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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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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紫烟轻舞 发表时间:2013-08-04 09:40:12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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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是一个悲壮凄楚的宫廷爱情故事。一对感情甚笃的恋人,终因摆脱不了封建王朝的礼仪制度,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一位为僧,一位成妃,情为何物?情何以堪?行文流畅自然,逻辑周密,叙述准确、完整,寓意悠长,令人深思。荐读!

      “金鸭香销锦绣纬,笙歌丛里醉扶归,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蓬莱殿中红烛高照,烛影摇曳,一首情诗从轻纱香衾的帷帐中轻声传出,薄如蝉翼的纱曼上隐约可见一位女子婀娜身姿,一头长长的丝发散披在肩侧。一双柔荑轻轻撩开纱曼,只见女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正欲起身却被身后僧侣男子拉住了小手,复又陷入了男子怀中,男子俯下身子吻住女子的樱唇,轻柔却又贪婪的吮吸着属于女子的独特芬芳。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女子的唇,起身穿戴好一身黑色衣衫,朝着女子道:“柔妃,我先走了!”这位柔贵妃唇边扬起一抹笑容,柔声“嗯”了一声。男子报以一笑,便推开窗户朝外谨慎的张望几眼,一跃便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之中……

      柔贵妃起身披起一件淡粉色纱衣,依靠在男子离去的窗台旁边,窗外月华的轻辉洒在她美丽绝伦的面容上,轻吟着男子写给她的这句:“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泪珠,可这泪却不是为她刚刚吟诗的僧侣男子而流,这些个诗情画意被她十三年前于一弯冷月中扬起荷锄掩埋在那湖堤柳岸,早巳无迹可寻。她的皓宇只是一介书生,只是错在遇着了她,因为这样一段人面桃花的相遇,他便注定为她削发为僧,为她上穷碧落下黄泉,为她情尽一生…我就要与僧人纠缠不清,你们能奈我何?就在柔贵妃准备转身歇息之时,太监总管小李子带着一批禁卫军闯进了蓬莱殿……

      八年前

      阳春三月,微风轻拂,暖阳微熏,瞧,那一树又一树的桃花竞相开放,春天就在那美丽的花瓣上,春天在那刚露出尖尖头的嫩芽上,春天也在千柔的心中,千柔最喜欢春天,亦最爱桃花的娇艳,每年桃花盛开的季节,千柔都会去郊外赏桃花,这是她一年最开心的日子,千柔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坐在闺阁中的红木桌前,乐滋滋的看着贴身丫鬟碧桃忙碌的打点着行装,去郊外的老屋住上一月,那里是千柔的祖屋,离京城有五六百里地,漫天遍野都是栽种的桃花,因母亲也爱桃花,千柔未出世时,父亲便为母亲种植了上万株的桃树,但在千柔五岁时,母亲却因病仙去了,父亲也因母亲逝去,怕触景伤情而搬到了京城,但千柔每年都会于桃花盛开的三月去祖屋祭奠母亲,因为母亲是在她最爱的桃花盛开时离去的。千柔每年都釆摘最美丽的桃花放于母亲坟前,陪着母亲诉说这一年中发生的大事小事,她觉得母亲并未曾远去,母亲的魂就附在那桃花之上。

      “小姐,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碧桃朝着千柔说道,也将千柔游离的心扯了回来,千柔甜甜的应道:“好吧,那我们就出发喽!呵呵…”千柔站起身一蹦一跳的朝着门外走去,碧桃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小姐,你可是大家闺秀,不能这般蹦蹦跳跳的,相爷见到一定又会教训你的。”千柔回过头朝着碧桃扮了个大鬼脸,丢下一句:“我才不怕相爷呢,嘿嘿!”便一溜烟跳出了门口。碧桃无奈的摇了摇头,挎上包袱跟着千柔出了屋。

      未走到大门口,便看到千柔低着头,相爷正用手指头戳着千柔的脑袋瓜子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成天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爹爹都教你女孩儿要庄重斯文些,你看你蹦蹦跳跳的,以后谁家男儿敢娶你?要是你…”千柔偷偷的瞄了下她那刀子嘴豆腐心的爹爹,插嘴接过话学着她爹爹的口吻道:“要是你娘亲还在的话,你一定被她教得端庄贤淑的…爹哦,我都会背了。”只见这在官场叱咤风云的宰相爷,一脸又爱又恨的神情,却又对这唯一的女儿束手无策。

      “这次爹爹有紧急的公务要办,就不能陪你一起去看望你娘亲了,柔儿你就帮爹爹多陪陪你娘亲。”

      “嗯,柔儿一定会帮爹爹在娘亲跟前说好听的,爹爹你就放心吧。嘻嘻…”

      相爷假装板着脸对千柔说道:“你这丫头呀,古灵精怪的,路上可小心些,早些回来,别给爹爹我撞祸,知道吗?”

