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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盏灯光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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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会涛 发表时间:2016-02-17 09: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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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小说写的入情入理,点滴间刻画小人物的筑梦艰辛。农村劳动力大量输出衍生出很多方面的问题,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城市拥挤,就业困难等等。然而底层的务工人员是年龄和学历都无法跟上时代竞争,只能从事又脏又累的工种,有自己一技之长,找到属于自身情况的谋生之法,惠人利己。踏实生活是长久之计。好人多自苦中来莫图便宜,凡事皆缘忙里错且要从容。 |
今天是县城的集日,已近晌午,天柱的天方连锁包子铺的生意也难得这样红火。店铺门前的小喇叭里,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包子,刚出锅的热包子,有猪肉大葱的,有青椒肉的,有韭菜鸡蛋的……”叫卖声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的喧闹声以及周围几家店铺里小喇叭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把周围搅成了一锅粥。 乡下人的吝啬永远是城里人无法想象和理解的,吃顿饭也总要挑实惠而省钱的地方,而天柱的包子铺也容易很成了他们再三挑剔后的最后的选择。首先说店铺的地界好,处于县城最繁华的南大街中段,加之刚出锅的大热包子白生生、热腾腾的诱惑,以及天方包子独特配方所散发出的香气,以及店内简单的摆设,洁净的环境,快捷方便的服务,特别是优惠的价格,足以成为饥肠辘辘的乡下人驻足而食的理想场所了。 “老板,来五个包子,猪肉大葱的,外加一份鸡蛋汤,多搁芫荽……”一位农民老大哥粗声大气地喊道,那口气就像一个大老板,一只脚大咧咧放到旁边的座位上。 “得嘞!马上就好。”他热情地答应道,虽然他知道,从这位老大哥的身上,也就赚个两块来钱,但小本生意,可不就是靠这些人三块两块地照应才得以维持的嘛。生意嘛,就是要图个人气。 天柱经营这个包子铺已经两三年了,情景就像起初预想的一样,勉强维持,不发达,也不至于关门。在此之前,他也和村里其他离开土地和家乡,出外谋生的大部分人一样,干的是工地上当小工的差事。怎奈这两年父母年岁日渐衰老,基本的农活干得有些吃力,而又舍弃不了家里七八亩责任田,家里也就离不开人手,因此,他也只能告别漂泊打工的生活,在县城里谋一份营生。这样既可以照顾家里,也能够挣点小钱。干修理,他没技术;开超市,他没资本;搞经营,他没头脑。没办法,这能弄个小门脸,撑不死,饿不着。 事实上,像他这样离开土地,离开故土,在外打拼的年轻人又何止是在少数啊。他们文化程度不高,又无一技之长,只能在茫茫人海中凭借自身的苦力挣一些辛苦钱,他们要想融入外面的世界,是何等的不易啊!天柱也接连不断与本村同龄的的在外务工人员保持着联系,他在北京收旧家具的一位老乡说,刚出去的时候,还差不多,一年能纯挣三、四万,可现在,由于首都人满为患,清理中低产业,他们也已被压缩到市郊,挣得也比以前少多了;而他的另一位在北京房山区打工的同乡告诉他,那里的出外打工人员也占了绝大多数。到晚上的时候,电量超负荷,经常停电。有一次大伏天夜晚停电,住户们睡不着觉,全都涌到街上乘凉,远远望去,人群黑压压的,就像蚂蚁那么多。即使像在天柱打工的县城,农村来的也不在少数。天柱所在的地段,每走几步就有一家饭店,而且什么档次的都有。要想在众口难调的餐饮业立足,绝不是件容易的事。隔三差五就有饭店倒闭,既无关系,也无特色,每天就那么两三桌客人,不关门才怪。不要说饭店酒楼,包括街上那些林林总总的门市,有几个是真正能发大财的?勉强维持个吃喝就不错了。 就拿天柱的包子铺来说吧,不大一个店面,每年就要一万元的房费,加上各种税收以及总店的提成,也就所剩无几了。包子不像它的主要原材料蔬菜那样可以随着季节变化而大起大落,它基本上要固定在每个八毛这个价位上,因此蔬菜的旺季的时候还可以,一旦到了蔬菜淡季,利润也就微乎其微了。即使这样,前不久在对过不远的地方有添了一家天津灌汤包子铺。