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碎这扇窗子
就是最后的
时光了
人们次第走过
夸耀手中的
破铜烂铁
极有风度地
点头,微笑
握手,指鹿
为马。种瓜
得豆,谁知道
传说中的
那场大雪
早已下得
铺天盖地
虚伪的真理
终将被你们
内心的
光芒毁灭
迟早而已
也许这一生
我根本就
不必去过问
雪 过 天 晴
—— 步 钊
步钊,四川珙县人,现居成都简阳市。作品见诸《诗歌报》《诗神》《星星》《中外诗星》《青年作家》《深圳青年报》《中国诗歌》等报刊,多次获奖和收入当代诗文选本。主编过《潜世界诗刊》《蓝族》《新诗天地》等民刊微刊,著有《热爱世界》及《上升》《缪斯的儿女》(合著)等诗文集。琉璃姬老师。
▎转 折
或者我只是询问?天亮之前
人群在千里之外簇拥你们的影子
流言一站又一站,击伤卑微的灵魂
谁来向我们传达海底的消息
温暖的注视,如今已不常见了
唯有凡间的花,拒绝叶子的认同
憔悴,如爱情燃烧的灰烬
可是,听我说:继续走啊
弟兄们。这是我伸出的手
热情、坚定、毋庸置疑
它所代表的比噩梦与仇恨更真实
更接近你们固执信守的那种精神
尽管我来得不是时候,象初恋
然而除了我,谁还能找到这样一台
忠心耿耿的机器,为你们守护黑夜
打碎这扇窗子,就是最后的时光了
人们次第走过,夸耀手中的破铜烂铁
极有风度地点头,微笑,握手
指鹿为马。种瓜得豆。谁知道
传说中的那场大雪,早已下得铺天盖地
虚伪的真理终将被你们
内心的光芒毁灭,迟早而已
也许这一生,我根本就不必去过问
雪 过 天 晴
▎里程碑
砸向天堂的耳光,愈重愈亲切
多年以来,这个世界一直
缺少痛感。在温情脉脉的天空下
众叛亲离。卑躬屈膝。死去
活来。我怎么能够去
很轻易地听从他们的意志
庄稼倒下的间隙,我深入你们的中间
只想铭记大片大片的海水
一个剑客。一片光芒
谁曾说过比铭记更激烈的动词
他们绝不会容忍?
简单地活。这是许多人的方式
从诞生到死亡,没有第二种选择
倒下?不!你们看不见这样一片森林:
自在。坚挺。远离罪恶与咀咒
远离雷电和灰烬
那些简单的道理,谁比我更清楚?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注定不能
把最后的坚持化作南柯一梦
——我只是说:此身何惜?
既然收回脚步比迈出更难
那就出手吧!直面一世风雨
▎金属光泽
不错!这就是我们的本色
如同阳光下,人类顽强坚守的
那片天空:坦荡、纯正、容光焕发
比我们生长的平原与山岗
更自在庄严,充满生机
请别问:我们来自哪里
曾有过怎样的伤痛与泪痕
冶炼过,锤击过 ,我们经受住了
一切——沉沦。毁灭。新生!
走向自己,注定需要铭记
多少岁月的洗礼。幸运的是
噩梦与黑夜过去了,站在
你们面前,我终于能够
坦然呈示生命的丰采与尊贵
看吧!这就是我,是我们
坦荡。纯正。容光焕发
比所有滚滚而来的时间
都更接近永恒
当我们众多的兄弟并肩携手
结构出成片的风景
你们会因此明白——
为什么热爱?为什么献身?
▎创世纪
脆弱的人类!你们还能逃到哪里?
