有些慌了,她抓住小乙,逼迫着问。小乙低着头,不敢面对容嬷嬷,可也不能不说啊。他噙着泪:“大哥在太平间。”容嬷嬷使劲地掐小乙的脸:“臭小乙,啥时候了,你还跟嫂子开玩笑,待会好好收拾你?快说,你大哥到底伤哪了?”小乙在也无法控制,眼泪嘀嗒嗒往下滚落:“嫂子!”已泣不成声。容嬷嬷怎么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哭闹着要去太平间看个究竟。既成的事实,容嬷嬷自然昏天黑地哭喊了一回。

     

      老张死去的噩耗,传到山里,山里人个个感到惋惜。就连道南的刘婶也连连叹气:“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去年还帮我拉烧柴了呢!”河西的一个光棍:“老张,好人啊!前年上袋的时候帮我修车,饭没吃,酒没喝,急急忙忙地就走了,那时候,多忙啊!”“老张没了,怎么可能!可怜的老张,一生没穿过好衣服,吃不像吃,只是好喝点酒,算是得着了!”老张的好哥们儿,在为老张叹息。

      去看老张最后一眼的人很多,锅房被迫停了五,六个,这可是山上最隆重的了。在这大忙季节停锅,还从没有过。因为冬天太冷,停一天锅,屋子里拌好的料都得冻。因此,没有极特殊情况是不能停锅的。

     

      老张是工伤,自然那个林业局包赔三十万。料理完后事,容嬷嬷搂着三十万,乐颠颠的回了家,早已忘了老张是何许人也!容嬷嬷见到小清,小清哭得像泪美人。容嬷嬷反倒安慰小清,仿佛死的是小清的家人。小清如何不想老张大哥呢!

     

      小清,在当地是出了名的美女,追求的小男生很多。有转业兵,有中专生,有技工校毕业的,还有顶替父亲接班的,家庭条件可以说,都是相当的优越。小清却选择了同乡没有正式工作的旺仔。旺仔细高的个子,只因有会说话的嘴和阔绰的手,家庭条件还算过得去,有一个姐姐,姐夫有点小势力。小清的父母及哥哥都极力反对,小清就像喝了迷幻药,拉不住,扯不回,鬼使神差地嫁给了旺仔。

     

      婚后,俩人没打算要孩子,要快快乐乐的玩几年。婚后三年,年轻体壮的婆婆,突然病重,死了。旺仔就像着了魔,时常的去母亲的坟前,发呆,每次都是小清和公公生拉硬扯的拽回来。久而久之,旺仔时常的酗酒,面无表情,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地方。有时也会傻笑一下,敏感的神经,有几分神经质。

     

      许是小清太过漂亮,旺仔愈发的担心起来。曾放出醉话,如果小清敢背叛他,他就会抄起砍刀,毫不犹豫地把小清一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剁成肉酱。说这话时,有很多人在场,见其圆瞪虎眼,咬牙切齿的气势,果真威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旺仔醉酒的次数日益增多,小清柔声的劝慰,毫无疗效。就像在旺仔耳边掠过的春风,没有波澜,也荡不起涟漪。小清天生的温柔,从没与人大声争吵过,更没有发过脾气,遇到不如意的事,便默不作声。她不能眼看着旺仔一天天沉沦下去。她急在心里,下决心,对酒醉归来的旺仔大喊了一回。旺仔被小清“喝”得一愣,心说:“这是我老婆小清吗?”随即又想:“***,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敢和我大叫狂喊?”走向前,恶狠狠扇了小清两个大耳光,一脚把惊呆的小清踹得跌坐在沙发上。小清捂着脸,傻呆呆地痴望着曾经向自己大献殷勤的旺仔,曾经发誓一辈子决不动自己一手指头的旺仔,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对自己下手如此之狠呢!半晌,小清才回过味来,嚎啕大哭。哭声悠远,响彻半个村子。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第二次,第三次......迅速登场,旺仔一次比一次凶残。小清遍体鳞伤,回了娘家。旺仔傻了,他没有勇气去求小清,终日里,在家里酗酒。公公急得团团转,骂旺仔不听。又不敢深责,怕着了魔的儿子会疯。公公终于等到旺仔酒醒,耐心地劝说,夸小清平日里的好。旺仔又怎会不知小清的好,他是深怕失去小清啊!他问爸爸:“怎么办?”爸爸回答说:“我舍出这张老脸,和你一块去求吧!”