自从那家包子铺开张后,天柱明显感到他的包子铺顾客少了许多。有一次他装作一个普通客户去那家包子铺买包子,目的就是想摸摸底,做到知己知彼。哪只去了以后让人家掌柜的一眼认了出来。“市场调查啊,”那家掌柜戏谑道,原来人家早就“市场调查”过了, “我们还是和平相处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可不能相互拆台。”老板说。 天柱看过一部电视连续剧,其中一个情节是一位儿子的父亲进京探望儿子,谁知赶上儿子家生活遭遇了困境,为解儿子家的燃眉之急,父亲就拾起了在家的蒸包子的手艺。谁知竟一发而不可收,由于包子做得太好吃了,顾客盈门,应接不暇不说,还有好几家单位主动上门签订了订餐合同……看罢电视剧,天柱觉得那些编剧们简直太能编了,莫非他蒸的包子用的是天上的配方不成?还能比得过像天津灌汤包这种传统手艺和天方包子这种品牌产品? 一天忙碌下来,一算账,天柱的铺子净赚二百多,生意出气奇的好,天柱心里也是乐开了花。这天吃完晚饭,天柱正看着电视,老家邻居打来电话,说明天就轮着他家浇地了。 天柱家的地紧挨着滏阳河边,浇地都是自家安泵浇。因此,轮着你家浇地的时候,必须及时安泵浇灌,否则的话,一旦接过去,拖拉机进不了地,决计不可能再浇上水了。 天柱扛着铁锹,穿着一双高筒油皮鞋笨拙地行走在田垄里,浑身溅满了泥点子。滏阳河里的水很黑很臭,田野里到处弥漫着奇异的怪味道,这与他记忆中儿时的清澈见底的滏阳河水有着天壤之别。即使这样,河里的水位却急速下降着。前几天他路过这里的时候,还有多半沟水,现在水位已经下降到到不足三分之一了。不远的地方仍旧传来抽水机“突突突”的声响,努力拼抢着关系到夏播作物能否及时播种的水源。乡村田野里萧条得很,完全不是他小时候耕牛遍地,人生鼎沸的景象。滏阳河大坝上来往的,多是些留守家园的妇孺老人,村里新建的房屋已经向外拓展了许多,地基明显比村里的老宅基高出许多,而田野,也被新建房屋以及村外的养殖场等建筑分割得支离破碎。看到这些,天柱心里油然而生几分荒凉与酸楚。现在,种地变得简单了,一年到头浇上几遍水,然后打几遍药剂除除草灭灭虫,也就坐享其成了。从播种到收获,一条龙机械作业,甚至有的人家简单到作物长成后,地头论价点钱的地步。种地,也就是农民们解决衣食的必要手段和增收的一项并非主导的项目,而非过去赖以生存的条件。是啊,现在的农村,就连最贫困,最落后的地区的孩子也都早已经改口叫起了爸爸妈妈,从这一个小的细节看,就不难看出他们试图从土里抛食的命运中摆脱出来,逐步缩小与城里人的差距的意识。 然而,就天柱而言,他种地的目的除了做到一家人最起码的丰衣足食外,土地还寄托着他对儿时生活的留恋,以及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故土情结。他觉得,只有保留了土地,才足以证明你是这个村里的人,你死后才配安葬在这片土地下心安理得地面对你的先人,也才能在外面世界打拼失败后有一个安身立命的落脚点。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像别人一样试图把粮食高价卖出,除非万不得已,他都要把粮食留下来。他吃不惯城里蔬菜店里买的蔬菜,更吃不惯粮油店里卖出的粮油,他觉得那种东西很没味道,做出的粥稀里晃荡的,没有一点泥土的芬芳气息。只有自家地里产出的粮食,吃得才有味道,做出的包子才大受欢迎。为此,他多次拒绝了父母妻子以及周围朋友们把地租出去的善意的劝告,他情愿受再大的苦,也要把地保住。最近他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在搞把土地大片承包的试点,还听说以后的政策还要向这个大方向转移。国家的大政方针他这个小农民左右不了,土地的发展趋势以及中国农村的命运更是他看不透的,但是他从心里惶惑的是,一旦没了土地,他的根会在哪里?当别人向他问起你是哪里人的时候,他该怎样去应答。 孩子在城里的入学经一波三折后,终于有了结果。在本村一个朋友的帮助下,县城某小学终于答应让孩子答两张卷子,看看孩子的成绩再说。那位朋友妻子的老姨是那所小学校长的婆婆,本来人家学校的班容量已经达到六、七十口子,已经严重超负荷了,师资力量又不足,因此对招入学生是很抵制的,怎奈磨不过亲友关系的脸面,给了个活口。是啊,孩子大了,总不能老跟着爷爷奶奶上学吧,给老人增加负担不说,耽误了孩子更是个大事。 结果还不错,孩子的高智商拯救了自己,让他在县城学校争取到了一席之地,班主任老师起初绷着的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孩子总算能够在父母的监督下学习了,也能避免因隔辈亲的溺爱而让孩子整日疯跑而荒废了学业了。天柱怎么也不敢想,如果孩子的学习成绩很糟糕的话,会落一个怎样的结果。现在城里的楼价越来越高,可是往城里买房的乡下人却是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乡下闺女提亲也把城里买房当成首要条件。