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背着手，在院里踱来踱去，环顾着偌大的老房子，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老伴很早便撒手人寰了。刘老太含辛茹苦把儿子拉扯大，操办完儿子的婚姻大事，随后又有了孙女小花，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在城里小日子过得比蜜还甜，悬在她心头几十年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儿子满口答应，每月带小花来看望奶奶。可有时，一连数月还没来，刘老太一问怎么回事，儿子嘴里永远只挂着一个答案“最近单位太忙，没空！”

   “唉，按说该来了。”刘老太总是掐算着小花来看她的日子，在日历上特意标记出来，提前用零钱买些糖果之类的东西也成了她的习惯。每次，她把小花送到门口，转身就又在心里开始倒计时了。

   “奶奶，我来看你了！”一个稚嫩而响亮的小女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起来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小花？！我不会听错吧？”正在刘老太迟疑时，门开了，小花一溜儿小跑，扑到刘老太怀里。

   “小花，你妈呢？”刘老太没看到她的身影，不禁问道。

   “她在单位加班呢。”儿子拎着两件礼品径直向里屋走去。

   “喔，小花，想奶奶吗？”刘老太看到好久没见的孙女，乐得合不拢嘴，搂着孙女朝额头亲了一下。

   “想！”小花羞涩地说，“咦！奶奶，您怎么成了豁牙子？”小花用手指着刘老太的嘴，好奇地问。

   “奶奶啊，老了，七十多啦，不中用了呦！”刘老太嘴里掉了两颗牙，一笑特别明显。

   “奶奶，快看，我也是豁牙子！”小花脸朝上，张大嘴巴，上面掉了两颗门牙。

   “小傻瓜！你这是在换牙，等长出新牙，再结实的肉也吃得动了！”刘老太眼中露出慈祥的目光，满脸皱纹都笑成了花。

   “还会长牙?”小花眨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迟了一会，小花大声说：“奶奶，等我的牙齿长出来，给你两颗，那你也可以吃肉啦！”

    刘老太一听，几颗泪珠在她那有点花的眼里打转。刘老太抱紧小花，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乖孩子，奶奶不要。奶奶啊，可以去镶牙，照样可以吃肉啊！”   

   “哎呀，我的牙！”小花突然大叫一声，用手捂着嘴，眼角顿时露出两滴泪。

    刘老太儿子闻声，立即从里屋跑出来，一把抱起小花，满脸恐慌地说：“磕坏了吧？哎呀，牙都掉了！就说不让你来，你非闹着来，这下好了！”

    儿子面带愠色，扭头朝刘老太喊道：“连小孩都照顾不好？真是老掉牙了！”扔下这句话，抱着小花急忙往医院赶去。

   “不，我没。”刘老太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爬满沧桑的脸庞上早已老泪纵横。“啊！”又一颗牙掉了，刘老太拿在手里，愣了半晌，喃喃自语道：“唉！看来真是老掉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