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山镇垛鱼顶以南以北南北走向的绵绵群山里总共有八条溪流从山谷中淌淌而出,汇成石现河。从南部跑马岭深山流淌而来的高山河水,在胡家湾与石现河水交汇之后向下游欢快地奔去。这,就是胶东半岛最大的河流五龙河的源头之一。
胡家湾向东溯流而上五里之处河之南便是高山镇有名的柳家湾。柳家湾有三百多户柳姓人家,都是明初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那儿迁来的柳姓先人繁衍下来的子孙后人。下游的胡家湾二百多户也是一色的胡姓人家,据说他们的先人是和柳姓先人一同从大槐树迁来的。石现河很早年间是在柳家湾村前流过的,柳家湾村南的山岭极像一把放在村前的巨大的太师椅子,这太师椅子的右前扶手伸在河边,年年岁岁泛滥的洪水闯到这里被伸在河边的山头一挡,汹涌的河水打着漩涡又向北一头撞去,然后向下游澎湃而去。因而在村前形成了一个面积很大很大的绿莹莹蓝汪汪的大河湾,柳家湾村因此而得名。河水冲撞到下游胡家湾处又与南来高山河洪流交相汇融,两股巨大的洪水冲撞的力量在此又撞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河湾,湾西岸的胡姓村落也顺理成章的叫着胡家湾。
不知何年何月古老的石现河洪水成灾,突然改变了河道,在柳家湾村后冲刷出一条崭新的河道。柳家湾至下游胡家湾那段旧河道就自然变成了南北宽约百米东西长约五里的大河塘了。日久年深,河塘两岸就生出了一片一片的芦苇,河塘两岸潮湿的土壤,再加上芦苇天生的超強的繁殖能力,高山镇大苇塘不知不觉地诞生了。大苇塘北到石现河南至太师椅山岭脚下,上连柳家湾下接胡家湾,放眼望去,绿波荡漾,一望无垠。
春天,芦苇长高了,人在里面就像掉进了绿色的大海里。河塘两岸、芦苇深处生长着一丛丛红柳儿,人头高矮,有小手指粗细,极柔软,夏秋时节人们砍回家扒掉红的皮儿来编簸箕、笸箩、柳斗儿。砍一棵红柳条儿,截下一截儿,用手在石面上一揉搓,抽出里面洁白的木条儿,那筒状的红皮儿就是一只柳哨儿,含在嘴里吹出的声音呜呜嘟嘟,技艺高的人能吹奏出歌曲儿,悠悠扬扬,余音袅袅。夏秋里,大苇塘里热闹极了,布谷鸟、水咕咕、翠鸟儿、山红雀、山黄雀、水鸭子、草鸡、野山鸡,还有那专门钻进绿汪汪的河塘里抓鱼的水捞捞鸟儿,都来到这大苇塘里安家落户、生儿育女;野兔、黄鼠狼、狐狸时而在塘边喝水,时而在芦苇深处奔跑跳跃,追逐嬉戏;河塘里的青蛙、蛤蟆,此起彼伏地叫着,河塘两岸朦矇胧胧的小径上稍稍有点动静儿,青蛙们便会扑扑地跃进绿汪汪蓝莹莹的河塘里,水面上就漾出一圈一圈儿的涟渏。河塘里的魚啊虾啊的肥极了,你拿上扒网、篓子这些家什,不出小半天就能扒满一鱼篓子,回家把鱼儿洗净了用面儿混和上锅用油一炸就是一盘天生的酒咬儿,至于那寸长的虾儿蒸熟了红艳艳的,味儿甚是鲜美。但不是人人都能扒上鱼虾的,要有胆儿和技术的,河塘水很深很深的,一不小心掉下去是很难上来的,因为水里长满了密密匝匝的鲫鱼草,有一人多高。
大苇塘自春天芦苇拔节长起来以后,一直到秋末冬初割倒芦苇,很少有人来到里边,偶有割红柳的、扒鱼虾的驻足这里。秋末冬初割芦苇的季节,柳家湾的人从上往下割,胡家湾从下往上割,人挑驴驮,马拉车载,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直割到两家见面了,这大苇塘的热闹景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2.