      千柔上前拉着爹爹的手,撒娇的说道:“爹爹呀,柔儿会很乖的嘛,你就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好吧,都说宰相肚里要撑船的,可不能连这点心都放不下哦!是吧?呵呵…”

      相爷拍了拍千柔的手,笑着说:“时辰也差不多了,上马车吧,记得路上多小心,别嘻嘻哈哈的,没个规举,让别人看了去笑话你。”

      千柔装模作样的施了一个万福,柔声的说:“知道了,丞相大人。”丞相一脸无奈的搀扶着千柔起身,并帮着千柔上了马车,碧桃也紧随其后,千柔进入马车,掀起帘子说:“爹爹,回去吧,女儿会注意自己大家闺秀的仪态的,嘻嘻!”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相府,朝着城外驶去,一路上千柔都很开心,今年千柔十六了,也许在这样的锦秀年华里,会有一些美丽的故事等着她吧……

      约摸过了五六个时辰,终于能隐隐约约看见祖屋了,马车也驶入了郊外,千柔掀开帘子,只见到处绿油油的一片,河堤上杨柳抽出了嫩绿的幼芽,一些农户正忙碌在菜地洼田之间,溪水边一些农家女子站在溪水中正用捣衣杵有节奏的敲洗着衣衫,千柔看着这样的情景,不禁吟道:“玉面耶溪女,青娥红粉妆。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碧桃在一旁拍着手说道:“小姐的诗越写越好了,不知要怎样的公子才能配得上小姐啊。”千柔回过头,边用手挠着碧桃的痒痒,边说:“看你还敢不敢取笑我。”碧桃笑得连连告饶:“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哈哈……”

      在嘻笑声中,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恭敬的说道:“上官小姐,上官府到了。”碧桃先掀开帘子,车夫巳在马车下放好了堑凳,府上的管家领着一群家仆早巳站在门口等候,碧桃下了马车,并伸出手扶着千柔,待千柔一着地,官家跟家仆都恭敬的说道:“恭迎小姐回府。”千柔笑着说:“好了,好了,大家都下去忙吧。”

      一踏进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院子的桃花,开的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千柔顺手摘下一朵桃花,闻了闻,碧桃上前将千柔手中的桃花插入了千柔的云髻之上,并笑道:“那日不知这事,便由别家公子替碧桃做了去。”千柔扬了扬手道:“你这碧桃,想来又欠收拾了吧?”碧桃赶紧逃开,千柔跟着一路追去……

      回到房中,已是撑灯时分了,累了一天,千柔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一座幽静的古刹,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位背向着她的僧人,可无论她如何唤他,他都不搭理她,昏暗的油灯下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当千柔伸手触摸到僧人肩膀时,僧人却一头栽倒在地上……千柔每次都这样被吥醒,从她十四岁开始,就一直做这样一个梦,她不知道这梦意味着什么,在她的生命中仿佛也跟僧人扯不上任何关系,千柔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便又睡过去了,这梦她都做了快两年了,所以现在她也不在像以前那般害怕了。

      窗外一缕阳光,伴着鸟儿的啼鸣,携着桃花的幽香,将千柔从睡梦中唤醒,碧桃正端着洗脸水进入了房间,便张罗着给千柔穿衣梳妆。施上一些胭脂薄粉的千柔,更显娇美动人,着一身雪白的纱裙,仿若水波生烟云,美得如梦似幻。

      “今日要去后山祭拜母亲,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好啦,小姐放心吧,等你梳妆完,用过早膳,我们就可以去后山祭拜夫人了。”

