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寒冬

的落叶

被母亲

急躁的

小脚揉碎

而落叶

被揉碎的

枯萎

还没有

母亲的样子

好看

与哺乳我时

的模样

一样没变

—— 龙 森

自由，上帝赐予我们的最好礼物却在我们生来时就被丢弃。我们一直在寻找。人已老，信仰还年轻。心依然在坚守。公民张培强，笔名龙森，六零后。

▎待富者

我教四岁的外孙豆豆认字

视频中凡是花鸟虫鱼，能

引起他兴趣的都乐意画写

豆豆看见视频中的三个孩子

都是满身污垢，愿望是粥里有酱油

问我该叫和写作什么

我脱口而出，叫“穷人”

随即又惊慌失措地否定自己

我要重新找一个词

给想吃酱油的孩子定位

都全民脱贫了，没看表彰大会？

万一“穷人”成了敏感词

我这不是误导下一代吗？

想来想去，最终到自己的眼眶里

润笔，在豆豆的作业本上

重重地写下三个字

“待富者”

              （20210226）

▎五 哥

那夜的星光很苍白

父亲的叫声嘹亮，却唤不醒

你在梦里与蛐蛐的纠缠

于是，星光的苍白和父亲的嘹亮

就在天亮后麦芽糊里荡漾

你忘了说“俺妈，你怎么说我是累赘”

忘了麦场上的麦芒被风吹干

只记得泥泞不堪的头发

在晨光里慢慢枯萎

星光走了，不留一片春色

你在弟弟的身后追赶，一把

苍白属于你

父亲的叫喊渐渐远去

却把疲惫留给你继承

母亲去把父亲的行头丢弃在池塘

期望流淌的河水能洗涤静你的泪光

我只听到你叫我“弟弟”的哭喊

像父亲的嗓音绵绵不绝

在水面上撞击

回来，回来，我们一起治愈伤痛

这许多年不为人知的伤痛

         （20210227）

▎母 亲

早就开春了

还不见嫩芽初上

只见坐在树底下的母亲在想我

母亲的白发上看不见大雁南飞

黑的目光

打小就咀嚼苦难的

黄的牙齿

像是一片落叶在摇摇欲坠

熬过寒冬的落叶

被母亲急躁的小脚揉碎

而落叶被揉碎的枯萎

还没有母亲的样子好看

与哺乳我时的模样

一样没变

           （20210220）

▎向自己开枪

春天毫无疑问地来了

我没看出她与昨天的差别

寒冷还在一块红布上酣睡

不肯褪去那团被刻意涂抹的黑

而你偏说那是红

我刚想询问这个春天的出现

有没有捎来温暖

一支百年老枪指向我还没有蠕动的舌头

于是一个被恩赐的春天

真的从枪口里呼啸而出

我还没表达的询问就被

枪声击碎

这硝烟弥漫的春天

就有了一丝不挂的暖意

我顺着枪管爬向扳机

用尽毕生的力气

狠狠地向自己开了一枪

如果染红枪口的血能为春天

添加一抹春色的话

也许这是最无奈的方式

             （20210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