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家湾胡传逵年轻风流的媳妇儿“荷尔蒙”八辈儿也没心思到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从法庭里走出来,“荷尔蒙”就恨得牙根儿都痒痒起来了!妈妈的,老娘俺身经百战,走过的桥都要比那小子看见的路多,咋就能栽到他手里呢?大意失荊州大意失荊州啊,这才真真的叫阴沟里翻了船哩,大江大河都淌过哩,咋就能翻在这阴沟呢?唉,谁知这小子是早就有准备而深藏不露呢?妈妈的,坏就坏在那监控的摄像头上,该死的摄像头啊,当时咋就没注意那玩艺儿呢?!
“荷尔蒙”那个恨劲儿甭提有多大了,她不光恨那小子,也恨那摄像头,更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啍,妈妈的,那王八蛋法官说老娘道德败坏,说老娘靠色相诈骗,谁道徳败坏了?俺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贪,四没卖国,俺咋就道德败坏了呢?!谁靠色相诈骗了,俺诈谁了骗谁了?还不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自己甘心情愿吗?你们有几人是好东西?看看你们个个那个色迷迷的样儿,看见俺恨不得立刻就把俺给扒光衣服干了,能埋怨俺?啐,纯他妈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
此时的“荷尔蒙”由恨那小子到恨那摄相头,进而恨自己,恨法官,恨那些臭男人,憋了满肚子的闷火无处发泄。她瞅一眼大自己十几岁的老公胡传逵正满脸丧气像死了爹娘老子似的,一下子找到了出气的地儿了:“看看你这熊屌样儿,跟出了熊的鸡巴似的,恹头耷拉脑的,妈妈的,不就是给他两万块钱吗?他能把咱咋的?!你那熊样儿,真他妈的是个大草包,一辈子顶不起个包儿,真没辱没了‘草包司令’的外号了!”
一顿夹七杂八地骂,把个“草包司令”骂了个狗血喷头,骂得他朦朦登登,两只手都不知该放在啥地方,整个人儿窘在法院的大门口儿。“荷尔蒙”边骂着边走,走出了几十步,那“草包司令”还像根木头桩子似地撮在那儿。
【2】
“荷尔蒙”何许人也?
“荷尔蒙”本名叫何尔蒙,是二十年前“草包司令”胡传逵在烟台搞水电暖安装、房屋装修时谈恋爱领回家登记结婚的结发妻子。她是从东北一个叫啥子沟的地方出来打工的,婚前在烟台一个厂子里干临时工,也不知咋地与“草包司令”好上了,结婚那年她才十八岁,而胡传逵整好大她一圈儿十二岁。
外号叫“草包司令”的胡传逵,为啥有这样一个外号呢?看官一定会说,他能不叫草包司令吗?他胡传逵与现代京剧《沙家浜》里那个草包司令胡传魁名字同音哩。看官朋友,你只说对了一半儿呢,他不光名字听起来跟胡司令一个样儿,那长相也跟胡司令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这“草包司令”胡传逵在家里排行是老少儿,上边有三个姐姐,他是家里唯一一个带把儿的男丁,从小爹妈惯着,三个姐姐宠着,那真叫放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掌心上托着怕被掉下来跌碎了,家务活儿不用他干不说,有点好吃的全进了他的肚子里了。这家伙也争气装脸啊,吃进肚子里的好东西全被吸收长成了肉膘子了,这肉膘子往哪儿长呢?一往脸上长,二往脖子上长,三往肚子上长,四往屁股蛋子上长哩!你看,那头很大,前后长,左右窄,乡下人叫着“扁篓头”或者称为“旅行包”,脸腮上肉嘟嘟的,挤得两个小眼都快没了;那脖子粗得你几乎觉得他牙根儿就没有脖子,扁不拉唧的脑袋瓜子直接安在两个肩膀中间儿;肚子直往前挺着,活像八九个月的孕妇那肚腹儿,下面站一个三两岁的小孩儿,他保准见不着;那屁股蛋子,肥肥的,走起路来,一嘟噜一嘟噜地晃荡着。整个人儿,往左右横着长,老是不长高个头儿,长了好几十年,也就凑合着能有一米六十左右吧。就这身材,别说名字叫胡传逵,即是不叫,恐怕也毫不犹豫地被村人叫着“草包司令”了。据胡家湾有人考证,这“草包司令”起名叫胡传逵那阵子,现代京剧《沙家浜》还没上演呢,后来有了这京剧,他也就跟着有了“草包司令”这名号,而且在高山镇都很响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自打娶了这媳妇“荷尔蒙”以后,他的名头就更响了。别看这名字、这长相跟《沙家浜》里那草包司令很相像,但这家伙却非那草包能比的,心机重着哩,要不能从烟台硬生生地弄回一东北来的十八岁的黄花大姑娘?