大地上沟壑纵横,阡陌交错
城市的血盆大口吞嚼了内心的光芒
十字路口挤满不知所措的灵魂
他们抓不住空中掉下的绳子
满脸惊恐,动作僵硬,彼此埋怨
小心翼翼躲避仇恨的刀子
和身后蜂拥而来的时间
脆弱的人类,你们还能逃到哪里
山中的洞穴已进化到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
野兽们自由流浪的森林成为你们最后的墓地
你们各踞一方,互不信任,自私,冷漠
胡乱向天空发射攻守兼备的目光
可谁知击中的都是自己的灵魂
谁还向你们提起那些光亮四射的词句:
果敢。坚定。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谁还能从天国为你们带来上帝的声音
安详,纯正,崇高肃穆,善良真诚
痛苦的人类啊,城市正加速膨胀
噪声淹没一切心底的声音和明天的呼唤
你们到哪儿寻找伊甸的原始宁静
栉风沐雨,历尽沧桑,奔波一生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你们建起无数栅栏团团围困自己飞翔的心
你们指桑骂槐却不知该如何保持站立的姿势
我太阳下的兄弟啊!我看够了
那些古代的城堡,牢不可破
成群的鲨鱼已跃过星空。我等着——
在这沉默的海水中,宇宙的尘埃
终将被你们的反击一击,一网打尽......
▎大侠传奇
看清他们!弟兄。这些恶棍与豺狼
披红挂绿,出没于我们的内心
盗去春天里唯一的朴实与纯净
让我们与生俱来的仇恨比爱恋更深
看清他们!这意念的恶魔,尘世间的劣迹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肆无忌惮
把我们的痛苦和悲哀撕得粉碎
消磨尽所有时光中的高贵与血性
多少笔直的路,我怎能绕道而行
多少双愤怒的眼睛,谁能回避、打击
苦难啊,世间最尖锐的哲学
我如今只有你
我的双手密布疑云,宝剑却坚定固执
我已无险可守,无路可退
只能以一生的毁灭为代价
换取一次天地间最浓烈的爱情
可是看清他们啊,弟兄!
修炼身心的钢铁,从岁月里奔涌而过
却不能令哪一片花瓣感动或领悟
通往天堂的路上只有热血和刀锋
除了倚剑高歌,我们早已无所谓
对手与方向
▎站台:作品128号
用什么方式能够测量出灵魂到肉体的距离?
用什么方法能让世俗的人倾听天籁的钟声?
信仰,它的高度。岩石,它的硬和它的内伤。
这打破宿命的时代,这决不歧义的
正午的阳光和第三十一级台阶
我也曾说过青山不老我也曾苦苦等待
该是一三得三的时候了,该是落地生根的诺言
买还是卖?旗帜鲜明的无产阶级革命立场
一往深情的赤子一步到位的栏杆
我不会糊涂到以卵击石我不会放下皮鞭
他们愿意就全身披挂吧今夜 现实比理想遥远
掘地三尺我打碎了祖传的门牌!
一口回绝所有温暖的羽毛 跃动在水云间的
白和黑我扬长而去弟兄 阳关万里道
不见一人归 我空空的皮囊里只剩下最后一粒盐
奔和奔 铁和铁 左右为难的公元一九九六年
我如此告诫世界:准备着,时刻准备着——
磨刀霍霍向猪羊 我决不会象他们一样
宣告此生绝不叛变
▎飞 翔
飞翔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个词
飞。翔。就是那种从某种物质上空
滑过去的感觉,就是如鱼得水来去如风
就是说:谎言一样轻,叶子一样空
秋天的屋顶天高气爽
我不回避另外一个概念:堕落
它与飞翔息息相关,象事物的两面
天堂太高也太远,空气稀薄
习惯于左右逢源的人会承受不了
思想的重量。而面具又太脆弱
阳光下萌动的理想它无法抵挡
我曾设想过多种飞翔的姿势
随风而去,潇洒。博浪中流,痛快
俱怀逸兴壮思飞
敌不过小儿女的飞短流长
暗香浮动的夜晚我独自感动无边
幽静的花啊,她们竟然单单选择了开放
飞翔!理解一个词语需要整整一生的磨炼
日出了日落了,鸟儿们纷纷拥挤在街头
疲惫的双翼斜插着枯黄的草标
哪一双眼睛可以望穿秋水?
