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三鬼头见文波和孙八斤走了,神神秘秘的对老蔫说:看老文和八斤的关系,如果那家没有制钱八斤一定会骂娘,俺们住在这儿要着殃哩。要不换一个地方?
老蔫狠狠瞪三鬼头一眼说:要换地方也得等老文他们回来,这样悄悄走了不觉得缺德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给人家忽悠了你小子就不能逃避。”
三鬼头很奇怪;老蔫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换了一个人。莫非他小子脑袋被驴踢醒了,也学会装大尾巴狼玩弄虚情假意?要么就是捡到金元宝也激动神经了。不对,他一定捞到好货,要不不会这样。不行,俺得套套他。就问:“你小子不和俺们相跟是不是有相好的躲着俺?”
“玩去,谁像你见到母羊就撅鼻子闻臊,见到母鸡就想踩的主。俺这辈子也长不出你小子那个骚腰子。”
“那就是你小子踩到好货想瞒俺。”老蔫的婆姨是全村有名的母老虎,他最怕别人传这种闲话。三鬼头几次用这种话刺激他成效显著,今天老蔫行为反常一定有秘密,他依旧采用老方法套话。
“瞒不瞒你和你有狗屁关系,老子真想豁开你小子的膛,看看心长在哪里,一肚子歪歪心你他妈的不累呀!还是想想今天后晌去哪儿收货哩。”虽然老蔫的心在砰砰跳,来的路上他早想好,这件好物件决不能告诉他,不能再让他把自己刷了。
三鬼头从老蔫的话里没发现什么破绽,但还是怀疑他今天的表现,只是一下找不到突破口,无法再追问下去。三鬼头收了三年多的古董,从中找到许多挣钱的窍门。他急切想知道老蔫是否收到好货,和那些窍门有直接关系。因为他很了解老蔫的销路,不认识几个收货的老客,而且那些老客都是小玩家,不敢花大价,如果他收到好东西就有可乘的机会。找几个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老客先把价格压低,他再叫一个外行朋友充当老客把东西买到手,这方面他得过很多甜头。
为了减轻跑各家各户的辛苦,三鬼头在周边几个县培养很多收古董的徒弟,这样他名副其实的当上二道贩子。虽然比户家收的价钱高,收货的数量大大提高,也经常搞到较好的物件。自从当上二道贩子这一年多他的经济收入大大提高,也算一个当地较有名气的收古董小老板。
“要不俺们去古槐村俺徒弟那儿瞅瞅,说不定这几天他搞到好货哩。”凡是三鬼头引入行的人,他对他人都炫耀他们是自己的徒弟,至今还没有一个承认是他徒弟。他看出老蔫今天的架势是一时半会儿探不出结果,所以才用商量的口气问:老蔫咋样?
“去可以,不过不和你搭伙买,各做各的。”老蔫和三鬼头所谓的徒弟陈老二有过几次交手,都没讨到便宜,那个家伙和三鬼头一个德性,鬼!
“好哩!”三鬼头应了一声二人骑车直奔古槐村。古槐村离平野镇只有十几里,他们很快来到陈老二的家,陈老二一见三鬼头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三鬼头你他妈的还好意思来?净干那些没屁眼儿的事儿,你小子缺八倍德在刘晓哪儿损伤老子。
三鬼头被他突如其来的叫骂搞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怎么了?今天哪根筋抽住哩?
“你自己做的缺德事儿,别在老子面前装蒜。”陈老二仍是满面怒气的说:没有你这样做事的,俺好不容易拉刘晓入行,不就是想从他哪里买点便宜货。你倒好,明知道那件货是俺从他手上买的,为啥拿到他那里告给买价,还说以后有好货别卖给俺。你还自称是俺师傅,连起码行规都他妈的不遵守,配做师傅吗?
老蔫心里这个乐呀,心想:活该,让你小子鬼,这回鬼到人家裤裆里去哩。
三鬼头眨么好半天那对小眼睛,就是找不到驳回陈老二的话。心里暗暗骂刘晓:真他妈的二百五,这种事也敢往外说,还自称文化人,狗屁!
“怎地?你不是很会说吗,说话呀。”陈老二趁势逼三鬼头是有他的心机。其实,提的那件事刘晓早就和他讲了,一直在等机会,他知道三鬼头买东西爱上水[上水;是这行认为卖货的不懂价,又要高出市面很多的价,买货的人趁机出给出更高的价钱,把那件货拍死,卖不出去],前几天他买到一个重八斤多的大香炉,底款‘大明宣德年制’而包浆很好。他找了几个老客都说东西不错,只是清初仿宣德价钱上不去,老客都给出几百元。他心中有数后就开始琢磨怎样算计三鬼头,当看到他和老蔫一起来到时突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激他:今天俺声明,有好货也不卖给你三鬼头。
“不卖给俺也让瞅瞅吗。”三鬼头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忙回应着。
“看可以,老蔫俺跟你做。”陈老二说着从柜子里拿出那个香炉放在老蔫的面前问道:你看看货怎样?
