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原先跟我是同事。

    那年，小李大学毕业，成了和我一个锅里摸勺子的同事。那时小李谦逊好学，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手脚挺勤快，待人彬彬有礼，嘴头甜甜的，一口一个“师傅”叫着，叫得人心花怒放，怪滋润的。

    一年以后，小李被调到了公司机关科室当了科员。偶然相遇，感觉他有了些许变化，彼此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不过他对我还算客气，只是称呼变了，喊我“老夏。”话没落地，我心里就是一凉。

    又过了两年，小李春风得意，升了个副科。那日晚饭后，我在附近的公园散步，遇到他和爱人牵着刚蹒跚学步的孩子朝我走来。我想绕开，又转念一想不合适，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我想，按以前的“股市”走势，小李，不不，现在的李副科长，应该对我直呼其名了吧。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也未免太低估李副科长的涵养与水平了。风度翩翩的李副科长眼镜片后面透着温和的光芒，先把我介绍给了他爱人：“这是我以前的同事老夏。”接着又俯首对孩子说：“快喊大大！”

    那一刻，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五味杂陈。

    论年龄，我比他爹都大好几岁啊。

    事情还没有算完，真是巧掉了鼻子，与李副科长分别后，走了十多步的功夫，听到了李副科长与另一个人打招呼的声音。通过对方的应答声里，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另一个人应该是公司的赵总经理。隔着不太遥远的距离，有一句话清晰地直击我的耳膜：“东东，快喊爷爷！喊呀，喊爷爷好！”

    透过他那甜得发腻的声音，我仿佛看到一张因讨好献媚而扭曲的脸。那脸虽然艳光照人巧夺天工很有观赏性，但却散发着一股令人极不舒服的味道。

    那一刻，我的心脏受到了强烈的电击，猛地一震：额滴那个天哎，赵总比我还小好几岁呢。我连恶心的空都没有了，夹尾落荒而逃。一遍又一遍无声地祈祷，小李，不，李副科长，但愿我在有生之年别再撞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