      上官府的后山也种植了很多桃树,千柔母亲的墓就位于桃花中央,这是父亲在母亲逝去后遣人种植的,让母亲由这些最爱的桃花陪着,也不至于孤单。千柔边走边采摘一些桃花,她要将最美的桃花摆在母亲的坟前,走着走着,一阵悠扬的笛音传了过来,千柔向碧桃说道:“谁会在这山上吹笛?”碧桃回道:“这片桃园,相爷也派人打理守护着,想必是守园的人在吹奏吧。”千柔朝着笛声寻去,在一处简陋的茅草屋前,看到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坐在茅草屋前的大石头上,正闭着双眸专心的吹奏一管竹笛,瞧着男子一副沉醉痴迷的样子,千柔就静静的站在一树桃花下,听着男子吹奏,虽然是一管普通的竹笛,却也吹奏得犹如天籁之音,吐气均匀,换气自然,在音律与节奏上亦无从挑剔,足可见男子精通音律,一曲完,余音绕耳。男子于曲韵中慢慢睁开双眼,眼神便落在了桃花树下的千柔身上,人面桃花相映红,仿若桃花仙子下凡,不由得看入了神。千柔被男子如此热烈的目光望着,脸上不由得窜上了两朵红霞,碧桃见此,不悦的朝男子吼道:“那里来的轻薄公子,如此放肆,竟这般盯着人家女子看。”这一吼,倒似把男子的魂给从千柔身上吼回了他自己身上,只见男子一脸羞涩,忘了自己还在岩石上,本想起身向前道歉,一个’姑'字刚出口,便从岩石上给摔滚了下来。千柔与碧桃看着男子这呆样不禁掩面而笑,男子慌忙从地下爬起来,来不及拍拍身上的泥土又双手抱拳朝着千柔施礼道:“姑……姑娘,在下……失……失礼了,望姑娘见…见谅。”千柔看见男子语无伦次的样子,便忍住笑并捉弄的回道:“你……你……是结巴吗?”男子不曾想到千柔如此问他,愣了一下更慌张的说道:“我……我……我不是结巴。只是…只是见着姑娘有些慌乱罢了。”千柔偷偷一笑,问道:“公子叫什么名字呀?为何在我家桃花园里吹笛呢?”男子低着头回道:“在下姓李名皓宇,本是要进京赴考,但途中遭歹人暗算并抡去了盘缠,还毒打成伤,晕迷在了路旁,好在居住在此的大叔好心路过,并将我救起,留我在此养伤。”

      “哦,原来如此,此去京城也只有五六百里地了,而且离科试尚有些时日,公子可以就此养伤并温读诗书,一月后便可随我一起进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这当然很好,只是给姑娘添麻烦了。”

      “只不过,你得陪我玩,嘻嘻。”

      “这,这,这个恐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男女有别,这样怕有损姑娘的清誉”

      千柔笑嘻嘻道:“姑娘我不怕,我叫上官千柔,明天这个时辰我会上来找你的,你不许不在,知道吗?”

      说罢,便蹦蹦跳跳的离去了。李皓宇呆呆的望着千柔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喃喃念道:“上官千柔,上官千柔……”

      等到千柔的背影消失在桃花深处,他才转身跑进芧草屋,取来笔墨纸砚,展开在大石头上细细描画着一位女子,只见女子白衣胜雪,巧笑倩兮的依在一树盛开的桃花树下……

      千柔回到闺房中,用双手托着下巴,想着那个叫李皓宇的呆书生,眼角眉梢都挂着笑,她就想做弄他,看着他那语无伦次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玩。碧桃走到千柔面前,看着她一副花痴的表情,便也坐在千柔的对面,大声的说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呀?”

      千柔一惊,没好气的扬起手便朝碧桃挠去,“你个死丫头,吥死我了,叫你吥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碧桃边跑边说:“小姐,我错啦,求你别挠了。呵呵。”

      “好吧,下次再吥我看本小姐如何收拾你。”

      “小姐,你觉得那李公子如何呀?你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样子,还想进京赴考,能考中吗?”

      “人不可貌像,虽然他穿着粗布衣衫,却也不失温文尔雅,而且精通音律,想必诗学才华亦不可小觑,应有过人之处吧!”

      碧桃惊讶的说道:“小姐莫不是看上他了吧,可不曾听小姐这样夸赞过别人哦!”

      千柔柳眉一挑,道:“你又想被收拾了吧?”

      碧桃摆着手道:“我不说了,小姐请息怒,奴婢在也不说那呆瓜李公子啦。时辰不早了,小姐还是快些歇息吧!”

