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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少年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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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晚霞如火 发表时间:2013-08-04 09: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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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埋藏着许多关于年少的往事,比如本文作者小时候,因为淘气挨了父亲的打,便离家出走,经历了恐惧,饥饿,惊险,风吹雨淋,最后终于重新投入了家的怀抱。其实,人生多一点经历并不是坏事,会促进我们的成长,让我们懂得应该怎样走好属于自己的路。本文语言朴实,叙述清楚,娓娓道来,欣赏推荐! |
我小的时候,非常淘气,常常不是把邻居家的狗打瘸了,就是把猫打伤了,弄的邻家人见人烦。谁都说我长大出息不了个好东西。一天,我把邻家的葫芦挖一个洞,往里面塞石头,被人发现了,告诉了父亲,父亲逮住我,用一根细细的麻绳抽我,嫩嫩的肉,一抽就泛一条肉花,疼的我实在受不了,使劲挣脱了父亲逃跑了。我沿着村外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上一条大路。那大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大路。既宽阔,又平坦。上面铺这沙子,被来来往往的汽车轧的雪白,活象上面铺了一层大米,捧起来看看,怪漂亮,透亮的。路上有几个人,拿着个皮钯子,对那些沙子一搂一搂的,怪有意思。我沿着大路向前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家,离开那个总管束我的家,到一个没人管我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至于家里人是不是惦记我,那不是我考虑的范围。 中午的时候,我到达一个镇子。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似乎镇口立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海青”什么的。那时,识几个字也不多,才上小学二年级。那天,镇上正逢集,镇上人山人海。我用身上仅有的二分钱买了一把水萝卜,算作我的中午饭,一边吃着,一边在镇上转悠起来。镇子不大,镇子的前面是一条河,河的南面是一片山,山上长满松树,山的下半腰是一片农田。太阳偏西的时候,肚子饿了,镇上有个饭馆,便到里面找剩饭吃,那时的人很穷,下馆子恨不得连碗都吃掉,哪会有多少剩饭?那个饭馆的服务员姐姐见到我就往外撵,看到我一副可怜相,大概动了恻隐之心,到里面拿了一个馒头给我,嘴里一面说着:“快走,快走,别再来了!”我一面吃着那个白面馒头,一面顺着出镇的道,过河走出镇子。河的两边是一片平坦的稻田,稻田的稻子,长的绿油油的,青蛙在里面隔“咯、咯、咯”的敲着夏日的战鼓。不过,我无心欣赏这夏日的美景。 我顺着出镇的小路,穿过那片稻田,走向通往山里的小路,我不知那山有多大。山里的路两边到处是狼牙犬齿的岩石,奇形怪状怪吓人的。山上的石缝里长着顽强不服的松树,树不是很高,但把整个山遮的雾雾腾腾,我入山不大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再往前走,没有村庄,也没有人烟,我看看黑乎乎的四周,不敢再往里走,于是,原路返回,想回到镇子住一夜再说。我不知道离开镇子有多远,反正往回走了没有多远,天完全黑了下来,四周黑的连手指都看不见。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看看黑幽幽的四周,心中有些害怕,后悔不该到这山里来。看看实在看不清路了,便在一片平坦的岩石上坐了下来。听着山里各种各样的嚎叫声,有粗声的,有细声的,有长声,也有短声。有近乎于咆哮,也有像小媳妇哭泣……真是一个自然野性的交响世界!