     

      到了小清家。小清的父母对亲家只是简单的客套,瞧都没瞧旺仔一眼。旺仔心虚,偷眼瞄着小清。小清一脸倦容,没精打采,板着脸用手指摆弄着发梢。旺仔向前两步,“扑通”跪在小清面前:“清,对不起,我错了!”说完,便开始扇自己的脸。小清欲站起,用牙使劲地咬着下嘴唇,泪,滴嗒嗒的落下。“清啊,跟我们回去吧,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公公走向前来,轻轻地拍着小清的肩头。小清不知如何是好,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还是当***理解姑娘,边安慰小清边对旺仔说:“以后不许再打俺们家淸,即使俺们家淸有错,也轮不着你打!”然后又对亲家说:“瞧你这当爹的,好好管管儿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敢打媳妇,看看,现在的光棍有多少!”公公涨红了脸,连连应“是。”“老婆子,别说了,给亲家沏茶去!”小清的爸爸打着圆场:“亲家,抽烟。”公公接过烟,踢了旺仔屁股一脚:“***,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旺仔被父亲的一脚,身体本能的往前倾。他好像受到某种启发,顺势抱住小清的双腿:“清啊,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心慈面软的小清,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家后,旺仔接受爸爸的建议,要想拴住小清,必须生个孩子。小清也想要个孩子。两个人开始计划着生育,按着科学,旺仔也戒了酒,补养了一阵,有步骤的进行着实践。一年后,小清生了个大胖小子,喜煞了旺仔,也喜煞了公公。自从有了儿子,旺仔似乎觉得自己有了使命感,做菌个个环节,都积极主动。虽然只做了一万多袋,但收成不错,日子也算过得去。孩子五岁了,可以让老人带,小清也参与生活的主旋律里来。装袋,接菌,摘木耳,样样冲在前面。有了小清的参与,旺仔逐渐的老毛病又犯了。从偶尔的喝多,到频繁的喝多;从偶尔的耍酒疯,到频繁的耍酒疯;从偶尔的打小清,到频繁的打小清。虽然小清时常的挨揍,但她一心扑在过日子上,任劳任怨地干着永远也干不完的家务和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旺仔也是越发的不像话,就连做菌那几天,忙得一个人变成俩人甚至觉得都不够用。可是旺仔依旧拎着啤酒瓶子,自顾自的喝,仿佛做得不是他们家的菌,也仿佛只要天塌不下来,他就得喝。小清想,如果只是不想干活,也成,别那事这事的。还时常的糊嘞嘞,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对哪个男人都不信任,神经末梢特别敏感,一付杞人忧天的样子,烦死了。

     

      装锯末找不到人,小清就用“没人缘。”没人缘就是用一个直径六十公分的铁圈,再用小手指粗的三根铁筋,焊在圈上,当做支架,袋子,从里面套在圈上,就像人用手襟开一样。这样一个人就可以装,只是慢而已。这也是当地人的最新发明,可以节省一个劳动力。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有时实在忙不过来,小清只好向荣荣嫂子求救。容嬷嬷便会派老张来帮忙。也许是年龄的差距,也许老张憨厚慈祥,旺仔却放心的很。旺仔热情的招呼老张,老张正好也喜欢喝点,俩人甚是投缘。小清,老张经常的在一起干活,小清除了感激,更多的时候,也是感动。想着老张大哥和己同病相怜,心里就滋生出一种愤懑和不平。她知道老张牙不好,就给老张大哥买梨吃,并且让大哥多吃,告诉大哥梨是健齿的。老张大哥也是被容嬷嬷磨得,时常喝些闷酒,酒后不吃饭,久之,胃,时常的不舒服。小清经常看养生,知道葵花籽是健胃的。可是磕瓜子,对牙齿极度的不好。小清一旦有空,就用手剥瓜子仁,剥多了给大哥吃。老张吃着小清剥的瓜子仁,喝着小清用梨加糖煮的水,感动得老张有泪往肚里流,恨不得把全身的劲统统使完,好像也报答不了小清的好。

     

      由于,俩人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多。这不,又开始出锅。他们边捡着锅门口的,边东扯西拉,小清很自然地问起:“大哥,你爱俺荣嫂子不?”老张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咋说呢?我不喜欢你嫂子那张牙舞爪的性格。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走到了一起,咱就该对人家好点。”老张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小清,小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其实,俺荣嫂子除了脾气不好,心地和俺一样。”老张半信半疑:“是吗?俺可从没感觉到!”小清“呵呵”地笑了:“打是亲,骂是爱,俺荣嫂子是太喜欢你了吧?”老张叹了口气:“但愿吧!”