      次日,千柔一早便跑到了山上,远远便看见李皓宇手拿诗卷在桃花树下边走边摇头晃脑的念着诗书。千柔悄悄的绕至他身后,跟着他的步子在后面学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念着:“:“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待皓宇转身之际,不曾想后面居然有一个人,吥得手中诗卷都掉落在地,定眼一看,挠了挠头说:“你何时来的,怎么没一点声响?”只见千柔笑嘻嘻的捡起地上的诗书道:“你个呆书生,人家来了半天都不曾发觉,难怪会被歹人抡了盘缠。”皓宇不说话,只是傻傻的笑了笑。千柔又说道:“呆书生,走吧,陪我赏桃花去。”

      嫣红的桃花开满了整个后山,有的迎风初绽,嫣然含笑,有的含苞待放,半藏半露,微风吹过,花瓣随着风儿纷纷飘落,犹如下了一场美丽的桃花雨,千柔在桃花树下欣喜得翩翩起舞,桃树上一片片嫩绿的新芽托着一簇簇花枝,仿若美人含情羞涩的笑脸,皓宇看得有些痴了,人面与桃花交映,分不清花是人亦或人是花,情不自禁吟道:“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若将人面比桃花,面自桃红花自美。”千柔正开心的舞着,脚下却踩着一小石子,眼看就要摔倒在地,皓宇见此急忙迎上去,千柔便稳稳的落入了皓宇的怀中,四目相对,眼波流转,一种情絮在悄悄蔓延,染醉了这满园桃花。“小姐,小姐……”一声声叫喊将这一对沉醉的人儿拉了回来,千柔慌忙起身,双颊绯红,朝着皓宇含情一笑便朝着碧桃那边跑了过去。

      晨昏日落,岁月流转,一月便很快到了,两人的感情亦日渐情深,千柔是不拘小节的开朗女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一月相处下来,皓宇对千柔亦痴情一片,更加勤读诗书,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迎娶千柔。

      千柔来到后山,皓宇见到千柔,欣喜的放下手中诗书,上前拉着千柔的手,深情的说:“柔儿,你来啦!”千柔眉眼带笑,调皮的说道:“李公子,上官千柔很想你,所以便来看你了,嘻嘻!”皓宇爱怜的掐了下千柔粉嫩的脸蛋说:“我也想你,柔儿。”两人手拉着手坐在大石头上,皓宇继续拿起诗书苦读,千柔将头枕在皓宇的膝上,默默的陪着皓宇,不知过了多久,皓宇发现枕在膝上的千柔不知何时竟睡着了,此时,暖阳高照,桃花锦簇,落英缤纷,皓宇轻拂着千柔散落在膝上的青丝,念道:“春来桃花映暖阳,檀郎膝上青丝香。愁却枝头鸣脆声,遗漏书中诗两行。”

      翌日,打点好行装,千柔与皓宇便准备起程返京,千柔以为父亲如此疼爱她,一定也会为她觅到如意郎君而感到高兴,如果皓宇能高中状元,父亲也一定会将自己许配给皓宇,可好事多磨,未来如何谁又能掌握?千柔的记忆里永远都抹不去这一段人面桃花的相遇,这段回忆是她如今活在这世上唯一觉得温暖的事。

      父亲虽表面接受了皓宇,并答应如果皓宇能高中,一定将她许配给他,不曾想,一切却都只是一个阴谋的开始,怪只怪,生在了这权力之家,她的幸福注定要为权利而牺牲,父亲虽贵为一朝宰相,却同样要以牺牲掉女儿一生的幸福来换取他的锦绣前程。依皓宇的才学,本亦能高中,可在权势的面前,皓宇这一介穷书生又怎能敌得过?这官场之黑暗,不光是你有真才实学便能立足,选拨官吏时也强调士庶之分,门第高低,而且还需德高望重的大臣荐举,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这官场又岂是皓宇这刚出道的穷书生所能看明白的?想要平步青云更是难上加难。

      隋未年间采选之风盛行,不少花鸟使在京城或民间挑选妙龄女子充盈后宫,上官相府千柔小姐才貌双绝,有殊色,艳名早以名动京城,被花鸟使发现并将名讳画像呈给了皇上,在千柔回府前一天,圣旨早传给上官云宰相之手,所以上官云虽表面答应千柔,是因为他明白依千柔的性格,必誓死不从,但圣旨已下,抗旨不遵可要满门抄斩,上官云不可能让整个家族的命运毁在千柔一人的儿女情长之中,于是他将这消息故意设法泄露给了碧桃,碧桃便急匆匆的告知了千柔,千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碧桃在一旁说道:“小姐,碧桃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千柔上前拉着碧桃双手说:“你快说来我听听。”碧桃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并将门关上,放低声音说道:“小姐,事情既然如此,不如小姐与李公子私奔算了。”千柔为难的说道:“可如此的话,岂不会连累爹爹。”

      “相爷如此疼爱小姐,而且也是一朝之相,想必一定会另寻它法的。如果小姐不走,那你愿意跟李公子……”