往城里买房的多了,孩子的入学自然也成了出外打工人员的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据说县里早就计划盖一所新的小学解决这个难题,只是由于各种原因而未能实现。 “老师放学时让我们问问家长,假期是否参加补课班?”儿子今天放学一回家,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便问道。 “收费多少?”天柱问。 “每天十元,补一个月,三百元。” “在家学习不行吗?”天柱有点心疼钱。 “听说往年大部分同学都报了班,不报的话,老师会另眼相看的。”儿子说。 “那就随大溜。”天柱说。他想,不能给老师留下坏印象,本来儿子就是外来户,被塞在教室的最后排的角落里。本来城里的孩子就势力,孩子的伙伴就少,如果再因为几百块钱让人家老师学生看不起,划不来。不是说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嘛,为了孩子,勒紧裤腰带也值!现在社会里以弱势群体自居的太多了,小贩说是,城管也说是;病人说是,医生也说是。现在,就连人们普遍公认为弱势群体的教师,不也会近水楼台,利用家长吗望子成龙的心理来赚钱了吗?教师工资低,但却有保障,哪一位头头脑脑敢拖欠老师的工资?老师工作劳累,但假期长,这一项便利是无论哪一个行业都望尘莫及的;老师没有外快,可手里管理学生的一点点 权利还是有的,即使你是再大的干部,只要你的孩子跟人家老师上学,你就不能不把人家老师放到眼里,谁都不愿意拿孩子的前途做赌注。从这点讲,起码还有比老师更加弱势的群体,那就是向他这样的那些进城务工人员了。 随着天气变热,饭馆的门前开始热闹起来,十几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的。人们沐浴着晚风,喝着扎啤,吃着各色小菜,海阔天空闲聊着,尽情驱赶一天的劳累。 “哥几个,喝!”一张桌子周围,聚集着天柱和他的几个本村的同乡,气氛很是热闹。周围的城里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低声议论着大老板们就是有钱,仿佛他们腰包里的钱都被这些外来户赚取了似的。 “人家那些早出道的,都发达了,就拿咱村庆义来说吧,买家具都称好几十万呢。听说在花园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子,给老二早早把新房预备好了。”一位老乡说。 “可不是,顺昌把他租赁的影楼买下了,两百多万呢!”另一位老乡说。 “可不是,就苦了我们这些后来者,上不来下不去的”刚才那位老乡说,“天星,今个车站拉活怎么样?” “别提了!现在车站里,出租车比乘客多得多。等了一天,就拉了个小活,还不够房费,这样下去,没几天就得回家。”一旁叫天星的老乡说。 “我今天的生意也一般。只收入了一百来块钱。”天柱应和着说,“哎,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攒够儿子上大学,买房娶媳妇的几十万块钱?等打发完孩子,咱又得回老家蜗居去了。” “人家说以后养儿防老的观念得变,不如把钱存起来,将来等不能自理的时候,住进养老院,每月也就两千块钱。” “那你养了儿子,总不能不管他娶媳妇吧,这可是个责任问题。”天柱提出反对意见。 …… 大家七嘴八舌,乡下人文化不高,也没有固定的话题,想到哪里说哪里,只为排解疲劳,释放压力,增进同乡之间的联系和感情。虽然老乡之间的联络,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维持,可出门在外,人地两疏,没有老乡互相帮衬,简直是寸步难行的。天柱的包子铺刚开张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有上门检查的,专挑各种毛病,直到在一位老乡的帮助下,找熟人意思了一下后,才风平浪静。这在现在的城市里是一种现象,或者认为是乡村文化向城里的延伸,也可以看做是残喘。据说在某个大城市里,就专门有个河南村,这也许是乡下务工人员的一种生存法则。 回家的路上,由于啤酒喝得有些过量,天柱的神情有些迷离,迷离得就像道路两旁的街灯。想起城里谋生的不易,天柱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各种建筑物上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变换着离奇的色彩,夸张得显示着都市的繁华,天柱知道,那里面总有一盏微弱的灯光,属于他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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