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几个人在一年轻的朋友家玩耍，喝茶、聊天。他儿子忽然跑出来给他背《弟子规》，老师布置的，作业，“入则孝”篇章。背完，打发走儿子，朋友微笑置疑：“小学生们背这些东西，他弄得懂吗？”

“现在小学校里流行‘ 周末，几个人在一年轻的朋友家玩耍，喝茶、聊天。他儿子忽然跑出来给他背《弟子规》，老师布置的，作业，“入则孝”篇章。背完，打发走儿子，朋友微笑置疑：“小学生们背这些东西，他弄得懂吗？”

“现在小学校里流行‘国学诵读’，是一股热。”我说，欲评论这种教育现象，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太懂，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失去了诵读的兴趣呢。”搁茶杯在桌子上，耿君说：“语言的音韵美，与懂无关，似懂非懂间，一群小学生，齐刷刷诵读，童声童气，生机勃勃。”

“也是。”我点点头，赞同说：“传统的中国教育，讲究博闻强记，理解不理解的，先记住，镌刻在心里，等以后慢慢消化，伴随着成长逐渐理解。”

“牛倒沫。”朋友笑说。

“甚至倒沫也不用的。”我发挥自己的想象说：“好比小学生学生字，今儿个不认识，明儿个不认识，突然有一天，认识了，没有谁教，也没有查字典。”

“顿悟与渐悟。”朋友继续笑说：“你这是顿悟，牛倒沫是渐悟。”

这时，耿君插话了，他说：“顿悟渐悟，其实都是修悟体悟，有些道理，你想着自己懂了，其实未必，或者说你的懂还停留在纸面上。”

朋友和我都望着耿君。

耿君说：“拿孩子刚才背的‘出必告 返必面’来说吧，哪一个初中生不会把字面解释清楚呢？可那是真懂吗？懂是明心见性，身体力行——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一件初中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好了。”

朋友和我来了兴趣，静待下文。

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一口，把玩着，耿君走入往事：“你们都知道我初中是在县城上的，还羡慕我的读书经历，以为有多么强大的社会关系和雄厚的家庭背景呢，其实不是这样，我父母都是农民，娘在家操持着几亩田，爹在镇烟叶收购站上当伙夫，农民工一个。当伙夫工资不高，但可以照顾住家里，农忙时节抽空儿回家干点农活。然而无论再忙，爹在做饭上从不马虎，很认真甚至很谦恭地对待着自己的工作，精心烹饪。他以他的态度和成绩赢得了领导和职工们的肯定与尊重，虽然他们有那么一点点的高高在上，但高傲任你，我自卑微，低头到尘埃里面去，一切也就自由自在了。我的转学是站长帮助办理的。富家不一定出纨绔，穷家也不全是孝子，爹以他的工作获得了这样一种见识，他求站长帮我转学。我的转学没花一文钱。如果把那想象成交易的话，爹付出的是谦卑，站长收获的是施舍的快感。”

我没想到耿君会这么说，熟悉的陌生，他的话说得我心里一揪一揪的。正想开言，朋友话已出口，他笑说：“你把世事、人性想得太不堪了，简直暴露出——暴露出，小知识分子思想的丑陋。”

“不是我丑陋，而是我太心疼我的父亲了啊——”顿了顿，借茶平复住心情，耿君继续说：“在县城读书，每周回家，我都是先到镇上，待爹开完饭后，和他一起回家，父子共骑一辆老旧‘永久’，他带我。有一次，学校开运动会，我因乡下孩子的皮实被老师点名参加长跑，比赛完回到镇上的收购站，我太疲惫，没和爹招呼，躺在他床上一觉睡开来。爹开罢饭，见我还不回，都没心思收拾了，车站上接一回，又一回。人劝他甭等了，可能是直接回家了。也看实在没车了，爹开始骑车家赶。我没有在家里。爹慌了，又从家回到收购站，他没有学校和班主任的电话号码，站长的电话号码抄在买菜记账的本子上，他想给县城的站长打个电话，托他给学校和班主任联系联系。爹在进屋取电话号码时看到床上酣睡的我。那个晚上，因为我没有一句‘返必面’，害得爹在乡路上跑了三来回，骑行了四十多里。”

耿君说完，一时无话。我想活跃一下气氛，玩笑说：“咱那时没学《弟子规》，要是学了，你早开悟，就不会犯那样错误了。”