     

      老张和容嬷嬷经人介绍,相识,恋爱,结婚。婚后和公公婆婆生活在一起。老张当时在小工队开拖拉机,起早贪黑的。容嬷嬷自小就没了娘,对婆婆像亲娘般的依恋。容嬷嬷说话大嗓门,口无遮拦的,好开个玩笑。年轻的婆婆不喜欢,偶尔的说教。性格是很难改变的。容嬷嬷面对婆婆的说教,依旧是“嘻嘻哈哈”的,既不记恨,也不往心里去。

     

      结婚时,正流行家庭影院。年青的老张和容嬷嬷当然也喜欢猎奇。东借西淘来黄色影碟,边看边模仿。老张要求容嬷嬷在上面,也许是第一次体验,容嬷嬷在幸福欢愉的呻吟。许是,他们的动静太大了,以致婆婆进屋,把容嬷嬷从老张身上拽到地上,俩人才惊醒。婆婆愤愤地指着容嬷嬷:“以后绝不允许这样,晦气,会克死我儿子的。”

     

      容嬷嬷慌忙的捂胸,爬起,上炕,钻进被窝。婆婆骂的什么,她全没听见。羞愧难当的容嬷嬷,发现婆婆已经出去,破口大骂。老张只能任其大骂,自己的祖宗八代都跟着受牵连。老张有什么办法,恨自己的娘不该擅自闯进来。什么晦气,影碟里的演员这样还挣钱呢!他只能笨嘴笨舌地哄老婆了。

     

      容嬷嬷骂老张,婆婆听得真切,听得清楚。她几次想冲进去理论。无奈,被丈夫死命的喝住:都什么年代了,还多管闲事。婆婆自然憋了一肚子火。于是,婆婆有事没事的数落,容嬷嬷也开始没大没小的顶嘴。偶尔间歇的争吵,冷战不断升级。这下可愁坏了老张。一头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一头是将陪伴终生的老婆。劝不住,拉不开。没办法的老张,只能对老婆容嬷嬷大喊,使劲的扇了两记耳光。可了不得了,老张捅了马蜂窝。容嬷嬷哭叫着用脑袋撞墙,用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叫声犹如天惊地裂。老张慌了,急忙把老婆抱到炕上。容嬷嬷歇斯底里的挣扎,用脚后跟狠命地刨着炕......

     

      婆婆傻了,公公也傻了,老张更傻了!

     

      容嬷嬷嚎叫了好半天,累了,歇息片刻。突然,“咯咯.......”地乐了起来。三个人不明所以,直愣愣地看着容嬷嬷。容嬷嬷笑罢,“伊尔呀”地唱起来。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而盯着容嬷嬷,想知道个究竟。

     

      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唱,一会儿骂,一直折腾到夜深,容嬷嬷才慢慢地睡去。

     

      第二天,容嬷嬷醒来,浑身酸痛,嗓子干哑,像大病了一场。她问老张,昨晚自己是不是很疯狂?她想克制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克制。现在想想,自己也觉得纳闷。休息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后来听说,是着黄皮子了。黄皮子就是黄鼠狼。就像修行多年的狐狸,附在人身上一样。这是当地的常见病,当今医学也解释不清的一种病。医学叫癔病。至此,老张再不敢惹容嬷嬷了。

     

      《聊斋》里有一个小故事。一个年青的农夫,带着午饭,去田里干活。他披着蓑衣,带着斗笠,哼着山歌,挥舞着搞头。快到午时了,他恰巧发现一只狐狸正要偷吃他的午饭,他大喝一声,高举着搞头冲过去。狐狸受到了惊吓,逃窜。

     

      狐狸修炼成精,上了一大户小姐的身上,折腾了很久,也不离去。慢慢的有细心的人与之唠嗑,问它曾经怕过什么?狐狸借小姐的口,说出了当年农夫的事。并说,它现在依旧怕农夫。

     

      于是,小姐的父母开始寻访农夫。几经周折,终于找到农夫。此时的农夫已老,依稀记得有这么回事。可是,狐狸都成精了,农夫也害怕。为了救人,老农夫打扮成当年的模样,指着小姐大喝:“孽障,休走,拿命来。”举着搞头就往前冲。只见小姐连忙下拜,直喊:“饶命。”老农夫见好就收:“还不快滚,以后再敢出来害人,定取你性命!”小姐连连声“是。”从此,狐狸再也没有来过。

     

      鬼狐都欺软怕硬,何况人乎!

