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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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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陆青石 发表时间:2017-08-27 18:4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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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故事发生在计划经济的年代里。当时粮食还是国家统购统销物资,不容许私人贩运。陶之为他们冒着风险长途贩运一车大米前往铜城电厂工地以解民工等米下锅的燃眉之急。作者以细腻的笔触,独特的艺术笔法,巧设伏笔,引人入胜,使读者在高度悬念之中一口气读完小说内容。人物刻画形象,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生动自然,真实的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社会背景和生活画面。虽然一路险象环生,让人提心吊胆,但是最终还是安全到达了目的地,达到了预期计划,故事结局完美,令人释然。好小说,推荐阅读,问好作者! |
公路很忙,狭窄的道路上车来车往。夜色里,巨大汽车灯光柱迎面剌来,仿佛出鞘的利剑一样,剌穿胸膛,陶之为猛然打了个冷颤,周身似乎有些许虚脱的感觉。他点燃一只烟,龟缩在后排座角落靠垫上,随着汽车有节奏得振动,昏昏欲睡。 烈烈山风吹进车厢里,夜晚的风有些凉爽。车窗外的天空,似乎聚集了很多乌云,仰头望去,己经没有了浩月繁星的辉映。冬生聚精会神驾驶着这辆在当时载重量算是很大的大黄河货车,风尘仆仆赶往巢城的太湖山。 汽车在经过一大段坎坷不平的渣土路后,直接上了太湖山的盘山公路。太湖山并不算高,海拔大约只有450米,可它山体陡峭,道路崎岖,经常有车辆在此发生意外。所以,一般车辆在爬太湖山路时都格外小心,不敢行驶的太快,特别是这种载重量大的车。盘山路上车子一辆接着一辆,远远望去,车灯照亮之处犹如一团团流火,彼此链接,缓慢前行。 冬生此时所有精力都用在超车上,只见他把油门又加大了一些,汽车像脱缰野马,呼呼超越一辆辆缓慢爬坡的其他汽车,他很快来到山顶。哇!美呀,驱车山顶不知哪是天哪是地,山涧里“繁星”点点,那是山下村庄和工厂的灯火。俯瞰山下湖面,渔火盏盏,波光粼粼,仍然能看到湖光水乳交融的景象。冬生可无暇顾及这山湖美景,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赶到渡口镇,在轮渡停渡之前,渡过长江去。此时的冬生真有一种军人急行军的味道。但是,许多事情都不是以人们意识为转移的。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就在冬生加大油门往前赶路时,意外情况出现了。 只见他驾车快速超越一辆停在路边为气闸充气的带挂货车,直接驶入下山公路。陶之为感到有些异常,忙问:“你怎不跟他们一样停下来充充气?” 冬生非常自信道:“不要充气,我还有五、六个气压,够用了。” 此时的汽车速度越来越快,冬生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正确,同时也想控制下快速疾驰的车速,就用脚踩了下气闸,当他一脚踩下,冬生的脸瞬间刹白,惊呼道:“不好,车刹不住了,刹不住了!” 啊!陶之为较之冬生更是惊恐万分。 汽车在大约45度斜坡路上高速往下冲。 陶之为屏住呼吸,双眼紧盯着前方道路,还好,路面上没有任何障碍,冬生一脚紧一脚松的踩着气闸,整个车厢里紧张气氛达到极点,陶之为小舅子哭丧着脸,眼泪都快淌下来了。此刻,表现最为气匀神定的就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三广子,只见他有一手没一手地拉着手闸,一副心不在焉得样子,急得陶之为真想上去抽他两下子。 “你拉着别松手行不行?”陶之为终于忍不住怒吼了。本来就注定命运多舛的旅途好像要走到尽头了。可是随着陶之为这一声怒吼,明显感觉车速似乎慢了下来。冬生非常兴奋地报告道:“好了好了,刹住了,刹住了!” 车厢里一片欢腾!特别是陶之为小舅子狠狠捶了三广子后背一拳,嗔怪地:“让你拉紧你不拉紧,吓死我们了。” 三广子也不怒,笑嘻嘻解释道:“不能拉死,要不然手闸拉断了,就会失去作用。” 陶之为此时才知道手闸在汽车高速运行中是不能拉死的。冬生忙命令大家下车四处寻些石头卡住车轮,以防意外。 大家如泥般摊倒地上,仰面天空,这时己经是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陶之为望着十几米远处的深渊,心里后怕,摔下去就会粉身碎骨。逃过一劫得他两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风起长江潮