耿君笑说：“虽没有学《弟子规》，但从那件事后，‘出必告 返必面’，我要求自己不能有半点马虎。”

朋友起身给我们续水，一边续他一边说：“悟前修要修，悟后修更要修，经典之所以为经典，适合各种人诵读、受持。”

国学诵读’，是一股热。”我说，欲评论这种教育现象，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太懂，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失去了诵读的兴趣呢。”搁茶杯在桌子上，耿君说：“语言的音韵美，与懂无关，似懂非懂间，一群小学生，齐刷刷诵读，童声童气，生机勃勃。”

“也是。”我点点头，赞同说：“传统的中国教育，讲究博闻强记，理解不理解的，先记住，镌刻在心里，等以后慢慢消化，伴随着成长逐渐理解。”

“牛倒沫。”朋友笑说。

“甚至倒沫也不用的。”我发挥自己的想象说：“好比小学生学生字，今儿个不认识，明儿个不认识，突然有一天，认识了，没有谁教，也没有查字典。”

“顿悟与渐悟。”朋友继续笑说：“你这是顿悟，牛倒沫是渐悟。”

这时，耿君插话了，他说：“顿悟渐悟，其实都是修悟体悟，有些道理，你想着自己懂了，其实未必，或者说你的懂还停留在纸面上。”

朋友和我都望着耿君。

耿君说：“拿孩子刚才背的‘出必告 返必面’来说吧，哪一个初中生不会把字面解释清楚呢？可那是真懂吗？懂是明心见性，身体力行——这样吧！我给你们讲一件初中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好了。”

朋友和我来了兴趣，静待下文。

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一口，把玩着，耿君走入往事：“你们都知道我初中是在县城上的，还羡慕我的读书经历，以为有多么强大的社会关系和雄厚的家庭背景呢，其实不是这样，我父母都是农民，娘在家操持着几亩田，爹在镇烟叶收购站上当伙夫，农民工一个。当伙夫工资不高，但可以照顾住家里，农忙时节抽空儿回家干点农活。然而无论再忙，爹在做饭上从不马虎，很认真甚至很谦恭地对待着自己的工作，精心烹饪。他以他的态度和成绩赢得了领导和职工们的肯定与尊重，虽然他们有那么一点点的高高在上，但高傲任你，我自卑微，低头到尘埃里面去，一切也就自由自在了。我的转学是站长帮助办理的。富家不一定出纨绔，穷家也不全是孝子，爹以他的工作获得了这样一种见识，他求站长帮我转学。我的转学没花一文钱。如果把那想象成交易的话，爹付出的是谦卑，站长收获的是施舍的快感。”

我没想到耿君会这么说，熟悉的陌生，他的话说得我心里一揪一揪的。正想开言，朋友话已出口，他笑说：“你把世事、人性想得太不堪了，简直暴露出——暴露出，小知识分子思想的丑陋。”

“不是我丑陋，而是我太心疼我的父亲了啊——”顿了顿，借茶平复住心情，耿君继续说：“在县城读书，每周回家，我都是先到镇上，待爹开完饭后，和他一起回家，父子共骑一辆老旧‘永久’，他带我。有一次，学校开运动会，我因乡下孩子的皮实被老师点名参加长跑，比赛完回到镇上的收购站，我太疲惫，没和爹招呼，躺在他床上一觉睡开来。爹开罢饭，见我还不回，都没心思收拾了，车站上接一回，又一回。人劝他甭等了，可能是直接回家了。也看实在没车了，爹开始骑车家赶。我没有在家里。爹慌了，又从家回到收购站，他没有学校和班主任的电话号码，站长的电话号码抄在买菜记账的本子上，他想给县城的站长打个电话，托他给学校和班主任联系联系。爹在进屋取电话号码时看到床上酣睡的我。那个晚上，因为我没有一句‘返必面’，害得爹在乡路上跑了三来回，骑行了四十多里。”

耿君说完，一时无话。我想活跃一下气氛，玩笑说：“咱那时没学《弟子规》，要是学了，你早开悟，就不会犯那样错误了。”

耿君笑说：“虽没有学《弟子规》，但从那件事后，‘出必告 返必面’，我要求自己不能有半点马虎。”

朋友起身给我们续水，一边续他一边说：“悟前修要修，悟后修更要修，经典之所以为经典，适合各种人诵读、受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