     

      当地人把黄皮子这种招数,称之为催眠术。在武侠小说里叫做“摄魂大法。”内力高强的人,练了摄魂大法,只要你的眼睛,与他的眼睛一对,休想在挪开。过了片刻,自己的思维,便不受控制,一切都由对方操控。让你杀人,做坏事,都由不得自己了。自己就像个木偶,傀儡,任由人家摆布。

     

      黄皮子就捡身体素质不好的或是意志薄弱的人,乘人家喝点酒或激动过分,沉迷于某种状态时,乘虚而入,借机发威。

     

      道南的丁三,人高马大。哥几个一起抓了点蛤蟆,聚在一起,开喝。一杯酒下肚,丁三圆瞪狗眼,指着陈二就骂:“***,没三块豆腐高,上蹿下跳的,什么玩意?”“干嘛?”陈二站了起来:“刚喝一杯就多了!”丁三上去就是两拳:“***,惯得你。”把陈二打了个趔趄。陈二莫名其妙的看着丁三,心中纳闷。丁三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发火?还手?自己又不是人家对手,一时愣在那里。丁三一向憨厚,沉默寡言,为人和善,从没与人发生过口角。今天怎么会如此反常?其余的哥几个赶紧拉,劝。丁老大抓住丁三的脖领子:“干什么?人家也没惹你。”丁三一下子扒拉开老大的手,目露凶光,直愣愣地盯着丁老大:“一边去!再吱声,连你一块擂。”丁老大年长些:“唉,八成是着黄皮子了。”他离开酒桌,出去,想找个明白人。恰好,看见邻居老刘扛着枪,打猎回来。丁老大仿佛看见了救星:“老刘,快来!俺家老三好像着黄皮子了,听说,黄皮子怕恶人,你快来试试!”

     

      丁三看见老刘全副武装的进屋,急忙让座,倒酒:“刘哥,吃蛤蟆。”老刘盯着丁三,慢吞吞的坐下。转瞬,丁三像往常一样了,和老刘唠起了家常。

     

      “大哥,你想啥?”小清从锅里出来,看着有些发呆的老张。老张边往三轮车上码菌袋边说:“想起你嫂子的病,就头疼。生一点气,黄皮子就来了,愁死了!”

      “回家吃饭,吃完再干。”小清擦着额头上的汗,穿上大衣:“唉,俺家旺仔也不知是不是黄皮子闹得?俺更愁得慌!”俩人相视苦笑,那一份难耐和无助,笼罩着他们的心灵。他们该怎样的挣扎呢?

     

      “大哥,你就别惹俺荣嫂子了,什么都听她的呗。”他俩出了锅房,往家里走。老张叹了口气:“俺就是太由着她了吧!你也知道,你嫂子满嘴理论,俺家的木耳哪一年高产过?谁都知道,菌最怕上热。我前脚打开天窗,开门放放,她后脚立马关上。唉,有啥办法!做菌时需要温度,我烧,她坚决不让,就是为了省点柴禾。俺家菌哪年不都是坏得稀里哗啦。返工重做,多花多少钱!”

     

      “这个事,我也经常劝她,可每次都被她的理论顶回来。就像你家买保险,我也劝过,买一份就行呗,唉,气人!”

     

      “我在小队挣得那些钱,全买保险了。保什么险?骗人!就说去年上袋吧,天突然热了,家家都忙着上袋。可她,偏偏命令我,和她一块去捡小塔子,逮蚂蚁。一个星期啊,是挣了二千来块,一屋子菌,就是不让上,不上热才怪。”

     

      小清想着大哥的好,泪不由自主的流,怎么也无法控制。当她看见容嬷嬷像没事的人一样,逗着自己的儿子玩,时而做个鬼脸;时而“咯咯”笑个不停,泪更是止不住。难怪大哥拼命忙着四下挣钱,都是她瞎指挥,乱折腾闹得。也难怪大哥真的出轨......