      “不,我此生非皓宇不嫁,如果不能嫁给皓宇,我宁愿选择死。”千柔一字一句说得字字锥心。

      “小姐,我这就去告诉李公子,看他如何定夺,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一定想办法帮助小姐的。”

      “碧桃,谢谢你告诉我,要不我会被爹爹一直瞒着的。”

      碧桃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愧疚之色,忙说道:“小姐待碧桃如亲姐姐一般,碧桃下辈子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我这就去告诉李公子。”说完便急匆匆的打开门朝外跑去。一路上却见她用手擦着眼角的泪水。

      皓宇自然愿意放弃科试与千柔私奔,此生若能得千柔相伴,夫复何求?于是他们计划着于今晚三更时分在渡口相见并雇船离开,千柔陪着父亲用完晚膳,父亲便进了书房处理政务,戍时巳过,千柔满怀愁绪行止父亲书房前,见父亲书房依旧亮着油灯,于是返回房中亲手为父亲沏上他最爱喝的蒙顶云雾,送至正在忙于政务的父亲书案上并柔声说道:“爹爹,你要多注意身子,来歇歇喝杯热茶吧!”上官云放下手中案卷,对千柔说道:“柔儿怎么这么晚了还未歇息?爹爹一会就忙完了,你快些去睡吧!”说完便又埋首案卷之中,千柔柔声的应道:“嗯,柔儿这就去睡。”她看了看父亲,低着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万物俱寂,明月高悬,宁静的渡口边,一位男子站在月色中焦急的朝渡口处张望着,不远处出现了两抹身影,朝渡口这边小跑而来,男子赶紧向前迎去,果然是千柔与碧桃,皓宇接过碧柔手腕上的包袱背在身上并扶着千柔上了早巳等在渡口的船只,对着船夫说:“船家,开船。”船橹划开波光鳞鳞的水面,泛起一圈圈光晕,皓宇握着千柔的手一直都未曾松开,他不知道能带给千柔怎样的生活,但他知道,这个女子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天刚微亮,他们下了船,朝岸上走去,并寻了一处废旧的破庙休息,皓宇出去寻了些野果回来给千柔与碧桃充饥,他们不敢住客栈,千柔失踪,上官府一定会派人出来寻找的,所以只能藏身在这荒废的破庙里,皓宇决定要将千柔带回万年县老家,但回万年县路途遥远,他不能让千柔如此无名无份的跟着他,于是皓宇对着千柔深情的说道:“柔儿,我要娶你为妻,天地为媒,日月为证,许你现世安稳,一生安然!”千柔羞涩的点了点头,虽然此时,没有凤冠霞帔,鸳鸯锦服,也无丝竹弦乐,但两人的心却如浸入了蜜缸一般,碧桃也在一旁听得感动的说道:“那小姐与公子就在这尊如来佛前拜堂吧,让如来佛主见证并保佑你们百头偕老吧!”正当两人欲行交拜之礼时,怱然一声怪笑由远而近传来,并从笑声中夹着一个声音道:“哈哈哈,小娘子美貌如花,岂能如此便宜了那呆子,还不如嫁与我这潇洒风流又温柔解情,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釆花大盗柳絮飘得啦!”碧桃紧张的拉着千柔说道:“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啊,怎会遇着这满城通缉的采花大盗呀?”皓宇赶紧把千柔护在身后,并大声说道:“柔儿是我的妻子,我死也不会让你这厮羞辱我家娘子的。”“哈哈哈,就凭你这呆木瓜书生,也想在这学老子装英雄护美人?那得看看你有这能耐没了。”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只见这人长得倒也算白净,着一身青袍,口中叨着一根狗尾巴草,只是眼角眉梢尽是一幅放肆淫荡的轻狂。皓宇把千柔护得更紧,并说道:“我虽是一介书生,可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容你这般轻薄小人欺辱我家娘子,就算拼了性命我也自当护她周全。”说完,扑上去抱住柳絮飘并大声叫道:“碧桃,快带着小姐跑,快,快呀。”碧桃回过神来拉起千柔便跑,可千柔那舍得下皓宇,碧桃用尽力气拽着千柔并说道:“小姐,快跑吧,我们去找人来救!”千柔被碧桃拽着边跑边回头,只见那柳絮飘一拳又一拳如雨点般落在皓宇的头上背肩,嘴角都流出了鲜血,死活不曾放手,朝着千柔叫道:“柔儿,柔儿,快,快跑……”千柔的心像被野兽吞噬着一般碎裂的痛,狂叫着:“皓宇,皓宇……”却忽然被人点住了昏穴,倒在了碧桃身上…