老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香炉,边看边说:好货,好货……
“想买吗?”
“想,怕俺买不动。”老蔫说的是心里话,他连价钱也没问。
三鬼头上前想拿起看看,被陈老二拦住:告诉你吧,这件也是俺从刘晓手里买的,俺怕你买上又到刘晓那里损伤俺,所以不卖给你,你就不用上手哩。
他这么一逼,三鬼头真的上火了。心想:老子今天不买也拍死你小子。他去年年底曾经卖过这样一件,费好大的力气才卖了一千二百五十元,估计现在最多能卖一千五,而且还得在自己手上卖,估计老二这儿没有出这么高价钱的老客。他眯着眼睛又去看那货,这次老二没阻拦。拿起来仔仔细细端详一会说:你卖不买给俺是一回事,俺出不出价是另一码事,一千卖吗?
“不卖,说不卖给你就不卖给你。”陈老二看都没看他。
“怪了,俺就不信用钱砸不出货?一千五。”
“不卖,不卖……”陈老二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把香炉从他手中夺过来,放到炕上。
“两千。”三鬼头出价后一直盯着老二,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心想:这小子不懂这件货的价格,一定把这货当成宝贝一时半会儿不会卖的。他做几年这行当深知不懂行的人你越出高价他越不卖,生怕买少卖亏。虽然已经上水,他还嫌不过瘾又给加到两千二。
“不卖,不卖。”陈老二边说边把香炉放回柜子里,没有一丝想卖的迹象。
“两千五卖不卖?”
“不卖。”老二已经把香炉放进柜子,回答非常干脆。
“两千八卖不卖。”
“掏钱,买给你。”老二将香炉从新拿出来放在炕上,伸手向三鬼头要钱:掏钱吧。俺买了。
“你真卖?”三鬼头把眼珠子转的滴溜溜的,心想:坏了,这小子真要卖今天老子栽大发了,也许他是在探价,用钱或许能把他拍回去。想到这里解开裤带,从内裤的兜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一边数一边关注老二的举动,当他数到二十八的时候,老二手急眼快把那两千八抢到手揣进衣兜里笑着说:还是当师傅的水平高,谢了。还对三鬼头抱拳谢过,那神情就像行走江湖的侠客,风度翩翩。
“厉害,老三真厉害,不愧是当老板的出手就是大方。”三鬼头一出价老蔫就知道他小子要使坏水,一对鬼头看他们这出好戏怎样收场。收古董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行里卖货买货开口要价就地还价,不论卖方少要多少钱,只要买主出你要的价钱就必须卖给人家。买主也是一样,就是一张废纸,只要你还价就必须买,除非卖主不卖。所以,行里之间很少上水,一旦出价必须掏钱。今天三鬼头的胆子够大,不过他小子心里悔的一定尿裤子。管他呢,就在旁边看风景挺好。
三鬼头真是悔的想尿裤子:打了一辈子鹰今天让鹰啄了眼,不单是输钱还输了人。这次出门不吉利,真他妈的晦气。早知那小子懂干嘛非要上水哩。三鬼头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老三,生意也做成了俺们走吧。再去其他地方转转,你小子买到好货俺还没开张哩。”老蔫不愧叫老蔫,话也带蔫蔫的怪味道。
“老蔫,觉得俺买到好货你搭伙吗?”三鬼头本来心里窝一肚子火,听到老蔫味道不对的话就将他一军。
“老三,听完俺的话你再决定。”老蔫看到三鬼头吃了老二哑巴亏,又是高兴又是替三鬼头心疼白扔的钱,虽说对他为人处事有看法,总归是从小玩大的朋友,而且他更讨厌陈老二。本想用‘好货’来刺激一下陈老二,给三鬼头一个台阶顺坡下驴,没想到三鬼头没明白还不知好歹的往自己身上推。这时他想起一位老客曾经对自己说过;真正的宣德炉都含8-15%的黄金量,从外皮能看到金星点。不过这里香炉的外皮是没用的。他想;即使陈老二宰了三鬼头,也不能让他小子太得意,就说:老三,你没听说宣德炉里的含金量是八到十五吗?这个炉足有八九斤,就按四千克算含金量也有三百多克,现在每克金子是54元,三百克是多少钱?所以俺说是好货。你还想和俺搭伙吗?
