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克慎；笔名：古真。安徽省马鞍山市

拾荒者 （组 诗）

一

他走在经年落叶的小径上

蝴蝶没有信仰，飘过了云的经卷

他的文字像一枚枚精子

没有血色，苍白无力的游动

射在大地的子宫之外

他听到了流言蜚语：“肯定都是畸形”

时间是无言的证人，他想证明什么呢

他和风的耳语，像一个

盗火者，他要与语言交媾

而去年的稿纸已经枯竭

蚂蚁在文字的森林里寻找粮食

而人们眷念，那字迹里是否有性

他还放弃与一只猫交恶的念头

尽管它在夜间毫不掩饰的叫春

他在睡眠中脱离了社会现实

而白天他参与脱贫攻坚，慈善活动······

采访他的女记者，丈夫死于胃癌

他是一个节食主义者，他们扯上了

饮食文化，他说中国人的胃常常出问题

而他多么消瘦啊，他死过一次：

胃大出血；上帝把他拽了回来

二

他研究过《黄帝内经》：春夏养阳

秋冬养阴；但他的胃只保留了

五分之一，养生的广告铺天盖地

而“有病去大医院”，他坚信不疑

其它方面他是一个怀疑主义者，比如：

蝙蝠身上真的有病毒吗？但他

相信了那个憋闷的春天，他想象成

口罩像一片胎衣，他又是一个宿命论者

他的口鼻遮挡起来的时候，只能用

双眼看世界，他写过嫉恶如仇的诗句

但他拯救不了······唉，他发现人们

丢失的东西太多，而孩子们的成熟大于

天真，他先后有五个女人，爱情

不等于婚姻，鬼都知道，他常用虚词

修饰缥缈的，虚幻的人生，他被骗过三次：

一次传销，一次炒股，一次拿了获奖

证书，却付了三千元工本费，但他

淡淡一笑：写进故事很刺激呀

一个晚上，他抽起了他戒掉十年的烟

那个晚上，有多少诗人和作家同样在

云雾缭绕中思考，他们同样都在寻找

他想要寻找的东西，他所看见的事物

还没有那样黑暗，他掐掉最后一根

烟头，就像最后一个绝情的女人

图片

三

“蟑螂是隐秘的幽灵，它们传达的信息是：

请别开灯，我们生活的很好”，而外卖

是他最好的选择，那些家伙饥饿的要命

厨房里没有油香味，没有糖，他约女朋友

来家的时候，只会做方便面；当记忆

很枯燥的丢失在床上，他大部分时间

都是在户外游荡，他的铁杆们不断给他

介绍女人：“难道你想禁欲？”他时常

躲进十平米的藏书阁里，里面曾经养过

鸽子，他把它们看成神，：“吃鸽子肉

就是亵渎神啊”，藏书阁里有伟人的书籍

有描写性爱的，恐怖悬疑的，唯独没有

诗集，他第一次看《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

时候，有过自慰的冲动，“但我还是一个

心身健康的人”，那个年代和现在的社会

让他糊涂了；“当我们走过春天，冬天就要来了”

他看见女人脸上的黄褐斑，感觉自己

也老了，小鲜肉是这个时代的雌性激素

女人味太浓，“真正的男人······”，他有过

自信，他是一个走不进镜中的人，当梅花

落满了南山，他在蒙昧中恍惚

四

“宇宙飘下的一滴雨，凝结了无限的未知”

他想象一粒沙无限大的时候，诚惶诚恐

花只能被诗意的审美，而他下意识的

想到生殖器和繁衍，想到弗洛伊德

《梦的解析》里的蛇，不知现在有多少人

研究精神分析法，老百姓有几个患

忧郁症的？跳楼怎么都是当官的？

你计算过离婚与结婚的比率吗？

网红的一个镜头比他一年的稿费还多

他嘴上有真理，但喊不出来，心中

有淫秽，能说出口吗？他虚构自己是

波德莱尔笔下的盲人，嫖客，蚊子，恶之花

一座城市就像炼狱，他想突破自我

他要看清这世间，不嫖妓，不吸毒

要做一朵善良的花；他游走在人们的

视线里，像一枚闪光的词，他多么羡慕

那个写电视剧的朋友，按集数算费：

他从不写短剧，诗歌是边缘艺术，

谁去看呢，写一些小诗孤芳自赏吧

“我们总在路上，捡拾着碎瓷文化

我们无数次掷出星星的骰子，赌明天啊”

五

有人逃过了海啸，有人死于余震

鸟不会淹死，蚂蚁在废墟下游刃有余

他心中的隐痛，来自新冠病毒

一次他差一点被泥石流卷走

新闻播报了云南，四川发生地震

好像没有死人和大面积房屋倒塌

有作为的政府作为在灾难的前面

他遥望星空，不知哪颗星星有家园

桑德堡说：“到最后一个星球去”

而他的幻想陷入绝境；“到最后一个

坟墓去”，他没有近忧但有远虑

墓地还有他的位置吗？他看遍了

青山绿水，他没有宗教信仰，只相信

土葬，天葬太残忍，而海葬

下辈子就要在乌贼鱼的肚里投胎

他胆小怕事，不会去抢劫，不会去

拐卖妇女儿童，他唯一大胆的事情是

捏死了爬在脖子上的一只蚂蚁

那一天他哭了，神啊，它们在他的诗里

是那么的可爱，突然他感到语言死了

文字在痉挛，这个世界啊，有谁能够

听见他的忏悔，“我想了许多问题

但都不是问题，睡觉，晨起，一日三餐

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如果神

让我下辈子单身，就搬到父母那里去

静下心来，为他们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