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曾队长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
见儿子闷闷不乐的样子,老爸知道儿子遇到了难题。
“你怎么啦,没精打采的,又是遇见什么疑案了?”知子莫如父。
曾队长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父亲,父亲没有批评他,反而给他讲了个自己一个侦破的故事:
那是1975年3月,曾志(曾三喜老爸)当时也是刑警中队中队长。
一天,刑警中队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曾志抓起话筒。
“喂,我就是刑警中队,你是上海市公安厅?有什么指示?你们有一个知青失踪了?叫什么名字?李娜?知道了,我们马上调查。好的,好的,我们随时向你报告。”
曾队长放下电话,心情沉重,他立即查清了李娜下乡的地点——白水公社(乡)白水大队(村)。
他向局长汇报后打理好行装和公安人员小郑一起出发了。
那时候没有小车,只有一段路可通客车,但时间又没有赶上,就全靠步行了,一走就是二天。
两天后才到达出事地点:白水公社(乡)白水大队(村)。
白水大队的大队主任洪军听后,大吃一惊,立即和曾队长一道来到知青点调查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上海市下放女知识青年李娜1972年7月下放在白水公社白水大队。
因李娜任劳任怨,虚心地接受再教育,表现出色,再加上出色的表演天才,被推荐到东方市歌舞团当演员。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李娜很激动,一夜没有睡。大约三点钟的时候,她就起了床,打起包袱准备走。
住在隔壁的老党员洪水生知道了,怕她一个女孩子路上危险,就要送她到小车站。
曾老队长立即找到了洪水生,洪水生知道后,吃惊得合不拢嘴。
“我送她到车站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坚持要和她一起等到天亮,她说:‘洪大爷,没有事了,谢谢你,你回去吧,’我就回来了。”
洪水生人极老实,又是党员,平时对李娜也非常关心,用李娜的话讲,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怀,没有杀害李娜的任何动机。
于是,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晴天还是下雨,曾志找遍了小车站所有的角落,问遍了白水公社所有的人,就这样一年过去了,但一点痕迹都没有——一个人就这样蒸发了。
那年代,什么事都要牵扯上政治,所以,李娜被害一案不是一件单纯的人命案,而是一件关系到“上山下乡”路线的政治问题。
县公安局局长为了给上海公安厅一个满意的交代,没有办法,只好将洪水生逮捕了。
直觉告诉曾志,洪水生绝不是真正的凶手。
于是,曾志请求让他继续侦查此案。
又是三月的一个夜晚。
曾志也是三点钟起床,和小郑一道来到小车站。
小车站小得没有候车室,人只能蹬在屋檐下。
下半夜的风,吹得使人麻酥酥的。
四周寂静得连一根草动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这时曾志发现不远处有一片亮光,细看,是一个烧砖瓦的小土窑,两个烧窑人,黑黑的如两根巨大的黑炭。
“曾队长,我们去烤一下火?”小郑建议。
“慢。”曾志忽然来了灵感:“小郑,你想,那天晚上,李娜有没有可能去烤火?”
“完全有可能。”小郑说。
“如果李娜去烤火,那两个烧窑的有没有可能见色起意?”
