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日子清闲了一些,儿女都大了,日子也宽裕了,没事的时候,总爱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人一些事。而娘和她的手擀面也总是我最想回味最想念的幸福味道。----题记
【一】
那时候,最爱吃的也就是娘的手擀面。虽然生活艰苦一些,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面。就是吃,也是黑面和棒子面两掺的杂面面条。其实这种杂面是擀不成面条的,但是,娘很有办法。每一次改吃黑面条也都是过节或年底的时候。
记得吃上一顿黑面条最多的时候就是八月节。四十年前的北大荒可以说还很荒凉,人烟稀少,地处荒凉。人们对土地的开发还不是很到位,就是一些正在种植的土地也是非常的贫瘠,那时候没有无机肥,生产队里就喂着十几匹骡马和十几头牛。积攒的那点粪肥对于几百亩的土地来说也只是微不足道。所以种的粮食自然产量极低,不像现在每亩千斤的高产量这么喜人。那时候的土地都归集体所有,一个屯子分为五六个生产队,大伙干活挣工分,到了秋天打了粮食,留够了种子剩余的再按人头平均分。那些看着一大堆的粮食每家每人才分到几十斤,过百斤的时候都不多。
那时候,哪家的人口都不少,又不实行计划生育,孩崽子们缺少油水都特别的能吃。也可以说哪家的粮食都不够吃。一到开春后就开始闹饥荒,人们只能靠挖野菜为生。由于地势贫瘠,生产队地里的麦子产量就更低。生产队长生气,就多种高产一些的高粱,玉米和土豆子。所以,谁家要是吃一顿白面条或是白面的疙瘩汤那就是稀罕的饭了。在我的儿时记忆里,我家就从来没吃过白面条,但黑面条还是没少吃的。
记得每到小麦泛黄的时节,生产队的队长就开始派人“看青”。“看青”就是在地里搭上一个又一个的马架子窝棚,再派几个年老体弱不能挣工分的老头们去看守地里的麦子,为的是防止有人偷盗即将快收割的小麦。要是逮住偷盗分子,就给你挂上一个大牌子写上“小偷”二字,然后押着你游街。一到这个时节,几乎每天都有人敲锣游大街。看惯了,人们也不稀罕看了。不就是偷点青粮食粒吗?有啥啊?又不犯死罪。游大街的人自己一边敲着锣一边还在得意地笑,毕竟家里娃们吃上了一顿不掺野菜的净面饭了。气得生产队长没办法,最后出台了扣除一个月的工分的招数,这才制止了一些“偷青”的行为。但不管怎样看守和变换招数,总还是有人偷盗,毕竟是那时候贫穷啊!
我娘就偷过生产队地里的小麦,但她从来就没被人抓住过。我娘别看长得个子矮些,但她极其聪明。她知道那些个打更看青的老头子们。晚上都没睡意,也很认真。但黎明时分他们就放松了警戒性,觉得天快亮了,没人敢来偷了,就会扎回窝棚里放心地睡大觉了。并且,还有一条大黄狗在那里呢,有点动静大黄狗会叫咬的。
但娘就选择了凌晨时去偷生产队的小麦,等她带着一身露水回家后,天还没亮,我还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大觉呢。娘说:只要一次得手了,就从不要去偷第二次了,那样心里没底,也害怕被抓住。之后,娘把偷回家的小麦藏起来,等到第二天的晚上插好房门,再拿出来撮成麦粒,放在炕席底下炕干后,再用石戳子捣成粗面粉,然后给我们做黑面条吃。娘不敢把偷来的麦子拿到太阳底下晒,她怕被人发现了,那可不得了。娘说她最害怕游大街了,那样会被人笑话死了。
可是有一次娘就挂着牌子,自己敲着锣低着头游了一天的大街,她的后面跟了一群小孩子看热闹。那次,娘没落泪,也没害怕丢人,且还觉得心安理得。其实,在那个年代,游街也不是稀罕事,也算不上道德败坏,就是故意耽误你一天挣工分的时间,面子过不去罢了。大人们也没时间去看,都是一些小孩子跟在后面瞎起哄。那年头,谁没游过大街啊?
