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我们一生

我还没有长大

电话声

刺破了朝阳

我知道

我爱你

像深爱

土豆一样

—— 张小白

张小白，笔名谷白，1997年出生，四川万源市人 

▍海

今天是海子的生日，也是某某的生日

我妒忌他们出生在一天

走到海边，确认是蓝的

但天，是白的。我吹着海风

随便吹走一些痛苦的记忆

直到我要离开，泪水

掉在码头上。大海，也会决堤

▍写给丫头

读完一本散文集或者小说

天就亮了。早安，晚安

早些年丢失的字句，在床板上找到

还有丢失的情。现在

有些树结果了，它也在暗示我

走到春草的院子里，看见花开花落

想到我们一生，我还没有长大

电话声刺破了朝阳，我知道

我爱你，像深爱土豆一样

爱了二十四年。甚至

我还要爱五十六年

▍我的祖父

突然看见祖父

灰尘蒙住了他年轻的样子

他穿着破洞的蓝布衫

挂在土墙上

盯住他没有见过的小孙

想到那些年仇恨

我瞒着自己仅剩下的良心

比如，我会写文章

但就是不敢写上辈人

现在，又是春天

那些在大山只顾着长大的野草

而我多年来，没在坟头扯走一把

那些人影，脑中没有出现

▍时 间

从电话里听见姑母的声音，她在山里

春按到二十节气准时到来，但还是那么冷

山里的野樱花开的早

她总要爬到山腰上摘几朵

会戴在我的头上，会让我闻

说是农村的孩子要闻着春长大

而我现在住在城里但她还在山里

她多了白发，穿着姑父的衣服

一个人早起喂鸭喂鸡，然后跑到

山上里哭，黄昏要换个地方哭

还是她疯了告诉我的。但我不会相信

实在要哭的缘由，就等我离开世界

永远的埋在她的坟头前

▍无 题

沿着路灯，一路往前走

看见榕树，大海和卖唱的小哥

抵达一个地点，我会站住

然后，和它们交流一个话题

关于死亡，延申到哲学层次

我们达成一致。我们朝着大海

要等到它气消了，我们才会离开

并且带着心事。像这样

我已经在活着的日子不曾入眠

医生说患上轻度抑郁症

自学医学和心理学，跪拜菩萨

但我知道，我不过是带着悲伤

看待世界。人间也不过是一道站牌

▍植树节

种下一棵树，我不觉得是春天

所以我种下柳树，桑树和槐树

并且还在山腰上种下海棠花

落日的时候。除草，施肥和浇水

然后，坐在山下的老房子里

望着那几颗最远的星星

后夜，还会去山顶上。和一些陌生的人影

说会儿。只是，有道影子

我只敢远远的望着

▍农 民

田不要太多，够耕。地不要太多，够种。

所以，我想做一次农民。

落日，我会看见最美的。死人，我会送

隔壁的老人，讲吃人的故事。

关于我是农民的身份，户口簿上已经注明。

碍于我是知识份子，我不能是农民。

▍无 题

村民背着粮食回家

一些老人，站在村口

目视村尾错过的人影

然后，走到竹林

祷告。现在，剩余的日子

都还有这种习俗

我的祖母便是这样的

但她从没有要我去那样做

也不会教一些旧的习俗

她就只会拿着树条

在阴天里，或是深夜

让我去记一些东西

有吃人的故事，有文革的事迹

但她要我记住

多年以后，我也要求我的子女

不同的是，我只说了自由

以至于，后来来到祖母的坟头

我都不会梦见她

▍油坪村

比我先离开油坪村的邻居

他们有房子，汽车和事业

在我活着的日子，他们没有再回来

也许他们不想提起那段苦日子

那些烂瓦砖房，有些人用了生命砌筑

贴在墙上的童年，我是来过的

现在，我不能在村尾抓到大把河虾

丢失的那段日子，我可以认为是幸福

只不过，去了大城市的人

幸福印在在一张张红色的纸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