只有夜间才有的雄渾乐章! 不知是疲倦还是心中胆怯,我竟坐在那石头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开始,我是不敢睡着的,强打着精神一次次睁开眼,看着黑乎乎的夜空,听着令人胆寒的声音,不想睡去。我害怕万一睡着,成了什么野兽的美餐。那时,主要怕的是狼。因为大人们传说的狼,特别令人恐怖,再加上我们孩子间,相互夸张吓唬,更让我心理,特别紧张。其实,我们谁都没见过狼。 我努力睁着眼睛不要睡去,可该死的眼睛竟致什么时候闭上,我自己都不知道。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山里已经亮亮堂。那是被饿喊醒的。一弯明月高高的挂在东方天幕上,月朗星稀,好一个山里的月夜。那些嘶吼了一夜的山里居民,这时也停止了嘶吼进入梦乡。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条狗远远地站我身边一块石头旁边,用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望着我。听小伙伴们讲过,狼和狗的样子一样。一想到狼,我立即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直竖。这时,也说不上怕与不怕。象我这种桀蝥不驯的野孩子,胆量还是有一些。我望着那畜牲,立即想到大人说的“狗怕弯腰,狼怕蹲”。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于是,我蹲下来。并摸起一根弯弯溜溜的棍子当枪端着,准备它扑上来就用棍子打它。其实,那畜牲并没有要进攻我的意思。如过它向我进攻,我很快就成了它的点心。 不知是上天不让那畜牲动我,还是山神爷保佑我,那畜牲与我对望了一段时间后,侧转身,下道顺着沟走了。它大概觉得我不大好惹,或者说它根本不饿。反正不管怎么说它没有动我。我离家第一天,就这样,在山里,过了这样一个有惊无险的夜晚。狼走了以后,我开始顺着道继续往回走。现在山道很亮堂。月在天上亮如白昼。走了不知多长时间,远远地在山顶望到镇里的灯光,那一颗着胆怯的心,放了下来。人间文明,总算又在我前面。其实,这时如过有东西向我进攻,我照样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人间文明照样解救不了我。那只不过是一种心理依托。 在山半腰的农田里,大好的月亮下,地瓜地和花生地看得非常清楚。我来到地瓜地,抠了大约五六个地瓜,到路旁的山间小溪里洗干净,开始吃了起来。很快,就解决了饥饿问题。剩下没吃完的,用身上的背心包起来抱着来到道边一棵松树下。那松树下,有一个很大的凸出的岩石板,很干净,也很光滑。看样子人们经常在这树下歇脚。那石板上有一个用鐟子雕出来的棋盘,是横竖五道杠切成小方块的那种土棋。那种棋我就会下,什么小筐、三邪、四州、五府、通天什么的我都下的透熟。不过,现在我却没心思研究棋。我连受惊吓,带走山路,太累了。我依在松树下慢慢地睡着了。 待我第二天醒来,正是满山鸟儿争吵树,万道霞光度山红的时刻。天已大亮。镇外的田野十分迷人。这个夏季有些干燥,由于少雨,庄稼有些高兴不起来。但夜间的露,让早晨的庄稼有些喜色。稻田里的稻子依旧生长的绿油油的,它不缺水。 镇里的社员开始下地干活。我沿着回镇的路,又回到镇子。现在又不饿,于是,又在镇里“周游列国”起来。镇子太小,没啥可玩的。于是,我就到镇外的稻田里抓青蛙玩。我把青蛙的皮活剥了放在地下让它蹦。那青蛙被活活剥去绿皮,露着红红的肉,在地上蹦的很欢势。它蹦累了,我就用一个小棍捅着它蹦。有的一下蹦进稻田钻进泥水里找不到了,我就再抓再剥。现在想想怪惨忍的。可,那时我玩的很开心。至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些青蛙的命运是死是活。仰或是它们后来又长出皮来? 那个夏季,我在那玩的很开心。也为那里舔了一道特殊风景。白天,我在镇子四周到处疯玩。晚上,我就到那棵松树下躺在石板上睡觉。饿了,满坡的庄稼是我的自由大餐。时间一长,镇上的孩子就与我混熟了。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底细。有的孩子问我是那里来的,我说是走姑姑家,他们也深信不疑。就这样,我们一起玩。有时,他们也从家里拿东西给我吃,我向他们要火柴到那松树下把地瓜花生烧熟了吃,不再吃生的。 听大人说,山上的野畜牲,最害怕铁器敲击声,不知道是真是假,于是我就想验证一下。