胡家湾的胡笛儿,是大苇塘里的常客。胡笛儿真名叫胡喜,兄弟四人他是老四,前边有福禄寿三个哥哥。胡喜读过初中,赶上文革开始回到了胡家湾。他人聪明伶俐,知道再继续读书是沒有影儿的事了,回到家后就把他爹编簸箕、笸箩、柳斗儿的手艺学了过来,跟他爹长年在家搞柳条编织,是胡家湾第二生产队唯一的副业,他们爷俩编出来的簸箕、笸箩、柳斗儿拿到高山镇集市上供不应求,都夸他们的手艺精巧。胡喜又吹得一手好横笛,悠扬婉转,令人荡气回肠听得忘记了手里的活计。赶集卖柳编时,也不吆喝,把簸箕、笸箩、柳斗儿摆开摊儿之后,从后腰上抽出别在腰带上的二尺长的横笛,一曲《柳堡的故亊》中的主题曲或是一曲《梁祝》,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立马都围拢过来了,后来上边不让吹这些曲子,说是些大毒草靡靡之音啥的,赶集时胡喜就改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甭管吹啥曲子,胡喜都能吹得格外动听,让人听得痴痴迷迷的,故而人们都喊他胡笛儿而不叫他胡喜。胡笛儿进这大苇塘,一是来割红柳儿,二是有时来扒鱼虾啥的。
柳家湾的柳哨,从开春之后也成了大苇塘的常客,但她却不往大苇塘深处去。柳哨的母亲去年冬天去世了,她再也没上生产队上跟着劳力们整天上山下泊地风里去雨里来的,呆在家里为父亲和两个哥哥缝缝补补喂猪做饭。开春后,柳哨让父亲买回一只绵羊,准备剪了羊毛打出毛线为自己和父亲以及两个哥哥织毛衣毛裤,因而每天午饭后柳哨都会带上自家的小狗花花来到大苇塘割又嫩又鲜的芦苇和杂草喂羊。
初夏的一天午后,胡笛儿从下游沿着大河塘南岸向上游走来,查看红柳的长势情况为后面的采割做准备。走到大苇塘上游时,突然被“汪汪”的狗叫声吓得一激灵,立时站住了脚,抬头向狗叫处望去,一只半大的花狗正在朝着他狂吠,心想咋的呢,莫非有人儿在苇塘里干啥?正当他猜想时,前面青青的芦苇中站起一个姑娘来,右手拿着一张草鎌,左手攥着一把鲜嫩的芦苇,正向自己看过来。这姑娘扎着两个齐肩的小辫子,辫子梢处各有两块红绸布儿格外亮眼,上身穿着一件与芦苇一样颜色的绿军装,胸前佩戴着一枚毛主席像章,下身穿一条蓝色的裤子大部分掩沒在芦苇中。胡笛儿慢慢走上前,一瞧那张鸭蛋形的脸上那双忽忽闪闪的杏核眼和那颗露在外面的小虎牙,他就知道是谁了。
“俺认识你,你是柳哨!”胡笛儿友好地笑笑说.
柳哨斥责一声还在“汪汪”的花花,说:“俺也认识你,你是胡笛儿,胡家湾编簸箕的胡笛儿。俺在集上听过你吹笛子的,真好听!”
胡笛说:“俺听人说,柳家湾的柳哨吹柳哨才好听呢!”
“哪个说的?”
“人家都这么说的!”
“人家也不识俺。”
“谁不认识你啊?谁不认识高山镇最俊的姑娘啊?!”
柳哨羞红了脸蛋儿,赶紧弯下腰割芦苇来掩饰她害羞的窘迫。她知道自己无论是身条儿还是模样肤色,不管走到哪里男人女人都会啧啧称赞,可这样面对面直接说出来的,尤其是个年轻小伙子说的,还真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的脸呼呼地烧着,肯定红红的。
“你……”胡笛儿也觉察到自己的直率有点过头了,他赶紧调转话题,“你割这芦苇喂羊吗?”