     

      那天,老张被容嬷嬷派去帮小清倒架子。就是在菌房里,最上面的架子温度高长得快,倒下来;最低下的架子温度低长得慢,倒上面去。上下倒腾一下,再把坏的,长杂菌的,挑出来。小清看老张“哼哼”着小曲,特别愉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大哥,听人家瞎哄哄,说你找过小姐,是真的吗?”

     

      “胡扯,造谣。”老张虽在辩解,心细的小清,从老张闪烁的眼神里,看出老张在撒谎。难道大哥真是好色之徒?可他看自己的眼睛里,总是纯纯的,没一丝的邪念。现在想来,如果大哥真的找小姐潇洒去了,还真是对了。小清突然厌恶痛恨起容嬷嬷来!小清不明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恼恨过任何一个人。

     

      转眼,到了秋天。这可是个肥硕的秋天。松子,榛子,蘑菇都是历年来之最。

     

      会上树的,都领着老婆打松子去了;不会上树的,领着老婆采榛子,捡蘑菇。容嬷嬷只能跟着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在近处捡蘑菇。松子实在是太多了。两口子能干的打手工,一天都挣千头八百的。如果老张大哥健在,她肯定也跟着上山打松子去了。容嬷嬷急,她急在心里。想去采榛子,可又没人领她,自己又不敢。进山就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在利益面前,都是各人顾各人了。如果老张健在,自然有几分薄面,如今,人们太现实了。

     

      窝屁不会上树,领着细叶采榛子,捡蘑菇,一天也挣不少。自从老张死后,窝屁更觉得窝屁。本来领他们出去是件好事,谁曾想......窝屁想不通,总觉得良心上对不起老张。窝屁脸上的沟壑重叠,似乎苍老了很多。随着季节的深入,松塔由青变黄。秋风一吹,扑簌簌的从树上滚落。窝屁和细叶起早贪黑的上山拾捡,一天也不少捡。林子早就被有头有脸的人承包,松塔在山里直接背到窝棚就行。验收的人多数都是雇的。只要会唠几句好听的,差不多的袋子就合格。这可是细叶的强项,她哥长哥短的套近乎。细叶发现验收的大哥傻愣愣的盯着自己,心中暗喜:挣钱的机会来了!

     

      第二天,细叶早早地来到山里。她没有先去捡松塔,而是直奔窝棚。恰巧左右无人,细叶迅速掏出一条将军牌香烟,塞给验收大哥。验收大哥嘴上推辞,手却急不可耐的笑纳了。随即细叶又掏出两个热乎的猪爪,还有一瓶子白酒,再加上自己荡漾着春风的笑,验收大哥没喝就已醉了。就这样,细叶每天变着花样给验收大哥带好吃的,好喝的,好抽的。验收大哥的表现还用说吗!多记一袋就是一百块。细叶如果不去广东,打死她也生不出这种想法。还有什么AA制,让当地人一时很不习惯。由此,甚至憎恶她。

     

      由于经常套近乎,为了各自的利益,两人似乎很投机。细叶在闲谈中得知,验收大哥有一个表哥在公安局当副局长。细叶仿佛看到一根稻草,于是,贴乎的更近了。最后约定,打完松子,一定把窝屁弄进公安局。细叶兴奋得要跳起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看见树是那么的和蔼,奔腾的小河是那样的亲切,家是格外的温馨。

     

      夜里,起风了。风嚎叫着似乎催促人们快起。

     

      天还没亮,细叶和窝屁就收拾停当,踹着摩托,打开大灯,风驰电掣冲出家门。打着手电,第一个冲进山里。

     

      小清也早早地就做好了饭,一遍一遍喊着旺仔。旺仔就是不想去,把被蒙住头,依然在酣睡。外面,三轮车轰鸣声,摩托引擎声,一阵接一阵。小清急得在屋里直转磨磨,她柔声细语的喊旺仔:“旺仔啊,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真的没有这个店了。”旺仔翻过身来,睁开惺忪的眼睛,望着可人的小清,猛地抱住小清,亲吻起来。此时的小清,心早已飞到了山里。她只能推开旺仔:“快起来,吃饭,上山回来,让你亲个够。”旺仔一骨碌爬起:“真的?”小清搂着旺仔的脖子亲了一下:“快点吧,我啥时候骗过你!”