哪一个朝代不曾大浪淘沙?
飞?翔?它们摇头晃脑,清澈的目光中山高水长
▎未遂政变
全中国人民突然从睡梦中站了起来
想想吧,这样的时刻多么壮观!
全中国人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精神百倍
当他们信口开河喊一声:呔!***——
哦,气势非凡!那样的情景会让我们多么动心!
诸如此类的情节我想象过不止一次
时代在前进,有人心血来潮,有人视死如归
有人就会变不可能为很可能
几十年前中华大地有几个光腚孩子
一跺脚就把华夏版图踏了个面目全非 想想吧
这需要多么非凡的胆识和勇气,这需要
多么强大的凝聚力和肾功能!
所以当沙滩上的中国版图被删改得离题万里
我总是耐心指点奋勇向前的孩子们开炮攻城
我说:不自由,勿宁死!全中国人民
都是!你们的!坚强!后!盾!领头的小子却哈哈一乐
“叭”地放了一个响屁。孺子可教矣!
路人们说笑着,暗地里却做好了两手准备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主席在天安门上庄严宣告
当他们赌红了眼,输掉了一生
从倒塌的长城边睁开惺松的眼睛
对这个一穷二白的世界,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假设他们信口开河吼一声:呔!***----
哦,想想吧!这情景会让多少人血涌泪奔......
▎玫 瑰
绝壁的玫瑰,你开得多么早
多么出类拔萃,清香四溢
在这疼痛的天气里
你鲜艳、寂寥、不解风情
象冰天雪地里节衣缩食的寒士
独守一生的清白与纯正
痛苦的玫瑰!这长天多么蓝
这大地多么灰暗、精采
这时光多么浑浊,多沉!
你一动不动,困守山间
开放得斩钉截铁,倾国倾城
我看到你,不得不敞开胸怀
不得不从此爱护自己的真心
穷人的玫瑰啊,执著的文字
拳头、铁与血的另一个诠释
我现在就要上路
与你 同行
▎背 景
那个向远方走去的人
看那个向远方走去的人
他的脚步一定岁月般沉重
那些树
看那些一动不动的树
都在他身旁惊诧莫名
有很多石子从地平线上飞起来
那些石子
看那些有棱有角的石子
飞起来弥漫天空
组成星星的格子
挡那人的视线
看那天空
看那天空
片片孤独的白云闯荡而来
迭映出一千支芦笛
将远方吹成月光海
看那片海
看那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有一个人向海里狂奔而去
有一个人在夜里沉沉睡去
琉璃姬致老师两首
▎真人步钊
——记与步钊老师相识
诗人步钊的诗,不能用才华来比喻
才华这个词放到真诗里,是一种诬蔑
诗人步钊的人,说话不像个前辈该有的形象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刀没了,猪还在”
“世上凡不被记录的,即不存在”
前辈说他说话不负责任,喝了点酒
有次我告诉他,我是个草根诗人
他对我说,毛泽东也是草根诗人
这是一句真话,我却不敢回他
2019年
▎热爱世界
——致老师步钊
在我的理解中,世界就是转身之际
人类的深处,痛处,免疫麻木的穴道
具体,触目,滚动,感同身受,毫无保留
历史不能左右逢源,从旧衣服中焚化出青春
崭新的人形,环顾四面——
被奉为神明的教化人类锁进档案室
把他人举过头顶,扔下悬崖
还要重复多久,无法挽回的错误
我信仰的不是他们的神
再也没有摇篮曲可以哄我入睡
写作让我感到活着,生而孤独
我该如何冷静自持,关闭门窗
面对档案室外,成为火箭燃料的
兄弟姐妹视而不见——
也许这一生拥有过自由等同于人体
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您无须告诉我闪电与灰烬
当世界像一个双脚不灵便的老人姗姗来迟
当不被理解成为免于恐惧的滇山茶沥血绽放
——我的骄傲,也不动如山
202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