      当千柔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的房间,耳旁也响起一个欣喜而熟悉的声音:“柔儿,你终于醒了。”

      “皓宇,皓宇……”千柔激动的叫道

      转过头却看见上官云坐在她的床前,

      千柔抓着上官云的手慌乱的说道:“爹爹,快,快去救救皓宇,他快被打死了,呜呜…”上官云轻轻拍了拍千柔抽泣颤抖的肩道:“柔儿,爹爹也救不了他了,他死了。”千柔停止了哭泣,望着立在一旁的碧桃说道:“碧桃,你告诉我皓宇还是好好的,对吧?爹爹一定是在骗我,是的,爹爹在骗我,是吧,碧桃?”碧桃咬了咬嘴角将泪强忍着,哽咽的说道:“小姐,李公子他……他……”千柔打断碧桃的话吼道:“你们都在骗我,骗我……”便又晕了过去。上官云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碧桃说道:“你好生照顾小姐,昨晚的事,不许在跟小姐提起,你的母亲我以将她安置妥当,你有空便可以去看望,等小姐醒后,好好劝劝小姐,让她安心的等着进宫受封吧!”说完便起身离去了。碧桃走到千柔的床前,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着“小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不知过了多久,千柔才悠悠的醒来,但却异常的安静,双目呆呆的望着床顶,任由碧桃如何呼唤也不应答,碧桃叹息着,用丝巾默默的帮千柔擦掉眼角的泪水,说道:“小姐,事以如此,你也别想太多,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而且圣旨已下,半月后你便要奉旨进宫受封,如果抗旨,将满门抄斩,小姐,如今李公子也……你总得为整个上官家族想想吧?”千柔依旧面无表情,只有眼角的泪水在无声的流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半月以来,千柔出乎意料的安静,一直呆在闺房中,不在哭泣,也不闹,但也不说一句话,眼看进宫的日子日渐临近,上官云悬着的心终于也松了一根弦,只要千柔不寻短见,日子久了便也会慢慢好起来的,等进了宫,也一定会将那李皓宇忘却的,他也只是希望千柔过得幸福,在皇宫,凭他一朝宰相的地位权势,一定会将千柔扶上皇后的宝座,如此,他上官一族可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一个穷书生能给得起千柔这样的幸福吗?到时千柔也一定会明白他一番苦心的。

      八抬花轿,凤冠霞帔,梁冠礼服,金银聘礼,迎亲队伍吹着锁呐,浩浩荡荡朝着上官宰相府而来,如此盛大的队伍,一路引起了百姓围观,到了宰相府,上官云早巳候在门口,只见使者双手托着圣旨,并喊到:“上官云接旨。”上官云边行跪拜大礼边说:“上官云接旨。”使者缓缓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册上官云之女上官千柔为贵妃,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钦此!”宣完上官云接下圣旨,千柔着凤冠霞帔,被碧桃和媒娘搀扶着送进了大花轿中,随着一声“起轿”上官云的心终于从云端落回了身上,却不知道以后的事却将彻底改变千柔的一生。

      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互相茅盾而又难以捉摸的,你想要的东西用尽千方百计都得不到,而你不想要的,却又躲都躲不掉。千柔只是为了上官一族的存亡而入宫的,她心已死,后宫佳丽三千,她不想任何功名与宠爱,只想默默了此一生,可她的绝世芳华注定她此生不会被尘封遗忘在某个角落,命运早以描定它的样式,人对于命运来说太薄弱。不想得宠的偏偏又让皇帝倾心,她的一身素装,她的冷漠淡然,以及她紧锁的眉头,都如此的与众不同,让世间的男子都忍不住想去抚平她眉梢的那抹轻愁,忍不住想看看微笑绽放在她绝世容颜上将会是如何的让百花失色,令日月无华。她的冷漠激起了一国之君征服的欲望,可无论这凌驾于万人之上的一代国君如何做,千柔却从来不曾笑过。碧桃为千柔揑了一把汗,她怕有朝一日这君临天下的男人失去耐心而一怒杀死她。有一个秘密她一直都不敢对千柔说,但如今千柔巳入皇宫,木以成舟,又过得如此不乐,皆因李公子,她愧欠千柔的,只愿小姐能过得开心一点,于是碧桃对着坐在御花园看桃花的千柔说道:“小姐,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李公子他并没有死。”千柔怔了一下,紧锁的眉头一松,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双眼寻问的望向碧桃,碧桃跪下身子握着千柔的手说道:“那日,李公子并未被那柳絮飘打死,后来我偷偷返回破庙将李公子送到了不远处的白云寺,亲眼看见寺里的和尚将他救了进去,后来也托人去问过,李公子伤愈后便剃发为僧了。所以,小姐,你不必伤心了。”千柔问道:“既然他没死,为什么不来寻我呢?”碧桃低下头说道:“这……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怕了吧。”

      “不可能,他怕什么呢?他死都不曾怕,他怎会不到相府来寻我?”