原来是冬生对这辆载重车特性并不堪了解。这种自重超过五吨,实际载货量超过十五吨的庞然大物,在驾驶中需要非常小心,它不同于普通小吨位货车,一脚气闸,你想停就停,想开就开。随着车速,路况和载货多少,操作中要取得完全操控权,必须控制在自己可以控制的速度范围内,否则就会出现这幕山顶惊魂闹剧,甚至惨剧。 收拾好心情,大家又上路了。冬生己经不会再大意了,他小心翼翼驾车行驶,一路上不敢再干追车逐轮的事了。安份守已的跟在一辆辆车后面前行,大约十一点多一点,他们己经走完太湖山到渡口镇一大半路程。 但陶之为心中仍暗自着急,离轮渡停渡时间越来越少,他自顾自得扒在前排靠背上,焦躁万分得望着车前路况,时不时抬手看看腕上手表,他嫌时间走的太快,来不及赶到渡口,渡船就要停渡。陶之为并没有催促冬生的意思,脸上也不曾表露什么,只是哀叹时间太紧。可冬生此刻却像突然明白了陶之为心思一样,脚下油门越踩越大,马达轰鸣声代替了俩人无声的交流。汽车紧赶慢赶终于接近渡口镇。 这时,冬生借着夜色隐隐约约看到前方路上黑乎乎一路影子,周围还不时闪动着光亮。 陶之为也同时发现黑色影子,忙问道:“冬生,那是什么?” 冬生此时也是一头雾水,判断不出前面什么情况,只能如实禀告:“我也不知道,马上到跟前不就晓得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汽车转眼间就来到黑影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辆汽车,一溜排停在路中央,自然形成一条不规则巨龙般黑影,蜿蜒数里,头在长江边,尾在几里外的二坝。 陶之为心里一凉,坏了,这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了? 冬生也觉得事态严重,把车慢慢停到最后一辆车尾部,拉开车门,跳下车直奔前面那辆车去,他想在第一时间问清前面情况。陶之为也是身手敏捷,从后排座直接窜到驾驶座,又从驾驶座一跃而下,几乎和冬生同时赶到前面车前。 “同志,前面车怎么不走了?”冬生问。 “那哪知道呢,问去了尼。”遇上了一位操淮北口音的司机,一看就是个老司机,而且还是经常跑这条路的。 陶之为扒在车玻璃旁,小声问司机道:“师傅,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出车祸堵住了?” “不会,这路能出啥车祸?十有八、九又停渡啦。” 最后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轰然一声,险些把陶之为击溃。天那,怎么会这样,真是怕鬼有鬼。陶之为手扶车盖,落坐在脚踏板上,心里是一阵后悔,真不该贩这趟大米。怎么会这么巧呢,难道是为了检查违禁物品吗?陶之为下意识地往车后看了看,这一看连他想后悔的路都堵死了。就这一会,在他们的车后又停了七、八辆车,把前后堵的死死的,你想退回去都没有可能了。 没一会,前面车打听消息的徒弟回来了,带回来的确切消息是,晚上十点起江面上涨潮起了大风,超过轮渡渡船所要求的警戒风力,渡口临时决定,停止轮渡,待明天早晨风平浪静时再渡,具体时间,听候通知。 陶之为坐在那里,再也无力站起。冬生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别急,会有办法的。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我说兄弟,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走拜。”操淮北口音的司机挺理解的劝慰道:“这么长的队,明天早上六点开渡,不到九、十点也临不到俺们,别急了,既来之则安之,睡觉去喽。” 老司机说完,拿起洗漱用品,拎着外衣就下车往前面走去,把整个车都丢给了徒弟。徒弟见师傅离开,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来,跑到陶之为跟前借火点燃,非常贪婪地深深吸上一口,快意地把烟雾吐上天空。 冬生见状,抽出一只烟递上,问道:“小师傅,你师傅这是往哪去?” “渡口镇。”小徒弟回道。 “他现在就去干嘛?不是明早才开渡吗?”冬生不解地问。 “你没听他说吗,找地睡觉拜。每次遇到停渡,他都把车交给我,自个到渡口镇找旅馆睡觉,明早我开车排队,他就在渡口等我。”小徒弟不在师傅面前,话讲得很俐落,也很清楚。 陶之为也从最初的绝望中缓过劲来。虽说尚未被查扣,更没被粮食部门排购,可陶之为就是能活生生的感觉到那一刻的到来。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家风,我家风…,”三广子那粗犷沙哑的不着调歌声,不合时宜的又出现在黑黝黝夜色里。 陶之为也觉得四个人都守在这不算事,睡没睡得地方,连盖的薄被都没有。只有一件军大衣,还是冬生姨父转业时送给冬生的,袖子都磨破了。 冬生自告奋勇和三广子一起看护车子,到不仅仅是因为车上有几万斤大米,而是有和他性命攸关的这辆大黄河载重车,他舍不得离开它,上路时,他和它形影不离,回到家,他就让它停在自家院子里,不离开自己目光所能看见的范围内。