     

      虽然,小清和旺仔几乎是最后上山了,可是塔子实在是太多了。先来的,都已经捡好几袋子了。山岗上,沟壑里,不时传来呼儿唤女声;喊老婆声;叫老公声。声音里充满了欢愉与兴奋,满足与惬意。只要碰到没人捡过的地方,几棵大树底下,就能划拉一大袋子。就像上树打得一样多。晚上的风,的确是大,时常能看到刮折的树头,碰到一个,几乎都能捡一袋子。小清飞快的捡着,暗自庆幸总算把旺仔哄来。今天一天的收入,完全可以顶上平时的一个多月。小清从心底里荡漾着胜利的笑。此时的旺仔,心情好似雨过天晴般的好,他也真正的把身心融入到快乐的劳动中。

     

      容嬷嬷也早已到了山里。她鼓足勇气,随着人流来的。她不敢跑远,只在路边或窝棚附近。到处是人和喊声,她的胆儿逐渐的大些,不似刚来时紧张。虽然,只在道两边捡,因为来得早些,占尽天时,也收获颇丰。

     

      细叶和窝屁来的早,他们走马观花只捡多的。也是由于长期拾捡,经验颇丰。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再加上验收大哥,结果是可想而知了。

     

      由于旺仔时常的发脾气,小清也只能耐着性子,哄着旺仔,间接,偶尔的上山。虽是偶尔,也挣几万,原因是的的确确是个大丰收年。真的就像上海滩,遍地是黄金一样。只要能坚持上山,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旺仔高兴时,被小清哄哄也就来了;如果不顺心,任小清磨破嘴皮子。一旦脾气上来,虎眼一瞪,小清赶紧麻溜的闭嘴,不然,准挨揍。小清已经摸清了旺仔的秉性,察言观色,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住口,拿捏得十分到位。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因此,不但少挨不少揍,而且还哄得旺仔多干了不少活。作为一个不能文,不会武的女人,这也是唯一的本事了!

     

      旺仔不但敏感,神经质,而且倔的很。他酒醉归来,由于脚像没了跟,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站不稳。进屋时,脑袋一不小心,撞门框边上。气得他疯狂的狠擂门框,擂得拳头出血也不停止,嘴里不停的怒骂,眼珠子瞪得要飞出来。小清见了,都瘆的慌。不敢去劝解,任由他在那发作,发泄。

     

      人就该先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再去争取利益。盲目的只顾利益,可能也许会粉身碎骨。就像安全第一,生产第二一样。

     

      如果小清过去劝解,不但劝说不动,反而还会挨一顿揍。何况酒醉的人出手重,随意的出拳,小清也会鼻青脸肿。小清摸清了旺仔的路数,虽然心疼,也不做声,才不凑过去犯傻呢!果不出小清所料,旺仔折腾累了,厌了,感觉自己再演独角戏。傻笑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无趣,自然袅悄的睡了。

     

      天逐渐变冷,开始落雪。承包山的人,心满意足的撤了。山里松子依旧很多,上树厉害的,依旧不辞辛劳的往家里打。冬天的松子质量最好档次最高,吃起来很香很香。所以价格也格外的高。看到人家两口天天都能打回七,八十斤子,一天依旧一千多块,容嬷嬷心底里升起一种失落感。原以为自己有三十万,可以横行一阵,没想到今年只松子一项,挣十五万以上的,就有十几家。再加上木耳,挣五,六万,想起自己那点钱,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了吗?她想老张,如果有老张,自己家同样也能挣十几万。看来有人就有钱啊!

