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管党生《我所认为的贵族》
平时很少阅读垃圾派的大作,在流派网重读经典栏目里看到管先生的成功之作,把这首《我所认为的贵族》归为垃圾派作品,我内心实在不以为然,遂网上搜索了一些垃圾派作品,一读下来,严重感受到,此派作品是对以往一切诗歌的挑战,并且此派在网络诗坛享有盛名,即所谓“北有下半身,南有垃圾派”,创始人皮旦,有三原则——“第一原则∶还原、向下,非灵、非肉;第二原则∶离合、反常,无体、无用;第三原则∶粗糙、放浪,方死、方生。”管先生是其中著名的代表人物。
诗歌发展到现在,终于有人敢于向以前的诗歌说“不”,把从上至下贯彻到底,从贵族到平民、到平民之下、到猪、到狗,从思想到身体、到器官、到垃圾、到屎、到尿,裸露一切打破一切而冲溃一切,敢说真话,敢说隐秘,颇有实话实说之文风,能把生活之下的垃圾(阴暗)的真实面原汁原味的呈现出来,回到诗歌最初的摹物摹生活摹心理的状态,姑且称之为原始现实主义。这种绝对忠于现实,忠于内心,不拔高,不忌讳的诗歌创作,其中又隐含了反现实反生活本身的因素。在玩世不恭、恶搞的表面之下,在看似尊崇真实、看轻虚假之下,在外表坚强、对什么都无所谓之下,实则有一种空虚、失望、发泄、梦破后无路可走的苦闷、荒诞、人生压抑、丧失信心、现实是丑陋的、自我是低贱的、摧毁自我、又想要在失落中重寻自我、重建自我等等多方面复杂的因素。这让我想起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二战后、西方的经济经过一段高速发展又没落后荒诞派戏剧的兴起,反现实、反意义、反理性、绝望、空虚、无聊、荒诞、人生压抑、不可理解、不可表达、不可思议,虽然开始没有被观众所接受,然而出乎作者们的意料,却意外的表达了当时人们孤独寂寞无助的心灵和那个世界的真实图景而最终获得成功,其中的代表作家贝克特于1969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尤奈斯库于1970年被选入法兰西学院,即获得法国学术界的最高承认。而我们现在的垃圾派多少与之有一些共同之处,从迷失的围城中冲掘出来,找到真实的自我,重建理想和信仰,这也许就是我们诗歌和人生的大成功,管党生先生这首《我所认为的贵族》的一点小成功也许就是这大成功路途上的一小步。
开篇我说把管先生这首《我所认为的贵族》划入垃圾派作品我是不以为然的,然而细读下来,它还是有实话实说之风,并且从口语中提炼出来,特别是一个“呸”字最为传神,现在认识到了它正是从垃圾诗中脱颖而出的精品。本诗以平易近人、有一种亲切感的口语叙说式开门见山——“和是否成功无关,和是否有钱无关”,直承题目,说明“我”所认为的贵族是精神上的,与物质无关,而题目作了本诗第一句的功能,显示精炼、简洁的特点。然后用“刘亚楼”“杜聿明”和“北京火车站的乞丐”更深入地说明“我”所认为的贵族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代表一类人,而又是从高到低,从表面到内在,层层深入地排列。刘亚楼凯旋而归时擦亮皮鞋,这个细节表明做好大事又能不忘细节;杜聿明用姓名纠正看守所喊的代号,意在表明,无论境况如何,军人是有个性尊严的;而乞丐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贱视,非常戏剧性的还“我”以“呸”,这一细节,再一次表示作者认为的贵族是那些有独立人格的,看得起自己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自己尊严的人。想起古人有不食嗟来之食的故事,今人有对着口痰还之以“呸”的妙事,真是不亦乐乎。我想这就是原始现实主义在现代垃圾派诗歌中的典型运用了吧。
附原诗:
《我所认为的贵族》
管党生
和是否成功无关
和是否有钱无关
我所认为的贵族
是刘亚楼每次从战场上回来
都把皮鞋擦的非常亮
是杜聿明在解放军看守
点名“1号战犯出列”时
说
“我不是1号
我是军人杜聿明”
是我在北京火车站
无意吐了口唾沫
旁边的一个乞丐
以为我是针对他
对我非常响亮的
“呸”了一声
200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