“嗯……”
“不是像你这么割的”胡笛儿走上前说,“割来喂羊要割芦苇上边最鲜嫩的那一段,割后它还能长出芽儿继续长的!”他从她手里接过草鎌,弯下腰割给她看,一会儿割满了她带来的小网包。她说够羊吃的了,明天再来割。说罢将鎌头套在网包扣里背起割来的芦苇,说声“走了”,就向大苇塘外走去,前头是蹦蹦跳跳的花花,胡笛儿在她身后痴痴地看着……
3
第二天午后,柳哨走进大苇塘时,花花早已奔到昨天她割芦苇的地方,摇着尾巴,嘴里发出只有见了熟悉的人才有的亲呢声。
柳哨走过去,发现胡笛坐在割下来的一堆芦苇上,他旁边还有一小捆小手指粗的红柳条儿。
“你……割柳条儿?”柳哨问。
“嗯,大都不太行,只割了几把粗点的。闲着没事,就给你割了些芦苇,你就别割了,你的手细皮嫩肉的。”
“这……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人,谁不帮谁啊!”胡笛说着从柳哨手里接过小网包,把割下来的那堆鲜嫩的芦苇装了进去,又把脖子上的蓝毛巾铺在网包上,“坐下歇歇吧!”
“柳家湾沒成立红卫兵?”
“两帮呢,一帮叫‘二•三’保皇派,一帮叫‘二•五’造**派。胡家湾呢?”
“一样的。你沒参加?”
“俺沒参加,俺爹俺哥参加了造**派。”
“俺也没参加,俺爹俺哥参加了保皇派。”
“呼呼隆隆的,有啥意思?!”
“沒有意思!”
……
蓝蓝的天空下,碧绿的大苇塘里,坐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一个端庄善良的小伙儿,还有一只可爱的小花狗……
4.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不记得是第几天的一个午后,大苇塘中部大河塘南岸一棵碗口粗的河柳下,胡笛儿和柳哨对面坐在割起来的芦苇上。
天蓝蓝的,一丝儿云也没有;太阳毒花花的,狠劲地炙烤着大地,大河塘边上河柳上的蝉猛劲儿地喊着热啊热啊热啊,花花伏在塘边伸出红红的舌头喘息着;偶尔吹来一阵微风,大苇塘像平静的大海上涌起一道道波澜唰唰唰地向远处荡去;青蛙们早已躲到河塘里密密的鲫鱼草下休息去了,偶尔传来一两声布谷鸟的叫声,更显得大苇塘静谧而安宁。
“俺瞧着村里的人咋像疯了一样,两派像仇人似地。”胡笛儿不无忧虑地说。
“可不是,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用得着吗?”柳哨也说。
“好了,咱不说不高兴的事儿!”胡笛说,“你吹个柳哨给俺听听吧,俺从沒听过你吹柳哨。”
“不!你吹个笛子俺听听嘛,你吹得特好听。”
“你想听啥?”胡笛儿从后腰上取出二尺横笛来。
“电影《柳堡的故事》,”柳哨忽闪着那双会说话的杏眼,用手支着下巴说,“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
悠扬婉转的横笛声响彻在大苇塘里,蝉儿不叫了,花花闭上眼睛,柳哨呆呆看着河塘的水面,仿佛自己也弥散在这袅袅的音乐声里……
5.
又一个夏日的午后。大苇塘里河塘南岸。
胡笛儿在用扒网扒着河塘里的鱼虾,柳哨一边将一只柳哨含在嘴里吹奏着不太熟练的《梁祝》,一边提着柳条编成的宝葫芦状的鱼篓子跟在胡笛身后,篓子里已盛了上半篓子的小鱼儿小虾,有些鱼儿虾儿还在篓子里蹦哒着呢。
突然,胡笛儿把食指放在嘴边嘘地一声,悄声说:“别吹了,把小鱼小虾都吓跑了!”
