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好的笼子
门
永远打开的
一只鸟
可以随时
进进出出
门,形同虚设
—— 徐盛

作者简历:徐盛,原名徐胜,安徽省巢湖市人,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诗作散见于《黄河文学》、《星星》、《诗刊》、《诗潮》、《诗歌月刊》、《安徽文学》、《安徽日报》等,并有作品选入《新时期二十年诗选》《2018中国诗歌选》等选本。《国家诗人地理》签约诗人。
▎穿墙而过
用拳头,敲击着墙。用手掌
拍打着墙。用头颅
撞着墙。仿佛只有如此
一个人的绝望,才能穿墙而过
门,是墙的一部分
它,隐匿在墙中。你无法看到
当一小部分墙,走动时
它,才是一扇门
门,代表了墙的三种姿态
它的原初,当然是墙的一部分
一扇门,半掩着,想象就产生了
有人,开始门缝里看人
一扇门,完全打开
好似门,活得了自由
但它,走不远
无法完全脱离一面墙
有人,穿墙而过
一扇门,抬眼望着那人
穿越过自己。就像自己
也穿墙而过一样
▎三个土拔鼠
一个土拔鼠。为了看得
更远些,抬起两个前腿,踮起两个后脚
伸着头,张望。土拔鼠
重新放下双腿,匍匐于泥土
另一个土拔鼠。也跟着,抬起两个前腿
踮起两个后脚,伸着头,
向同一个方向 张望。不久,
重新放下双腿,匍匐于泥土
第三个土拔鼠。自匍匐的泥土里
伸着头,抬起两个前腿
踮起两个后脚,长久地张望
为了看到,更远些
▎囚徒
一个人
是自己的囚徒
一个人的肤体
一所监狱的边界
一个人。在白天
安然无恙
却在深夜,悄悄地
挖掘出,一个伤口
伤口,是出口
也是进口
从伤口,挖到了风
一个风口
当你仰望,伤口就是
一扇窗户
你绕了一大圈子,回来时
它是一个虚掩的门
一个伤口,开始愈合
一个洞口,被堵死
深夜,你会在另一个
方向。继续挖出一个新伤口
一个囚徒,消逝了
一个门徒,站在那里
▎玻璃
站在玻璃的后面。有时
我不是看窗外的景象,而是
巧遇了一只小小的昆虫
很多虫子,小小的可爱
只看到它们的背面。我却很想
看一看它们的正面。它们如此地娇小
怕一触碰,就鲁莽地伤了它们的身子
玻璃,无意中帮助了我
就像此时,我站在玻璃的后面
看到一只偶然,好似等待我已很久
它在玻璃上走走停停
仿佛置身于空无之境
雨后的玻璃,是如此地透明
从玻璃的另一面,才真切地
看清了:一只小小昆虫的正面
一块玻璃,帮助了一个人的局限
▎笼子
一个笼子。无论是怎样的精美
如果它的门,是锁上的
就是一个死笼子
一个笼子。不管如何地简朴
只要能挡住风雨;只要笼子的门
可开开关关,就是一个好笼子
上好的笼子。门,永远打开的
一只鸟,可以随时
进进出出。门,形同虚设
一只鸟。飞到遥远
即使它不再回来,也会记住
和怀念,那个打开的笼子
对于一只鸟
远方,也不过是一个更大的
永远开着门的笼子
▎那时,我总是看不起夜晚
那时,我总是
看不起夜晚
站在白昼里多
坐在夜晚中少
浪漫主义时光里
泛滥了大部分光阴
总认为光明非常了不起
一切,仿佛就是为了争脱夜晚
其实,夜晚代表了一种能量
也是一种幽深
就像那黑黑的碳
一燃烧,就光亮了
对一些在阳光下
看不清的事
我就后退到
幽暗中去看
▎暮晚
在深秋的湖边走着,突然
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喧闹了一整天的
湖面,已如此安静。一整天
那么多大小的船只,划出的伤口
很快就了无痕迹地恢复了
对此时的大湖
充满了敬意之心
如此安静的大湖
我投下一枚石子
大湖回了一声,又投下一枚石子
大湖又回了一声
我把第三枚石子
用力地,投得更远些
三枚石子
就像一时茫然的我
面对大湖的安静,呼喊了三声
就像我面对暮晚,由轻到重地
敲了,三下门
▎往事
曾经。我把一粒种子
轻轻地,埋在土中
却长成一枚石子。是谁?
把种子偷偷挖出,埋下一枚石子
曾经。我把一粒石子
误认为一粒种子,埋在土中
却开出花来。又是谁?
把那枚石子悄悄挖出,埋下一粒种子
埋下石子的人,我早已忘却
埋下种子的人,至今也没有下落
从一枚石子出发,寻找到
一粒种子。要走上多远的路途——
、
把种子变为石子,不是魔术
这是人性之劣
让石子化为种子,这不是神话
而是一种仁爱,不为人知
(图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