老蔫的一席话把他二人说蒙楞了。三鬼头缓过神急忙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香炉,他发现炉耳上沿露出的铜色非常金黄,他也有耳闻;宣德炉里含金的说法,只是没见过。他想;莫非这是真正的宣德炉?如果是老子算逮着宝了。虽然他将信将疑还是快速把香炉装进自己的挎包,对老蔫说:老蔫咱们走。
“等等,让俺再瞅瞅。”陈老二得意的神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拉住三鬼头的胳膊央求道:师傅,你再让俺过一眼好吗?俺求你了。
“别,俺怕你看进眼里拿不出来哩。老蔫走。”三鬼头甩开陈老二的手,直径走出屋门,老蔫向陈老二摊了摊双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陈老二两腿一软坐在炕边,掏出那两千八百元钱甩在炕上,双手紧抱头在想;如果是老蔫说的那样,那个香炉最少值两万多呀……
《五》
在文波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热辣的表白。即使自己难忘的初恋情人也只是含蓄中含带着爱的热烈,那种爱的表现是温暖心扉的美。而慧文的热辣如一把刀刺在心上是阵阵尴尬的痛疼。那种痛疼来自对她大胆释放自己的爱的同情,也来自他对深爱的貌美妻子和女儿的责任,还有自己一直恪守的道德准绳。他注视一会慧文说道:我首先谢谢你的热情和喜欢。但是,我从来没想过去搞婚外恋情,因为那是给自己的生活添加不必要的负担,更是伤害家人和对方的一种自私行为。现在我正处在人生低谷深感对家庭的愧疚,我心里非常清楚一个道理;生存是生活的必须,没有生存也根本谈不上生活。我们之间是为了我自己能生存而相识,也许你现在不需考虑生存问题,所以你有自己喜欢的权利,而我没有。
慧文听的很入神,已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只希望他继续讲下去,催促道:继续,俺喜欢听。
“喜欢听和听进去是两码事,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文波瞧他那副天真似孩童的神情,不禁的想笑,他还是强忍住。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一笑会给她产生错觉,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尴尬和麻烦。
“俺明白你的意思,俺是俺,你是你,就是喜欢听你说话,难道这也犯法吗?嘻嘻……”说完慧文冲他努努嘴又做个鬼脸,一副调皮的样子使文波暗暗赞叹;多么可爱的女人。这种感觉不是对他的爱恋,而是对一位经历磨难仍保持乐观的女性一种欣赏。
“你说呀,俺没听够哩。”她热烈的目光中带有几分期盼似的。
“不早了,我该走了。”文波没去理会她的催促,又开始收拾小桌子上的古钱说道:我一共挑出四枚古钱,标价共15元,我想买,你看这个价钱行吗?
“不行,俺不卖。”慧文不加思索的回答让文波的心凉了半截。这是自己第一次尝试古币生意,又偶遇一枚靖康古钱,他不知这枚能值多少钱,从心底喜欢这枚古钱,因为这枚见证一个朝代的灭亡。他不知该怎样向她表明自己的所爱,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文大哥,你不用这样看俺,只要你能留下来吃饭,俺就将你喜欢的制钱送给你。”慧文猜出他的心思,又想让他留下来吃晚饭。这是自己投入全部心思为他准备的晚饭,他这样走了自己还不悔一辈子。同时也非常心疼,把情感当成交易是不是可怜?是不是自己在做人生中为那种感觉所做的最可悲的事情。她不敢再往下去想,现在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我留下来吃饭是你与我做交易吗?”文波本来出于情面不想问的,可是,想给自己寻找一个好的生存出路太有诱惑力,他还是开口了。
“是的,是交易。你来是和俺的制钱做交易,俺是用俺的心与你做交易,不行吗?”
“你应该明白,心是不能交易的,而且也是无价的。”
“俺的心有价,不贵,就值你留下来吃一顿饭的价格。”
“你……”能说会道的文波被她逼到无言以对的境地,他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难道感觉真那样重要吗?