      “小姐,你也别想太多了,现在知道李公子没死,你就开心点好吗?”

      “不,我一定要去白云寺找他问个清楚。”

      “小姐,万万使不得,你现在是贵妃,如果被皇上知道,那可怎么得了啊。”

      “我会想办法出去的,碧桃,我一定要去问个明白,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去白云寺的。”说完便起身朝着大明宫而去。

      碧桃这时真有些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告诉她,本想让小姐高兴些,没曾想小姐竟还想去见他,到时如果真见着李公子,让她知道这都是相爷的计谋,那该如何是好?这一切都是相爷用她娘亲的命威胁让她做的,从一开始她劝小姐私奔,都是相爷的计,他知道强硬折开小姐与李公子是不行的,那样依小姐的性子一定会以死相逼的,所以他让他们私奔,然后才有柳絮飘劫持小姐这出戏,让小姐亲眼看见李公子被打死,好让她死心。李公子是碧桃不忍心而偷偷救下的,碧桃怕李公子在去寻小姐而再遭杀生之祸便骗他说小姐因怕受辱而跳下了万丈悬崖,李公子心灰意冷之下便落发为僧了。碧桃不敢想他们如果在见面会如何,但眼下小姐一定是要去大明宫找皇上,这可怎么办?眼看就快到大明宫了,碧桃上前一步拦着千柔道:“小姐,你又何必一定要去白云寺见李公子呢?你现在是贵妃,他是僧人,见着又能如何呢?”千柔回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在见他一面。”正说着,皇上却从大明宫走了出来,千柔绕过碧桃朝着皇上走去,皇上今日看到千柔主动来找他,自然十分欣喜,连礼都免了便拉着千柔的手说道:“难得柔妃今天主动来大明宫找朕,朕陪你赏桃花如何?”千柔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说道:“皇上,妾妃有一事求皇上。”皇上笑着说道:“有何事?柔妃且说来朕听听。”

      “妾妃一直被一恶梦纠缠,常于梦中惊醒,听说白云寺有一高僧可解,妾妃想去烧些香火听听经,还请皇上恩准。”皇上爽朗的笑着说:“朕还以为何事让柔妃如此伤神,这等小事,朕下一道诏书让那白云寺高僧来京便可,何劳柔妃亲自前去。”千柔忙说道:“皇上,所谓心诚则灵,妾妃亲自去方可表明我的诚心,菩萨才会显灵的,还求皇上恩准!”

      “好,好,朕答应爱妃便是,只要爱妃高兴便可。”千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着就能见着皓宇了,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笑靥,这抹微笑,叫这二年来费尽心思,都未曾博得千柔展颜一笑的国君不禁看得有些痴了,高兴的朝着身边的太监总管说道:“小李子,你看,你看,柔妃终于笑了,哈哈…”小李子忙附和道:“小李子看见了,看见了,皇上,柔贵妃这一笑可真是倾国倾城啊,真是太美了!还是皇上对柔贵妃好,终于感动柔贵妃了啊!”

      次日,贵妃的凤辇浩浩荡荡朝着白云寺而去,辇中的千柔心潮起伏,一别二年,皓宇的样子一直烙在她的心坎上,以为只有在黄泉路上才能再相见,不曾想,老天终于睁开了双眼,让她们此生还能再度重逢,一路上,千柔恨不能生出一双趐膀,她一路在心头唤着皓宇的名字,经过一路颠簸,终于到了白云寺的山门之外,寺里的住持领着千柔进入到禅房歇息,待住持一走,千柔对碧桃说:“碧桃,你快去找到皓宇,告诉他今晚戍时我去找他。”碧桃唯唯诺诺的说道:“小姐,这样恐有些不妥吧?你现在是贵妃娘娘,私会僧人,如传入皇上耳中可是死罪啊!”