“有可能。”
“好,我们来演一出戏。”曾志对小郑说。
一把沙石落在小窑门前。
“下雨拉?”一个黑炭走出来看看天:“不是下雨,还有星星呢。”
又一把沙石落在小窑门前。
“鬼砸沙?”两个黑炭浑身发抖。
一声尖叫钻进小窑洞里(农村人说的鬼的叫声)。
“不好,那女鬼来找我们俩了。”两个黑炭慌作一团。
“我要找的就是你们俩。”曾志和小郑走进了窑洞。
事情就象曾志预料的那样:两个黑炭将李娜强奸后塞进了窑洞里。
二
听完父亲的故事,曾三喜又一次来到枫树村。
“曾队长,真是‘三个代表’啊。”见到曾队长,牛村长笑容可掬。这次,好象从心里欢迎曾队长一行的到来。
“不好意思,又来打搅你呀,牛村长。”曾队长苦笑了一下。
“说哪里话,配合公安干警破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何况我还是一村之长,更是义不容辞。”
“有牛村长的配合,这次我们一定能侦破此案的。”
“我也希望如此。”
说着,说着,曾队长习惯性地走进了村部办公室。
“我对这间房子和这门前的梧桐树有感情了。”曾队长感慨地说。
“我们枫树村的老百姓对曾队长也有感情了。”牛村长也笑了。
“我们这次要扩大侦探范围,无论如何不让犯罪嫌疑人漏网。”曾队长显得不破案不回去的样子。
“我也这样想。”牛村长附和着。
取证工作又开始了,
这一次,曾队长一共取了十八个人的血样,包括牛村长的。
“老兄,你帮帮忙,这次把你的血样也带上?”曾队长无可奈何地对牛村长说。
“你们怀疑我?”牛村长惊讶地问曾队长。
“我们怎么能怀疑你呢,只是,这件案子我们压力重大,我们能想的办法都要想,都要用。”
“我对你说实话,如果我要做这事,那可不会强奸啦,再说,我自己强奸别人,又和人家一道去报案,没有这样的傻瓜吧?”
“你放心,你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不过是做做样子。”
“那还差不多。”
经东方市公安局DNA检测中心检测,得出了结论:“牛三呆的血样与二丫提供毛巾上精液的基因相一致。
铁证如山,牛三呆被依法拘留。
曾三喜总算松了一口气。
三
因为这件案子被舆论界炒得沸沸扬扬。
连县人大都出面干预了,县委、县政府压力很大,多次责令公、检、法尽快结案。
县公安局很快整理了一份侦破报告交到县检察院。
检察院马上拟草了一份公诉状提交县人民法院。
县人民法院决定“明日开庭”
就在这天上午,牛三呆的律师叶长青来到了县人民法院办公室。
“我是天理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叶长青,受我的当事人牛三呆的委托和天理律师事务所的指派参与所谓的‘牛三呆强奸章二丫’一案的诉讼。”叶律师大模大样地掏出牛三呆的委托书和天理律师事务所的介绍信放在办公桌上。
“请问叶律师有何见教?”刑事审判庭的王庭长问。
“我的当事人是冤枉的,他根本就没有强奸章二丫,由于证据不足,我申请人民法院延期开庭,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叶律师说着把一份延期开庭的申请递给了王庭长。
“叶大律师,根据市公安局DNA检测中心的检测结果,牛三呆的血样与二丫提供毛巾上精液的基因相一致。这还不能作为证据?”王庭长理直气壮。
“那能说明什么呢?你们能证明,和那块毛巾上的基因一致的血样就是牛三呆的?假设有人将别人的血样贴上牛三呆的标签呢?为什么第一次没有检测出牛三呆的血样与二丫提供毛巾上精液的基因相一致呢?”律师考虑问题就是深刻独到。
王庭长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王庭长,在这次案件中已经出现过一次失误了,你还想出现第二次吗?”叶律师进一步强调。
“你说得有道理。”王庭长点点头。
“我还要向法院建议立即释放牛三呆。”叶律师得寸进尺。
“我会把你的意见向院长汇报的。”王庭长不好意思地笑笑。
在延期开庭这个问题上,法院的意见是统一的,但在立即释放牛三呆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主放派认为,叶律师说得有理,我们拘留牛三呆的证据不足,应该建议人民检察院将材料返回公安机关补足证据,进一步侦查。
而主张不释放的人则认为,由于牛三呆的血样基因与犯罪嫌疑人精子的基因完全吻合,铁案如山,没有是么可怀疑的,如果牛三呆认为那不是他的血样,他可以提供证据。否则,我们就不能放人。
于是,叶律师申请重新检测牛三呆的血样。
县公安局只好将牛三呆的血样送公安部检测,、。
结果出人意料,二丫提供的毛巾上有两个人的精液。
其中之一多而分布广,另一个少而集中。
根据检测分析,章二丫被强奸的那个晚上跟两个人发生了性关系,精液多而广的那个人应该是通奸而精液少而集中的那个人应该是强奸。而这两种精液中都没有牛三呆的基因。
这一次,县公安局有陷入了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