慧文见他无奈的直摇脑袋,“扑哧”的笑出声,心想;俺就不信留不住你。
“你厉害,我服输。不过这几枚古币的钱你一定收下,不然我心里不安稳。”
“行哩!心都交易成了,那些还算甚哩!你等着,俺去下豆面。”慧文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朝厨房跑去。
看着慧文的背影文波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的行为远远超出自己认为的山村妇女的举止和观念,也产生了对她的好奇心。反而这种好奇却平缓了他那颗忐忑的心,倒是真想了解她这几年的经历给她带来什么改变。
“文大哥,饭好了,咱们去厨房吃吧。”慧文边用围裙檫手边站在屋门口说:今天这饭是俺精心做的,你要不吃会后悔一辈子。
“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不过品尝精心制作一定有一份好心情。”文波说着和她去了厨房。当走进厨房时一股豆香飘进他的鼻子,他不由的赞叹:好香的豆面啊!文波是个吃货,他的同事和邻居都称他‘美食家’,而且也做的一手好饭菜。以前只要他休息,朋友们一定会带上食料来家中让他露一手,其实朋友们就是嘴馋了,想到他家打打牙祭。
“难得大哥这句赞美,今天俺和大哥好好喝几盅,这是存放多年的竹叶青,俺那死鬼一直没舍得喝,到了也没喝上。命啊!今天俺高兴,俺陪大哥喝掉它。”慧文说着就去开启那个瓷瓶装的酒。被文波拦住:我不喝酒,还是留着吧,好歹是个念想。
文波随口说的话却把慧文感动的珠泪滴落:俺没看错人,大哥是心里装着别人的好人,俺能认识你知足哩。
这顿晚饭是文波记忆中享受别样风味的美食。薄如纸的宽豆面条散发出淡淡的豆香,与浓郁的肉丝豆腐的纯香交织一起,给舌尖和味蕾刺激又绵长的感受,加之他们之间融洽的交谈增加味道直观色彩,一个字‘美’。在边吃边聊的过程中,慧文讲诉了自己的身世。
慧文从小是被娇宠大的。父亲担任生产队队长几十年,又是解放前的老党员,有了二个儿子后一直想要一个闺女。直到父亲四十多岁才有了她这位宝贝闺女,她的二哥也比她大十几岁,一家人视她为掌上明珠。虽然,那个年月生活非常贫困,她在本村可称富有的小公主。虽然娇宠,她的本性善良而不骄横,长相秀丽又是全联校的尖子生。在那些年她一直活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她从小就有一个理想,长大当一名科学家。没想到,大家对她给予厚望时,在高考第一科目时突然晕倒,耽误了第一次高考。第二年参加又出现晕倒,彻底破碎她上大学的梦想。
高考无望,她想去城市打工,父亲死活不同意,又在父亲的执意下,19岁时嫁给比她大八岁的本村在煤矿上班后生[就是死于矿难的老汉]。她一点也不喜欢他,曾经想过抗争,又不忍心看到年迈的父亲难过,只好委屈自己认了这门婚事。生了闺女后就把儿时的梦想,少女怀春的展望彻底沉入心底,一门心思做好一个婆姨。不过那几年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的安逸。三年前老汉在院子里挖菜窖,挖出来一个蓝花的罐子,里边都是制钱。因为他在煤矿是采煤工,收入不少,也没把这些制钱当一回事,所以没对任何人说过挖出制钱的事。她老汉却很喜欢那个蓝花罐子,就把制钱倒出来放在木箱中,将罐子洗干净摆在屋里的躺柜上面。慧文嫌弃是土里挖出来的,趁他上班走后把罐子藏在菜窖中。老汉上班的煤矿离家很远,一个月只能轮休回来几天,当他见躺柜上的罐子不在就四处找寻,她告诉他把罐子给人了。因为这事两口子第一次拌嘴,直到他死也不知道罐子在菜窖里藏着。老汉死后单位给她一笔数目不小的抚恤金,自己还有二亩水浇地和五亩坡地,一年的收成也够母女二人简单的生活。老汉活着时从没把他当回事,一旦不在了,反而思念起他对自己的好,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去珍惜那种平稳安宁的日子。慧文述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你今天的表现是玩的哪一出,我还以为你神经了,当时吓的我心里没着没落。”文波见她哭的泪人似的,没有直接去劝,只想把她的注意力引开,因为他最怕女人在面前哭啼。
听他这么一说慧文破啼而笑:去你的,你才神经了。
“好,我神经,不过先谢谢神经的饭,吃的真舒服。”文波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肚子说:这样吃下去非成个大胖子。
“男人胖一点好,有风度。”慧文也站起身说:你去西屋挑你的制钱,俺先把厨房收拾哩,一会就过去。
“饭也吃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八斤那儿了。”
“还早,才七点,俺马上就好,你去西屋等俺,不许走。”
“你在命令我吗?”
“俺不敢,哄还留不住哪儿敢命令哩,就算俺求你再多呆一会行吗?”
文波看她那副委屈自己的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不为别的就为多找几枚好古钱多呆一会值。他正要去西屋时院门被敲的砰砰响。他们二人先是一愣,慧文马上将手指贴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俺把厨房的灯熄灭,你在这儿没俺的招呼你别出来,俺去看看是谁。她随手把电灯关掉走出屋门。文波心里很不舒服;怎么和做贼似的,心里没愧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