记得一天清晨,雾气弥漫,伸手不见五指。邻居宋大娘带着一身的露水,惊慌失措地跑到我家,带着哭腔哭调地和娘说了一些话之后,娘就把宋大娘的湿漉漉的花格子衣服换了穿在自己身上,然后宋大娘穿上和娘一样的花格子上衣蔫蔫地溜回了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会功夫地里“看青”的张大爷牵着大黄狗,手里还拿着一个装着麦穗的包袱来到邻居宋大娘的家,气势汹汹地问宋大娘是不是她偷了地里的麦子?我听见宋大娘理直气壮说:“我哪能去偷咱集体的财产?我是共产党员!别诬赖好人!”张大爷说:“我看见了,和你一样的花格子上衣,不是你是谁?这包袱是谁扔的?”宋大娘说:“老张,你不信是不?你摸摸我的衣服是干的吧?这么大的雾你看准了么?”那老张头是有名的倔老头,“看青”最认真,生产队长也最信任他。这老张头还是赖在宋大娘家不走,心里还是疑惑时,娘出现在宋大娘的家门口。娘和宋大娘的个头般高,都是一米五的小个子。况且娘身上还穿着宋大娘的湿衣服,这下,老张头可抓住偷麦子的贼了。要不然,他也没法交差,要被扣罚的。娘承认是自己偷的,请张大爷不要冤枉宋大娘。自然,那次,娘顶替了宋大娘的黑锅,游了一天的大街。
宋大娘一家八口人,五个孩子一个老人,日子很贫困。幸好她的大儿子参了军,给她的这个人口众多的家庭减轻了一点负担。宋大娘是共产党员,年轻时参加过妇救会,有功。生产队里也经常照顾她家的。但成天地吃苞米面和高粱面,大人没事,孩子馋啊。这不,那天清晨,宋大娘看见有雾,以为“看青”会打马虎眼,能蒙混过去。其实,娘说宋大娘傻,越是有雾气的天越不能去偷,这样的天气“看青”的最不放心,警惕性最高,谁敢睡觉啊?而宋大娘就去地里偷小麦了,她以为自己很聪明,却差点被现场抓住。幸亏她机灵一些,跑进我家,让娘顶替了她。后来我才知道,娘之所以顶替宋大娘,是因为宋大娘在部队的大儿子因为表现得突出,要被提干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家里出来反面形象,对他升迁肯定有碍。因为七十年代还是最注重阶级成分的年代,何况宋大娘还是共产党员,要罪加一等,游两天大街的。娘和宋大娘很要好,哪有不帮的道理?所以,那天,娘就游了一次大街。娘对我们说,那次游街不丢人!自然,宋大娘和我家的关系又密切了一层。
【二】
虽说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人们也越来越讲究吃啥绿色食品和无公害的纯天然等等,我在想,是不是人们都在想回归自然呢?返璞归真的生活总是让人留恋,怀想无限的。每一次想起贫穷的时光,心里仍不免有一些酸楚和感怀,仍不免还有更多的留恋。而每一次改善生活吃黑面条时的情形,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就在眼前。吃黑面条,那是一段往事,也是一生里最难忘的幸福。
娘为了我们能吃一顿黑面条,要付出的不只只是时间,还有辛苦与爱心。记得娘每次做好吃的黑面条时,娘不是让我坐在灶坑前烧锅就是让爸爸烧锅添柴,因为做这种饭时,必须要两个人合作得当才能完成。
往事如烟啊,那种吃黑面条的场面虽说过去很多年了,但一直让我记忆犹新。每到逢年过节或者来了亲戚时,娘就提前活好面,因为棒子面和黑面掺在一起总是不和路,必须要醒一阵子才能糅合。等面团不再陨裂合为一体时,娘就点着火,拿上一些硬柴火,就是树枝子一类的劈柴,让我仔细地看着锅底的火头,避免熄灭了,面条就不起锅了,这样会发粘,就成了一个个大疙瘩,坨了就不好吃了。娘看见锅里的水滚开之后,就把活好的杂面团放在一个平整光滑的小木头墩上,然后,娘必须拿一个小板凳站在上边才得劲,因为娘的个子很矮,也就一米五的样子。娘站稳之后,把面团拍成扁扁的大饼形状,再用菜刀飞快地把面团切成即薄又均匀的小细面条,一边切还一边用勺子在开水里趟搅,这样,黑面条更加的光滑有弹性,且不粘连。之前,我看见娘拿着菜刀在大水缸的边沿上来来回回地蹭着,为的就是把刀磨快些,好切出更匀称的面条来。
我就坐在灶坑前瞪着眼睛一丝不苟地看着锅底的火,唯恐火候不到家,把好久都想吃的黑面条下糊锅了。一会功夫,娘就切完了面团,收拾停当,看见锅也大开了,就让我熄了火。然后把切好的葱花和菠菜或香菜以及油盐一起放进锅里,这样一锅美味丰盛的黑面条就可以出锅了。每一次我都是抢着喝头一碗,并且喝得汗流浃背,有时把嗓子上的皮烫破了也照样抢着喝,总觉得那是一生中最好吃的美味佳肴。娘说:“看你,大丫,烧个锅,把小脸蛋都弄成小花猫了,黑里胡哨的,出力了,有功了,一定先让你吃头一碗。”我说:“娘真好!”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寒酸,艰苦,倒也其乐融融。毕竟是儿提时代,啥都不想,就对吃盼望。过完了五月节,就盼八月节,然后就掰着手指盼过年。周而复始,把自己都盼大了,一晃,到了出嫁的年龄。