      “碧桃,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只想见到他,你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碧桃看了看千柔,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就一次,就让小姐见一次吧,这样她便会放下了吧,毕竟她是贵妃了,李公子也成为了僧人,不可有七情六欲了,思及此,千柔便放下心来去找李公子了,不远的庙堂里,一位僧人正在颂经念佛,碧桃走向庙堂,跪在蒲团上,偷偷望了一眼僧人,于是起身抽签,将地上摇落的签与手中的纸条一并递给了僧者,当僧人诧异的抬起头时,碧桃巳走到了庙堂外,僧人打开字条一看,一行熟悉娟秀的字体写着“今晚戍时,就在此庙堂,不见不散,千柔”僧人呆呆的看着落款处的千柔二字半晌才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柔儿……”

      碧桃穿着千柔脱给她的贵妃华服在禅房如坐针毡,焦急而担心。千柔此时一幅丫鬟的装扮巳到了庙堂外,一座幽静的古刹,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位背对她的僧人,这一切不都是梦中的情景吗?千柔的心狂跳着,她怔怔的站在庙堂外,脚下的步子仿佛重若千斤,她怕,怕这梦中的情景成真……僧人仿佛感觉到庙堂外站着人,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并转过身,四目相撞,时空都仿佛倒退了一般,回到了二年前那桃花纷飞的情景之中,两人不由自主的朝着对方走去,“这一切不是梦吧,柔儿,你真的是柔儿,你怎么还活着?”僧人哽咽的说着。千柔流着泪回道:“这不是梦,我是柔儿,你也还活着,我以为你被那釆花大盗柳絮飘给打死了……”

      可再相逢已物是人非,一切又怎能回得去昨天?上天总是爱捉弄世间人,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昔日恩爱之人如今一位为僧,一位成妃,此情此景,情何以堪?回到禅房的千柔提笔写到:

      你眼前的我是红尘万丈

      我眼里的你化外一方

      若,你跳得出去,且安心做你的和尚

      我只记取你当初的模样

      青衫磊落,才冠三梁

      若,跳不出去,

      请和我于红尘里相爱一场

      醉笑陪君三万场

      不诉离觞

      并让碧桃送与皓宇,不曾想这首诗成了无形的利器,落入了事非人之手,后宫中尔虞我诈,恩里由来生害,千柔的恩宠早让薛皇后忌恨又担忧,如今终于寻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岂有不拔出这眼中钉,肉中刺之理?这首诗很快传到了皇上的手中,在添油加醋的放一些佐料,更是难以入耳。皇上盛怒之下将皓宇斩首,并将千柔打入冷宫,千柔没想到,因为一首诗而将皓宇送上了断头台,她多想陪着他一同赴死,但却求死不能,这皇上还是舍不得她死,打她入冷宫只不过是迫于皇后的咄咄逼人,既然她不能死,那么就让所有害死皓宇的人去死吧!

      从此,千柔性情大变,陌生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不久后,千柔便被皇上接回了蓬莱殿,千柔对皇上一改往日冷淡,令皇上龙颜大悦,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上爹爹上官云当朝宰相的显赫地位,可怜了得意一时的薛皇后,无言中一句“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换来了一尺白绫断红颜,落得了凄惨的下场,可这一切千柔还觉得不够,她与一位叫了空的僧人牵扯不清,纸总包不住火,于是出现了开头的一幕,只见小李子带着禁卫军闯进蓬莱殿对着禁卫军下令道:“把柔贵妃抓起来,听候皇上发落!”被禁卫军抓着的还有那一位黑衣僧人,当他抬起头望着千柔时,碧桃却看得张大了双眼,这僧人竟与李公子长得一模一样,她不知道小姐竟连她也骗了,从李公子被斩首后,小姐也不在相信她了,什么事都不在告诉她。碧桃苦笑着说:"小姐,碧桃对不起你,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小姐。"便猛的一头朝着房里的柱子撞去,倒在了血泊之中……千柔眼里流着泪,脸上却在笑,只是这笑声却听得人忍不住想哭。她恨,恨这皇帝的一张诏书便如此轻易的要了皓宇的命,便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千柔任由禁卫军抓着离开了蓬莱殿。

      卸去锦衣华服的千柔坐在冷宫中,桌上摆着的白玉壶中装着金屑酒,旁边站着的小李子说道:“时辰已到,请柔贵妃上路吧!”千柔端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片刻,殷红的血从嘴角缓缓渗出,千柔倒在了桌上,寂静的冷宫中回荡着酒杯清脆的碎裂声,只见千柔脸上却绽放着醉人的微笑,她看到了满山遍野开得姹紫嫣红的桃花,一位青衫磊落的男子手持一管竹笛,眉眼含笑,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巧笑倩兮的站在一颗桃花树下望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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