     

      转眼儿,要过春节了。山里人喜气洋洋不断往山下跑,采购着年货。

     

      细叶和窝屁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是验收大哥下山后,细叶送去五万块钱,说好元旦窝屁就能去公安局上班,并且还能进刑警队当副队长。现在马上就要过春节了,验收大哥却没了动静。打电话不接,家,也不知道在哪?人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细叶感觉八成是被骗了。唉,打了一辈子猎,到头了却让雁啄了眼睛。细叶越想越窝火,感觉也有几处破绽。只是当时只想着好处了,唉,该!贪小便宜,吃大亏。细叶恨自己愚蠢,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脑袋“咚咚”地撞着墙。用牙咬自己的手,恨手不该把钱那么痛快的给人家。想去报案,可是怎么说呢?万一人家是真的呢!细叶只能宽慰自己,往好处想想。再往坏处想想,万一人家表哥真是副局长的话,告也告不赢啊!像这样丢脸的事也不能当邻居朋友说说,只能闷在心里。唉,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年后,容嬷嬷经人介绍,结识了一个男人,离异。有一个女孩跟着妈妈走了。这个男人,长得彪悍,偶尔杀头猪,去市场卖卖。挣着了,便大吃大喝几天。花没了,再东山再起。日子过得有今天没明天的。容嬷嬷虽然有三十万,可是有个大儿子,上学,娶媳妇,能够吗?介绍了几个,都嫌她的儿子,无疾而终。这个男人,容嬷嬷比较满意,不就是懒吗?可能是没老婆的事。没有老婆就像没有家,咋能有心思干活挣钱。容嬷嬷信心满满,感觉自己一定能调教好这个男人。

     

      很快,他们住在了一起。他们住在了山上容嬷嬷的家里。

     

      一晃,到了上菌袋的时候。这小子一头扎回山下的家,天天推说有事,就是不上来。容嬷嬷在菌房里,默默地割着袋,细数这个贼小子回家的日子。***,一个星期了。容嬷嬷抄起手机下最后的通牒,如果在不上来,就他***不用回来了。撂下手机,容嬷嬷使劲胡乱刨了几个菌袋。

     

      这小子还算蛮听话,下午早早的回来了。拎着五斤猪肉,一串香蕉,干豆腐什么的,乐颠颠的进屋。“***,你还知道回来?指望着你呢,你***还拿上了......”容嬷嬷越骂越生气,越骂越难听。这小子拎着猪肉,脸上的笑逐渐的淡化,转而变得阴云密布。容嬷嬷依旧不知趣,依旧在高声怒骂。也许是骂惯了老张。十几年了,经常的骂,好似唱惯了某首歌一样。不用准备,脱口就出。

     

      “哎呀。你***,敢打老娘?”容嬷嬷疯了一般冲过去还击。还没到近前,贼小子抬腿一脚,把容嬷嬷踹了个仰八叉,冲过去拾起刚刚扔在容嬷嬷脸上的猪肉,骑在容嬷嬷身上,用猪肉抽打容嬷嬷的脸:“让你骂,给你的嘴,涂点油,让你痛快的骂.......”

     

      容嬷嬷这辈子也没有受过这等待遇,她声嘶力竭的怒骂。拼命的反抗,欲想挣脱贼小子的控制。哪有那么容易!一个男人,何况是一个彪悍的男人。容嬷嬷越是骂,贼小子打得越是凶。真是针尖对麦芒啊!

     

      气得容嬷嬷白眼直翻,歇斯底里的嚎叫。

     

      贼小子好像没有心,麻木的骑着容嬷嬷,用猪肉抽打着容嬷嬷的脸。脸上红色慢慢掩盖了紫色。

     

      容嬷嬷突然不动了,像死人一样,血污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贼小子用手轻轻地拍打容嬷嬷的脸,容嬷嬷没有反应。贼小子赶紧从容嬷嬷身上站起,再弯腰准备把容嬷嬷抱上炕,突然,容嬷嬷一阵抽搐,接着“哈哈哈......”听不出是哭是笑。容嬷嬷猛地坐起,疯了一样哭喊,嚎叫。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及衣服,双脚“咚咚”的敲着地,复又躺下,在地上打着滚,撕心裂肺般嚎叫,怒骂。

     

      贼小子没见过这阵势,他打他老婆时,老婆只会求饶。贼小子一时呆在那里。

     

      容嬷嬷骂累了,唱起了她从没唱过的歌。是她独创的新歌。

     

      贼小子瞎出溜的地方多,听人白话过着黄皮子的情形。也听人讲,用针扎,就能把黄皮子扎跑。他急忙打开抽屉,找到一根针,按住容嬷嬷捏住鼻子,在鼻尖上迅速狠扎了几针。霎时,容嬷嬷平静了,软得像一滩泥。

     

      第二天,容嬷嬷清醒过来,泪,无休止地流,她好想好想老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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