我在镇前边的河里捡了一把破铁锹头子,用绳栓着,找个小棍在镇上乱敲。在我的引动下,镇上的孩子各自找个能打响的家伙和我一起乱敲。一时间,那个镇子被孩子们敲打铁器声弄的一团噪音。后来红卫兵造反派见到孩子敲就没收。因为影响大人们休息。现在的一些影视剧,描写文化大革命那段历史,常常把那段历史写的一团糟。我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并不象影视剧中演的那么空灵。他们充满青春的火力,有自己的理想,有一股冲天豪气。他们成天带着个袖标,喊的是保我卫毛泽东思想,学习雷锋,做好人好事。向社会播撒的是正能量。那时的社会风气,比现在强一百倍。那时的社会,尊老爱幼,做好人好事,蔚然成风。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看了现在的影视剧,还真认为那段历史是人间地狱呢。其实,完全不是,可惜我那时太小,还不能成为那个时代的主角。 镇上的红卫兵不让孩子乱敲铁器,我就把那破铁锹头子挂到我睡觉的那棵松树上,每晚睡觉前,我都当当敲它一阵子。在那清静的山上,每晚的铁器敲击声,传得很远很远。成了那个夏季深夜一道独特地风景线。不知道是敲铁器的原因还是别的,从我第一天遇到狼之后,再每有见到任何野东西。 转眼我从家里逃出来大约有一个多月。家的概念已经在我意识里消失。我觉得,我就是和山上的野牲畜一样,不属于文明社会,原本就属于大自然。 在一个夏日的夜晚,我的灾难来了,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山风夹着雨丝,打到我身上,把我弄醒。刚开始,那松树还能为我遮雨,后来越下越大,那松树也在为我这可怜的孩子哭泣起来。不断溜的雨水,落到我身上,从外面往心里凉。我开始意识到“家”的温暖。我不属于野生动物,我是人,我身上无毛。我想,我要是长一身毛该多好。 那该死的雨象天老爷决了天河,不住点地往下倒。闪电撕裂黑暗的夜空,风撕扯着天上的云,那灾难对我来说是很难熬的。我决定下山到镇子里找地方避雨。于是冒着倾盆大雨向山下跑去,闪电不断为我照着下山的路。在山下有一个生产队的场院,里面常年垛着麦杆,我便把那麦杆掏一个洞,钻进去,望着外面的雨,听着咆哮的河水,怪高兴,因为那里面很暖和。我盘算着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永远不下雨的地方,继续我自由自在的生活。天一亮,雨住了,我从麦垛里钻出来,望望那条翻滚着浑浊浪涛的大河,再一次踏上进山的路。久旱初雨,大地各外青翠。下了那么大一场雨,路上并没有多少积水。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终于翻过了那座山,来到山下,又是一条公路。一个叔叔牵一匹马在路上走。见到我问去哪里,我又撒谎说去姑姑家,那叔叔也相信。我们一起说着话,走了不大一会儿,那叔叔要骑上马走,我说:“叔叔,带上我呗”。“带上你?”叔叔望着我:"好,马上老实点”。于是,把我抱上马,他骑在后边,一溜烟地又来到一个镇子,在镇外,那叔叔跳下马,把我抱下来,对我说:“你自己上你姑家去罢,我要到队里栓马。”于是,我进了镇子。镇子上正逢大集,我迎面碰上母亲,天啊!我稀里胡涂转回到家乡镇子。母亲挎着一个圆子,一见到我,没容我逃跑,一把死死地、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进饭店,给我买了碗面条,让我吃。并问我这些日子在哪里?吃什么?我吃着面条,在哪里,我说不上来,吃什么,什么都吃。但我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我又重新回到家庭怀抱。 转瞬间我从一个淘气少年,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我已不再是那个淘的人人烦的无知少年。我没有变成那个人们说的“早晚进监狱的货”。反倒我渐渐大了之后,也不再那么淘气了,而是和千千万万的中国农民一样,为人很传统,也很正直的一个人。后来我和所有农村孩子一样,读书学习,长大后娶妻生子。 我的儿子和我小时候一样淘。每当我因儿子淘,气得不行的时候,妻子总是笑着挖苦我:“你的儿子,能不随根吗?” 每当这时,我就笑得很开心…… 2013年4月11日于平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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