柳哨被胡笛儿那突然的神情吓了一跳,等听懂了他的意思后,把柳哨吹得呜呜嘟嘟地山响,吹完后站在胡笛儿对面笑得弯下腰来,啊嗬嗬啊嗬嗬……
“啊,蛇!”胡笛儿指着柳哨身后惊叫道。
柳哨扔掉手中鱼篓子,一下子扑进胡笛怀里,胡笛儿放下扒网,就势把柳哨抱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柳哨扭回头看看,哪里有蛇?她这才明白胡笛儿是故意吓她的。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双手使劲儿擂着胡笛儿的胸膛:“俺叫你坏俺叫你坏……”胡笛儿又把柳哨揽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黑黝黝的头发……
6.
一个午后的大苇塘里。胡笛儿将早已割好的鲜芦苇和杂草装进了柳哨带来的小网包里,直起身子说道:“听说了吗?昨天晚上造**派把高山镇武装部的武器库给揭了,半宿时分有人开了枪,打伤了保皇派那面的一个小头头儿!”
柳哨点点头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胡笛儿。胡笛儿把双手搭在柳哨的双肩上,说:“这世道多咋才能不乱啊?赶明儿,俺托媒人上你家提亲去,咋样?”
柳哨趁势伏在胡笛胸膛上,轻轻点点头。
7.
胡笛儿家里托的媒人从柳家湾回来了,带回了柳哨父亲和哥哥的回话:“‘二•三’派家里的小子想娶俺‘二•五’派的闺女,那是白日做梦!”胡笛儿说这是啥跟啥啊,俺跟柳哨好咋又扯上了“二•三”派和“二•五派”呢,赶明儿俺亲自去跟他们说。
第二天,胡笛儿提上两瓶酒和两包点心来到了柳家湾柳哨家里,正赶上柳家人在家吃早饭。胡笛儿将酒和点心放在桌上子,对着柳哨的父亲和哥哥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大叔,大哥,二哥,您好!俺是胡家湾的胡喜胡笛儿,俺跟柳哨恋爱了,俺很喜欢她,她也喜欢俺,俺今日来就是向您说明白来了,请您答应俺,成全俺俩的终身大事!”说罢又鞠一躬。
胡笛儿还沒直起腰来,就被坐在炕外边的柳哨的大哥一脚踹倒在地上,接着柳哨的大哥二哥从炕上跳到地上,一人一只胳膊将胡笛儿架起来半拖半拉地架到院子里,摔倒在地上用脚踢着。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出乎意料之外。等柳哨回过神来,胡笛儿已被自己的两个哥哥拖到院子里,正狠劲地踢着。柳哨顾不得穿鞋奔到院子里,大喊一声,随手抓起放在猪圈墙上的一把剪刀,吼道:“不准打!再打,俺就不活了!”说着将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柳哨的两个哥哥停止了踢打,柳哨上前把胡笛儿搀扶起来,胡笛儿嘴角淌着鲜红的血,柳哨哭泣着为他擦拭着血迹。柳哨的父亲将胡笛儿带来的礼物扔在胡笛儿的脚下,又一把将柳哨拉到自己身边,厉声说道:“姓胡的小子,你再敢踏进俺家大门一步,就打断你的狗腿,滚!”
柳哨放声大哭着跑回屋里,柳家父子怒目对着胡笛儿,胡笛儿无奈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着,花花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将他送到大门外。这是咋的了?这文化大革命闹得人咋连狗都赶不上呢?狗还懂人情,人咋就沒人味呢?胡笛儿想。
8.