时间到了一九八二年,生活在北大荒的我们也开始脱离了大集体公社,生产队正式解散了。所有的土地都开始搞个人承包,也就是土地权归社员所有,包产到户了。生产队的时光将彻底告别,村口那棵老槐树上挂着的那个每天按时响起,唤醒人们出工的“铛铛铛”响了多年的大铁钟也没了踪影,再也看不见生产队长敲大铁钟了。那时候的老百姓,时间是自己的,土地是自己的,想种啥那都是自己说了算的。土地承包的第一年,娘和爹商量多种小麦和大豆,少种一些苞米和高粱。小麦和苞米留着吃,用大豆卖出去换钱。那时候,娘就想着多种小麦的原因是,让正在成长期的我们四个孩子崽子能吃上白面馒头和白面条,她说,我们这帮小家伙们都馋坏了,每天吃大饼子窝窝头,连皮肤都是焦黄的了。
那一年,娘和爹每天都去地里用心经营着那十几亩地,他们都盼着今年能有一个好收成。不但让我们吃上白面馒头,也好还给借用信贷社的贷款买来的麦种钱,化肥钱。那一年,家里头一次贷款,两个哥哥都也都是要张罗说媳妇的年龄,妹妹还在上初中,我也是二八芳龄闺字待嫁。土地一承包,我们一家人都干劲十足,都希望这是一个改变我们全家生活命运的一个起点和盼望。从开春播种完起,我们一家人都上阵,整天价在地里除草,备垄,连带开荒沟塘,娘就想能多种点地,多收入点庄稼,还上那些低息贷款,再盖上三间新房子,然后,给两个哥哥哥说媳妇,也就了了一辈子的心事。
可是第一年因为土地贫瘠,和天气干旱等原因,小麦还是减产了很多,大豆收获还算过得去。娘说让我们都吃上几顿白面饺子,白面馒头和白面条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爹为了给大哥攒说媳妇的钱,把那十几袋小麦都卖了,就留下半麻袋小麦和全部的不值钱的苞米做了一年的口粮。于是,家里每天还是照样吃苞米面的大饼子,窝窝头,和两掺是黑面条。那年冬天,大哥娶了媳妇,花了家里全部的收入。到了第二年的春天,种子化肥的款项依旧是贷款。没想到,一家人拼命地干,日子还是紧巴巴的。娘搓着自己那一双陨裂的手掌信心十足地说:“这两年还得要抓紧干,攒钱除了还饥荒还得给老二说媳妇盖房子啊”。
听了娘这样的话,有时我就想:要是二哥是姐姐就好了,娘和爹就轻松了,也不用愁着盖房子了。你看人家宋大娘多好,五个孩子两儿三女,大儿子当兵留在部队了,暂时不用愁房子和娶媳妇了。下面是三个丫头,她们只能帮家里,却不会刮扯家里,更不会给家里增加负担。小儿子最小,还在上小学。等他长大了家里的条件就更好了,还愁钱说媳妇盖房子吗?所以,那时候,我又开始羡慕起宋大娘的日子了。
两年之后,村里的一些人家因为土地承包到户,日子都有了好转,都有了存款,都添置了家电和农机具。像有名的熊猫牌电视和摩托车,四轮拖拉机等。而我家里的日子并没有因为一家人的能干而有所转机。娘给二哥娶了媳妇,盖了新房,之后,就开始了分家。大哥和二哥都分出去单过了,娘把新房分给了他们,把家里能用的好家什和最好的土地也都分给了他们。而剩余的一些饥荒欠款和盐碱地,低洼沟塘地娘都揽了过来,她说,自己和爹还能干,一点饥荒算啥?只要他们的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娘的好强要面子,自然吃亏的是我和妹妹了。家里每天还是照样吃苞米面的大饼子,黑面条了。在我出嫁后的一年里,家里的日子就有所改变了。娘和爹又承包了一些土地,加上他们的辛劳和汗水付出,庄稼收成极好。娘不但还完了饥荒还攒了一些存款呢。
可是我最难忘的就是我出嫁的那一天,那天的离别情形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我出嫁的那天正是依旧积雪满地的春天,天气还有着冬天的寒流,冷冷的还都穿着棉衣棉裤。娘早早地起来,把我们住了几十年的三间茅草房,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娘说:“一会家里要来很多人送行的”。娘还说:“回家的饺子出门的面,今个俺要给大丫做一碗精白面的面条吃。”我也早早起来收拾打扮好了,对娘说:“哪那么多讲究?随便吃点就行了。”娘用围裙擦擦手说:“你别管了,一切听我的就是了。”