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世间最伟大的是母爱;游子心底最深的牵挂,是对母亲的思念。想念母亲,在记忆中捡拾母亲的音容笑貌,那一点一滴的温暖,滋润着心田,那份温暖和幸福,令人心醉。
我的母亲有些迷信,一遇到什么大事情发生了肯定会去问问算命先生。故而我叫我母亲叫阿娘,也就是因为母亲问了算命先生才改口叫阿娘的。
阿娘只上过15天的学,开始只会写她自个儿的名字。后来,因我上高中需要寄生活费给我,学会了写我的名字;再后来,因阿叔生病需要钱治病到银行贷款,要签自己的名字还要签阿叔的名字,故又学会了写阿叔的名字。就这样阿娘努力地学习着、跋涉着。我考上大学后,阿娘整个人都好像变了似的,经常问我这个字怎么写,那个字怎么读,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好,那件事我该怎样去做,总之,阿娘就变了——
没有出过远门的阿娘,总盼望在哪一天可以出次远门,这是阿娘大半辈子一直还未实现的心愿。随着年龄的增长,阿娘从一个青年母亲进入老年时代,心中的心愿和梦想也就更加期盼了。在我刚上大学时,阿娘曾在我的耳旁说过“我不知道火车是什么模样,更不知道飞机和轮船是什么样子,坐就更加不用说了。”虽然今天的电视远销于城市农村的各家各户,很受人们的欢迎,大部分的东西都可以在电视中看到、学到。然而,阿娘只会看一个节目,而且是天天必看的,那就是天气预报节目。她哪怕再没有时间也会挤出时间来看。久而久之,阿娘居然可以把天气预报中的大多数城市背诵出来,对阿娘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壮举,但遗憾的就是阿娘一个城市也没有去过。阿娘很想在哪天可以亲自前往心想的城市看看,在阿娘的眼睛里,心里这个愿望就是她最大的奢望。我深深地知道阿娘大半辈子都生活在深山之中,日日夜夜在几亩薄田脊地里劳作,累年累月的在山上山下打滚,这些年对阿娘来说真的很不容易。
记得我12岁那年阿娘生病时的情景,那时正是傍晚时分,天骤然乌云密布,闪电雷鸣一起向大地涌来,白天好好地上山砍柴的阿娘,因出了好多汗,回到家就洗了个澡,洗完后,阿娘就病倒了,脸色由紫变黑。当时我还在邻居家玩得不亦乐乎,阿娘感到浑身不舒服时,马上就叫我回来。阿叔和哥这时候都不在家。急急忙忙只得告知邻居,请人家来帮忙,从此阿娘开始了与病魔斗争的五年光景。然而,阿娘安慰我说:“清平乐,你不要担心,我没事……要听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赋予了很深很深的意义和责任。至此,我无法忘记这段日子和光阴的艰难,无法忘记这段日子和光阴的苦与甜、酸与辣,无法忘记这段日子和光阴的惊怕与恐惧;我更加不敢忘记那个时候的蹉跎岁月。如果有人问我“什么是幸福的话”,我将会告诉他“人活着就是幸福,而且健健康康地活着就更加幸福快乐”。
其实,何止是这些。阿娘打嫁给阿叔那日起就注定了吃苦,尤其是近些年头更为如此,没少为阿叔和我们姐妹几个牵肠挂肚,担心受怕。我大姐九英则是一个既听话又执拗的人。出嫁时,就是不肯听阿娘阿叔他们的劝说,嫁到离我们家好几十里路的人家,说其听话就是虽出嫁了,还很孝顺阿娘阿叔他们。如今大姐自己也为人母,可以深深地理解做父母的良苦用心。大姐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公主,这时的阿娘可真为大姐担心,一直受封建思想笼罩的阿娘就是这样子,真没办法了,上香拜佛这一套搬上来是很正常的。可能是阿娘的诚心打动了神灵吧,大姐第二个孩子是个王子。这下阿娘终于为我大姐松了口气。有时候我真地搞不懂阿娘这么做到底为了啥。在大哥娶媳妇的时候,阿娘可真是不怕天不怕地,三两下就把大哥的亲事搞定,好像是阿娘娶媳妇似的。次年有了孙女,将对我们的爱分割了一小部分给孙女,在孙女那阿娘像回到童年时代。轮到我二姐存英出嫁时,阿娘也没少费心思。尤其是在去年二姐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阿娘日日夜夜在医院照顾我二姐母子俩,还好上天怜悯我二姐,生了个男孩。这样了却了阿娘为我两个姐姐的担忧。事情总是这样子的,让人很难琢磨,几乎是琢磨不到的。阿叔在去年年底又刚好旧病复发,阿娘上忙下累,左急右转,天天在担心害怕中度过。当我从求学的九江回到家中看到阿娘已经是个完完整整的“老人”了。
等到春天来临之际,小草刚破土而出露出嫩黄的小嘴,桃花、梨花都还未盛开时,阿娘早已在田里弯腰抬头,伸手提足穿梭在田埂上了。上高中那时,我也时常随阿娘下田里干活儿,体会那种淳朴,厚实的农民味儿,闻着泥土的芳香,尤其是刚刚被阿娘用链铲翻起的新泥散发出的味道,有着一种特别亲近和细腻的感觉,此时犹如与大自然腰紧贴着腰,互相亲吻。看阿娘举起那重重的链铲向田埂挖去,然后将泥扔进田肚里,溅起一圈圈波纹和跳起一朵朵水花,仿佛就是阿娘心中的心愿。同时也激起我向往蓝天和大地融合的梦想。
面对阿娘的面孔和眼睛,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对阿娘的感情有多深,有多厚;我只想让清风和月光将我的思语寄回去。沿着时间流逝的轨道,生活在乡村的阿娘,银丝盘缠在阿娘的额头上,巴掌布满深深的裂痕,那是岁月留给阿娘身上唯一的纪念。
最遗憾的事情,便是阿娘的生日,我从来都不在家。阿娘生日是在正月二十八那天,那时我早已离开了家乡,游离在外。对此,阿娘从来没有抱怨和嫌弃过什么。正因为如此,我的心才感到不安和愧疚。一直以来很多事情阿娘总是以宽容和微笑来滋润于我。对于阿娘的生日,没有任何表示和谢意,作为儿子的我实属不应该。今年我托存英姐帮我为阿娘买件衣裳和一双鞋,在阿娘生日那天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可不知第二天,阿娘还是打电话将我说了一通,说我在乱花钱……阿娘啊,您可记得我小时候生日,您一大早就为我煎荷包蛋,然后到店里买好多的糖果给我,这天我一天都可以不做事情,而且还可以随意的玩耍。我却心安理地享受着。后来才知我的“生日快乐”是阿娘最糟糕和最幸福的日子。
如今,我们的生日大多都在外地过,这时候来的人大多是我们的年轻朋友,哥们。“阿娘”这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记得?但“阿娘”的生日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会不会时常想起“阿娘”这个人呢?这时是会选择逃避和伪装,还是直接忘记?如此一来,心更加感到痛恨;如此一来,心不能够安静下来……如此一来,我只能用一片真诚的心向阿娘表白我对阿娘的眷恋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