柳哨再也沒出现在大苇塘里。
胡笛儿来过几次柳家湾,也沒见着柳哨。
芦苇到了收割的季节,人们大都忙着搞革命了,沒有了往年收割芦苇的壮观繁忙场面,只有少数几个人在或多或少地收割着芦苇。
柳家湾一个好心人悄悄告诉胡笛儿,柳哨出嫁了!听说嫁到了栖霞的一个啥子地方,是换亲,给她大哥换了一个媳妇,她嫁的丈夫是个独眼龙,还是个聋子。
胡笛儿病倒了。他这一病,就是一个冬天!
啊,柳哨,你在哪里啊?你幸福吗?
9.
又是一年芳草绿。
第二年大苇塘的芦苇刚刚发芽的时节,胡笛儿带上修理簸箕、笸箩、柳斗儿的家什和陈年的柳条儿,向北面的栖霞地界出发了。胡家的人心里很清楚,胡喜名义是去栖霞拉乡修理旧柳编去了,实际上是他心里实在放不下柳哨啊。
胡笛儿白天在村里走街穿巷修理簸箕啥的,晚上便借宿在生产队的饲养室里。借宿时,便向喂养牲口的师傅打听有关柳哨的情况。
终于有一天一个好心人告诉胡笛儿,在铁口一带有一个疯了的年轻女人,四处流浪,嘴里不停地唱着“九九那个艳阳天喽,十八岁的哥哥坐在那小河边”,听人说这个女人结婚几天后就疯了,她婆家就她丈夫一人,是个一只眼的聋子,也不管疯女人的死活……
胡笛一宿沒睡,天一亮,他把随身携带的家什寄托在好心人那儿,便急急地向铁口一带奔去。
……
一个暖洋洋的午后,在铁口附近一个村子的村头,胡笛儿遇上了那个疯女人。疯女人头发乱蓬蓬的,像是一蓬乱草,遮住了半个脸;脸仿佛从来沒洗过,看不清楚啥子模样儿;浑身上下依旧穿着棉袄棉裤,啥子颜色啥子质地早已看不出来了,脏乎乎的似乎一辈子沒洗过。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拣来的半截子大拇指粗的棍儿,时而高声唱着“九九那个艳阳天喽”,时而将半截子棍儿放在嘴边做吹奏笛子状,时而哈哈大笑。
胡笛儿走上前去,终于看清了那颗露在外面的小虎牙!泪水,不知不觉地淌下来了。
“啊……柳哨……俺的柳哨,你受苦了!”胡笛儿哭出了声。
胡笛儿走近柳哨,柳哨举起那半截棍子傻乎乎地看着胡笛儿。胡笛儿指着自己的脸说:“柳哨,俺是胡笛儿,俺来找你,俺知道你不会好过的,俺接你回家去!”
柳哨没有一点反应,蓦的胡笛儿想起来,从后腰上抽出那二尺横笛儿来。胡笛儿吹起《柳堡的故事》主题曲儿,柳哨静静地听着,听着,看着面前这个吹奏笛子的男人。胡笛儿吹完了这曲儿,又吹上了《梁祝》,柳哨还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看着,听着,慢慢地眼里滚出两行泪水,突然放声大喊:“胡笛儿!”……
柳哨跟随着胡笛儿一路的横笛声回到了胡家湾。
10.
胡笛去华疃把老中医华它用骡子搬来了胡家湾。
华它了解了详情后,告诉胡笛儿说,柳哨的病是伤心太大而造成的,光吃药是不成的,还要……
从此,大苇塘里大河塘南岸碗口粗的河柳下,胡笛儿和柳哨对面坐在割起来的芦苇上,胡笛儿吹起那二尺长的横笛……
后来,柳哨康复了,胡笛儿和柳哨去了关东胡笛儿老姑那里去了。
八四年,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之后,胡笛儿和柳哨带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回到了胡家湾。他俩带着小伙子去看大苇塘,大苇塘沒了,开垦成了土地,但大河塘依然在。
11.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人物名字都是真的。
这是俺的一个忘年交的知心朋友告诉俺的。俺这个朋友名字叫胡柳,他就是胡笛儿和柳哨从关东带回来的那个半大小伙子,他是他们爱情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