我知道娘的倔脾气,只好依了她。其实,我也想在出嫁的这一天,吃上娘亲手做的手擀面。可家里根本就没有白面啊?这我是知道的。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邻居宋大娘来了,一只手拎着十个鸡蛋,一只手端来了一小盆纯白面。宋大娘对娘说:“大丫出门子了,必须要吃一顿长寿面和荷包蛋。因为这长寿面是出门顺顺利利在婆家健康长寿的说道,这荷包蛋是出门子时吃了滚灾气的,让所有的灾气都离大丫远远的,让大丫出门子和和美美,顺顺利利呢”。娘高兴地接过那一小盆白面和鸡蛋,娘说:“大嫂,这算是你给我家的礼份子,到以后你闺女结婚时,我加倍还。”宋大娘不高兴了,说:“这是我送给大丫的,这孩子没少出力没少给俺帮忙,我送这点东西也不多,心里还过意不去呢。算啥礼份子?这白面是大儿子前些时探家从外边带回的。也不多,你别嫌少就行。”
娘过后总说宋大娘的好处,总嘱咐我们说,别忘了宋大娘。其实以后我每次回娘家时,宋大娘总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我也总是给宋大娘捎带上一些南方特产的。
我出嫁那天,娘擀了一大碗光滑细嫩绵软香喷喷的白面条,还有白白嫩嫩的四个荷包蛋。娘做好后亲手端给了我,还念叨说:“出门吃面,顺利平安。”闻着那香喷喷的面条,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想,以后很难在吃到娘亲手做的手擀面了。娘看着我掉眼泪,不高兴地说我:“出门子不能哭,你要是掉眼泪,咱娘家就不兴旺了。”于是,我擦了擦眼睛,接过娘做的手擀面,正想吃。这时,大哥和二哥一家子都来了。大嫂和二嫂每人送给我一个在当时还很稀罕的绸缎子被面和二十元钱。我收下了被面,但那二十元钱我说啥也不要,我知道他们两家的日子也不宽裕,还都有孩子要买奶粉吃,哪一天也离不开钱的。
说了一会话,娘就催我快点把面条喝了。于是我端起碗刚想吃,大哥家三岁半的小侄女抱着我的腿,扬起稚嫩的小脸蛋流着口水问我:“大姑,面条好喝吗?”看着孩子那馋馋的模样,我怎能吃得下去?于是,我蹲了下来,刚想把面条递给小侄女吃,娘不高兴了,这几年,她从没和两个嫂子红过脸。那一天娘声色俱厉地把大嫂说了一顿:“赶紧把孩子领走,你没眼力见吗?大丫出门子,吃碗面条那是吉利,你不懂吗?”大嫂有些不高兴,领起孩子就要走。我赶紧拦着大嫂说:“没事,不就是一碗面条吗?让孩子吃吧。我吃啥都行,没那么多讲究。”娘不高兴了,但看着我很执拗,只好说:“这第一口必须让大丫吃!这样才行。一辈子就出一次门子,可不能不信说道的。”我说:“行,我先吃。”于是,我挑起来一筷子面条喝进嘴里,真滑溜啊,还有葱花的味道,好喝!接着又在每个荷包蛋上咬了一口,算是我尝了第一口。然后,就把碗放在了小板凳上,让馋得焦急的小侄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大嫂很不好意思地说:“大丫,以后有啥事就只管说话,在婆家就是大人了,凡事都要用心了。但也别太累着自己啊”。我哭了,这一次眼泪真的流了下来。我看见娘在一旁也用袖子抹眼睛,我知道娘也难受,她是舍不得我离开啊!
这件事过去了很多年,一直在我心里酸酸的回味。从那以后,家里的日子变好了,每次回娘家探亲时,娘总是给我包上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而离开时,依旧是娘亲自擀好一碗手擀面让我吃。她依旧在遵循着那个风俗:回家的饺子,出门的面。可是,后来,娘得了不治之症,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我在以后的探亲回娘家时,大嫂也总是和娘亲一样,先给我做回家的饺子,再做离别的面吃。就这样,那手擀面的滋味也是我一生当中最幸福的回忆滋味了。
往事都已过去,但那绵软悠长的回忆永远都是我这一生最珍贵的幸福回忆。如果说人这一生能有一些最值得怀念的事情,在我看来,那就是过去。因为过去的日子单纯,温馨,有娘亲的味道陪伴,总是幸福的日子。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再回来,而有些东西一辈子也许只能在梦里回味,不可能在重来。童年也是,青春也是,娘亲相伴的日子也是。娘,等有一天,我们在下辈子相遇了,我还想吃您做的手擀面,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