夜宿渡口镇
陶之为和他小舅子步行来到渡口镇,镇子不大,却是一个不夜城。此时己是深夜零时,可街上仍有人来往,店铺都在营业,还不时有醉汉出入其间。 青石铺设的道路上积满污水,斜对面店铺里透出来的灯光,照射的路面斑驳陆离。不远处传来录像厅放录像的音响,音效声特别刺激。 陶之为小舅子有些神魂不定了,极力引荐他去看录像,陶之为哪有这个心情,掏了一把小票子给他,让他小舅子自个去看录像,而自己却要找家旅馆睡了。 他向一家亮着灯的旅馆走去,在路沿拐角处,他看到一个搂着女人的汉子进到旅馆里去。那男人有点眼熟,陶之为想起是那位把车交给徒弟的司机师傅,在女人进旅店时,把一件东西丢在门外墙角,看不清楚是什么,像个小动物。 陶之为临时拐进一间小商铺,买了一包大团结香烟,几颗大白兔奶糖,准备口里无味时,扔到嘴里嚼嚼,改改口味。这是一个杂货店,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人见陶之为就知道他是渡船留下来的客人,一般渡船留下来的客人都舍得花钱。 陶之为询问了一些第二天轮渡情况,跟打听到的差不多,也就告别老板,径直往旅馆走去。 他特别好奇刚才进旅馆去的女人,把什么东西丢在门外墙角,想看个究竟。来到旅馆门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不点的孩子。 孩子怯生生的看着立在面前的大汉,也不吭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陶之为,好像在说:你看我干嘛? 陶之为蹲下身子,笑嘻嘻地看着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他。孩子不敢接,把手指向地上。陶之为明白孩子的意思,就把小糖放在孩子面前一块凸起石板上,孩子伸手就把小糖抓起,握在手中不愿展开。 陶之为想拿过小糖帮他剥开糖纸,小孩执意不从,发出象狗仔子护食时发出的一样声音。 这时从旅馆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妇女,出门喊道:“毛头,叫什么叫!” 当看到陶之为时,她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先生,你住店?” 陶之为心里不悦,不住店半夜三更跑你店里来干啥,看皮影戏呀!他对刚才女人出门时斥喝小孩有些反感。这辈子最能让陶之为动情的就是小孩,不管是谁家的孩子,丑的俊的,他都会呵护有加,他见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否则就犹同身受。 先生这称呼有意思,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叫过自己先生,在印象里,先生应该是旧时称呼老师的,一般人平时都称呼同志或师傅,文革时期还称呼革命同志。 “先生,住不住?就一张床啦。”肯定是旅馆老板娘了。住吧,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陶之为指着地上孩子问老板娘:“他怎么了?” “这孩子一出世就有些痴呆,他爸爸和人做生意去了江南就没回来,家里还有个不能动的奶奶,伤心呀!”老板娘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这时才发现,孩子眼睛有些异样,凸起的眼珠子泛白,嘴唇也显得厚实窄小些,口角似乎还有涎液流出。 就在陶之为还想问什么的时候,那个女人走了出来,边走边整理身上衣裳,见门前陶之为,忙转过身扣好纽扣才出来。看样子她刚做完一桩交易。 这是位三十来岁女人,面貌一般,不过长得挺丰满,高挑个子,看着怎么也难和这个痴呆孩子联系到一块。可她就是孩子的母亲,一个从事皮肉生意的女人。 陶之为这次出来真的开了眼界,听说过的,传说中的,都让他亲眼目睹了。就在这个镇子上,就在眼前,他还凭生第一次目睹了卖淫女。 老板娘见女人抱起孩子要走,忙凑近陶之为跟前小声嘀咕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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