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他怎么会不来呢?“陈怡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地说。中午休市里,她没有与左大叔、王孃孃与张老头他们一起打牌,她回家冲了一阵的网,来回走动,既是锻炼,也是想看能不能赶在大伯来之前,得到大伯将带来的消息。不过,对此,她有些不报奢望,不是她没有学识,是她没有来源。至于大伯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陈怡不知道,连田德胜也不知道。
别小瞧现在田德胜下午还是整个脑袋像是没魂似的多吊在胸前,当股市大涨,他也会情绪高涨时,你深深地感受得到,他会带给你一股莫大的力量,一股冲动,一股把账上的钱,真的只是看着一个个阿拉伯的数字。他常说的一句是:“有什么大不了,打起仗来,一颗枪子就要人的命。大不了亏完了,一个‘子’都没有了,脑袋还是长在老子的颈子上。”
田德胜将近四十多岁,有着二十多年的股龄。他和老婆开了一个店,老婆是守在店里,他是有一空就“梭”到这里。他自己介绍自己说,是为证券公司打工,因为他喜欢做短线,他的个头和性格就如他炒股的神情,像个猴三似的,一天拱进拱出的,先只有几万块钱,后增加近二十万,两三天多跑个来回,贡献了不少的钱给证券公司。证券公司的人说,他不是为我们打工,是在这里领工资。是的,股市牛的时候,他的本钱都还在,用了一些,确实是他赚的钱;但股市熊的时候,他的本钱就没了,也就是用的是他的本钱,留的,只是他二十多年打工的一小点血汗钱。原来,他自然也是喜欢分析这或那的,不说是围起一圈是圈的,也是没有一个排,也常有一二个班。按他的说法,只是他不喜欢讲一大堆,常就一二句话,不然,他的听众不亚于左眼镜。可不知从什么起,没有人再听左眼镜的,也没有人再听他的。还是那话,就是他,或左眼镜,即使大家认为是对的,就是相当一段时间是对的,最终还是错了。他自己是否也不再相信他自己,他相信起了大伯。可他这次,不知是相信了大伯的话,还是误解了大伯的话,倾其所有,买的股票眼看就要被证券公司强行平仓了,将一无所有。你说他,能不把整个脑袋吊在自己的胸前。其实,至从他融资炒股始,他就把自己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七
“大伯真的不会来了?”中途到公司呆了一阵的李浩强,又站在同样的位置,继续做出标准式的“抄手”姿势。他想,上午大伯没有来,下午他怎么也该来一趟,于是,他还是忍不住又往证券大厅里来了,他实在憋不住了,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想来,他也是非常失望,不自觉地接过了他看不起的,认之不能与之为伍的陈怡的一句话。因为他现在不但是没有赢了,是连他通过指挥别人,也指导自己,每天高喊着,将屋顶的天花板都要震塌的口号,好不容易“呼”出的钱,就这样一天接一天的,在无声无息的,半拉子的蹦极中给往外倒,拿他自己心里憋着,想倒出来的话说,那钱像是泡都没冒一下,说没了就没了,还有什么架子可言?
陈怡听到,旁边一个三十来岁人的男子接过她的话,便向李浩强瞟了一眼。虽然她没亏多少,只是她已经不能再像几天前一样,对稍为有点好感的人,逢人便笑着说,那天我请你到本地最高级的酒楼“嗨”一顿。听这话的人,自然要笑她赢“惨”了哟,开始她还半遮半掩的不愿说,为人要低调。但当她,真的赚得连她自己也不相信是真的时,便情不自禁地不想掩饰了。
她知道田德胜的情况,与这个三十来岁男子的口气相比,是否比田德胜还惨。只有王孃孃亏得最少,因为她只是吼得凶,亏得再多也是买小菜的钱。张老头也亏得不多,他只是喜欢在这里打打牌,吹吹龙门阵。至于左大叔,即左眼镜,是瘾大,胆子小。赚的时间多,赚的回数也多,但常是几个月垒的,十几天,甚至就几天,就还给别人了,说不准,还贴一些出去,所以他即使亏,也亏不到好多。那个年轻妹儿站在这,不说是来招人爱,显身材,可能是投了点钱,搞起玩,从她较为淡定的神情上看得出。最把脉不准的还是接她话的这男子,因为那话听起来像是要断气似的。
说来,现在来的人少了,是因经不住心脏的折腾。其实,这话不全对,有赢钱的走了。他们是听了大伯的?因为大伯不久前说过,要到顶了;也许他们没听大伯,因为大伯不久前也说过,行情远还没有完。
八
“大伯不来了!”张老头肯定地说。
最先忍不住还是王孃孃,当她看到离收市从最后的8分钟,溜进最后的7分钟时,她将僵硬的脚在地下狠狠地一笃。声撕竭力地:“这个砍脑壳的大伯,硬是不来了,那两天唱多的时候,不是天天泡在这里。”
“他是个探子、是个特务、是个间谍、是个大骗子。”左眼镜,即左大叔忽地一下从长椅上弹起来,一下子抖出他一直都想说出的话,不是想来个翻身,由大叔压在他大伯之上,是退隐下来之后,观察了对方许久,像是今天揪住了尾巴,非常激动地舞动着双臂。
“他龟孙子的,老子不把他‘球’都割了。”田德胜咬牙切齿地说。
“把他整出来!”张老头也怒不可遏地,高喊着,大叫着:“把大伯给抓出来!”一时间,大厅里群情激昂,个个摩拳擦掌,像一个巨大的火药库将要爆炸了似的,李浩强也像是要当平常领着高呼口号似的也举起了手臂,张婷婷吓得有些害怕地直往后退。
“在拉了,在拉了!”陈怡还盯着电子显示屏。最后两分钟,大盘翘了个尾巴,就像一个钩。在她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拉回到电子显示屏时,陈怡念着电子显示屏上方的几个大字:“投资有风险,投资须谨慎。”大家再瞧,正围过来的保安和证券大厅的工作人员,像是明白了什么。
哪么大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孃孃说,是一个很有派头的一个人,一个大的腰包总是夹着许多资料、书、或红头文件(只是谁也没验证)。按陈怡的描述,是说话慢条撕理的、一句话喜欢分几次说,甚至留一点,并有些模棱两可的一个人。田德胜认为,他肯定与证券公司,或证券部门,或机构操盘手有一定的关系。张老头神气活现地说,他就是在证券界玩无间道的高手、奇人。但都没道明他的具体身份,甚至长个什么样,也沒说到。
李浩强和张婷婷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骂归骂、说归说,他们还是希望大伯明天能出现。不管怎样,因为他毕竟是一个具有标杆式的人物,人们可以通过他,进行判断,甚至直接做出买入,或卖出的抉择。
他们还会依然等待着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