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细雨,薄凉年。
天,竟凉了又暖,暖而转凉。季节淬炼的枯黄,俨然成就了心底的冷色调。若,此时来一场疾风骤雨,那便应了时节,而这徐风微雨,落花瓣瓣,在抖露的年华里,反倒添了几许薄凉。等待,将是漫长的过程,纵是苍老了容颜……
此刻的寂寞秒杀了我。
你说,我愿意守护你的一生。
我笑,仅此一生?
你答,嗯,只此一生。
我无法计算 一生的年限,五十年,六十年,七十年……太长了,我说。
太长了,我掐指算着每一年,一年、两年、三年,恐怖极了,你要这样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吗?
你说,时光就是指缝里的一瞬间。
我笑,光阴细碎地经了我百转千回的蹉跎。
你答,百转千回,千回百转……
这样的循环往复,竟,习惯了。
你说,要保重。
我惊讶。
你说,我要走了。
我问,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你笑,我不在,要照顾好自己。
我复问,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你答,日本,不知还会不会再相见。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真的会离我而去。一生,竟如此短暂。
你撩起我耳边的碎发,捻在手心里,你说,开花了,该剪了。
鼻子竟比人心真实,迎风而泣。
这些年来,我活在一个自我闭塞的空间里,不被人打扰,也不去打扰别人。总,习惯于你父兄般的关爱与呵护,更,习惯了对你的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就像上帝赐给我的阿拉丁神灯一样,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擦亮。我在你面前,哭得、笑得,世间一切伪装的粉饰,我都可以卸下。你无所不能包容的胸怀,助长地却是我的日益升腾的自我气焰。
你说你要我快乐。这是几年来你重复不断的话题,我幸福着,而你,却远远地站在一边,微笑地看着我幸福。那个不近不远的距离,不温不火,滋养了我,可是,我竟没有想过你,你是否正快乐着?我肆无忌惮地在你面前张扬我的个性,我习惯了你的绅士。
我说我要给你找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做老婆。你笑了,你说爱是有天意的,你说我是你今生的劫。若如此,你便放了我,好赦了你的天下,我嗔怪。声色犬马或者淡若天涯,实际上,我们都有自己的轨迹。可你,竟敢把这一世许给我。
你说,金岳霖为林徽因,终生未娶。你也许没有他的执着,却可以如他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笑,他也笑。林徽因之于金岳霖,是人间四月天,而我,又怎及她的万千之一。
如此,经年,便顺理成章。
我把她介绍给你,我说你要好好待她。你笑了,诺诺应声。
你突然说要离开了,去那么远的一个地方,让我觉得遥远而无法企及。昨夜,竟辗转不能成眠。
你说,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留下来。
我撇着头,执意说不。
你为我做的那许多,我只能报以一个历史的转身。我怎能自私地夺了你一生的幸福。
你说,天凉了,要多穿些衣服,你那么怕冷。
你说,生病了,一定要记得吃药,不要犯倔了。
你说,不开心,要说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
你说,一定替我好好照顾自己。
你说,我要你快乐……
第一次,我求你,不要再说。我捂着嘴,生怕自己忍不住挽留了你。从此,我要习惯没有你。
窗外,雨依旧在下。不知,你的那个航班是否起飞?对着天际,竟觉得你已走远。
烟水两茫茫,从此天涯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