胡传逵与何尔蒙结婚那阵子,何尔蒙才十八周岁,牙根儿够不上高山镇的登记年龄。村人都知道,“草包司令”这身材、这长相、这年龄儿能恋回这么个大姑娘来,那是几辈子先人积德行善修来的福份的;也都听说这“胡司令”为了恋这娘们儿,光投资也有两三万了;还听说,何尔蒙的老爹老娘死活不同意闺女这门亲事,而这何尔蒙偷着把介绍信开来了,捎带着将户口簿也偷来了。于是乎,当“胡司令”来求村里老书记帮帮忙时,老书记二话没说,来到高山镇找到管民政的刘主任如此这般添油加醋地说将一番,外加上请了刘主任一顿客,把革命的小酒一喝,管***啥子党风党纪政策条条的,又不是死人的事儿,轻轻松松地就给“胡司令”和何尔蒙把记给登了。据知情者透露,“胡司令”一点也没“草包”,给老书记和刘主任每人送去了两瓶“茅台”。
何尔蒙,今年三十八岁,嫁到胡家湾成为“司令”夫人整好二十年。你若是只看她那脸蛋儿,也不相信她是近四十的人了。她是天生的那种晒不黑的白,白白净净的瓜子脸上,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汪汪的,看你的时候,能把你连人带魂儿一齐拉进去,媚得你骨头都就酥了,忘记了你自个儿是自个儿了。你若再去看她那身材儿,更不相信她是个生过孩子的妇人!你瞧,一米六几的个头儿,苗条而丰满,胸峰坚挺,修长的双腿,饱满而翘起的臀部……女人看了,会嫉妒得想要亲手毁了她;男人见了,总会情不自禁地想那事儿,那怕你是个正人君子。
后来,慢慢地传出了风声了,吃不到葡萄的一些狐狸们背地里咋咋呼呼地叫她“骚货,破鞋!”村里有一退休的教书先生读了一本书分析说,人啊甭管男女,性欲強的人,他(她)由于荷尔蒙分泌得多,他(她)就会去寻找异姓发泄欲望,这是科学,全是荷尔蒙作的怪啊!从此,“草包司令”胡传逵的夫人何尔蒙就有了一个外号叫着“荷尔蒙”,正好与她的名字同音呢。
【3】
“荷尔蒙”婚后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今年眼看着近二十岁了,初中毕业后就到南方打工去了。“荷尔蒙”生了女儿后,再也没出去打工,只“草包司令”一个人跟着别人在烟台干老本行。等到孩子离身了,就送到了“草包司令”的爹妈那里了,她干啥去了呢?说起来,看官你有所不信哩!
别看这“荷尔蒙”这么年轻风骚,她可真是泥儿水儿地能下得去,肯下力,会算计,一门心思往家挣钱。她也不与“胡司令”商议,甭管啥子事,都是自个儿说了算。她给“草包司令”规定下,每年除去播种、收获、仲秋节、过大年这些日子可以回家,其余时间老老实实在烟台干活儿,这钱,她也会给他算计到骨头缝里去的,一分也不准“胡司令”多花的,统统收缴上来存起来。她把自家六亩口粮地全部栽植上苹果树,然后再去承包几亩地来种粮食。
种植苹果树得有技术,从幼树到成树,每个季节该干啥,咋样干,比方说刮树皮、检查病情、修剪、洒药、疏花、疏果、套袋、摘袋等等,都是需要技术的,不是说说而已,那真是应了一句老话: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还有,再承包种着四五亩粮田,一个妇人,没有老公帮忙,她能干得了这些活计吗?
能!别人干不了,她“荷尔蒙”绝对能干得了,而且一干就是十几年,而且把个小日子过得让外人既眼馋又学不得。那位看官说了,“荷尔蒙”年轻风流,她自个儿干不了的活儿,找些贱男人去替她干呗,她无非靠出卖肉体而已。看官,你大错而特错了!
虽然,这“荷尔蒙”天生一尤物,天生一风骚娘们儿,但她绝不是任意胡来的,更不是哪个男人想上就上的!你有钱,她也不一定就喜欢你;你有钱,她也照样圆目怒睁骂骂咧咧挥棍弄帚地将你打将出去!胡家湾几个花花肠子的骚男人,哪个不是挨过她的扫帚或烧火棍的?他们背地里交流心得说,妈妈的,这骚娘们真***怪了,你平常看她,魂儿都被她勾走了,要真上她身子了,给钱都不让干哩。
不过,有人就能享受到“荷尔蒙”的美仑美奂,享受到她的一切的一切,比方,胡大发、胡大财兄弟。当“胡司令”的白发双亲对这“草包司令”艰难地说明儿媳的所做所为时,不想这“胡司令”把肉嘟嘟的脸一拉说道:“你们都一大把年纪了,黄土都埋脖子了,咋净操些没有味儿的闲心呢?吃咸盐不多,操咸(闲)心倒不少,你们也把眼和嘴闭上,还能有人将你们当瞎子和哑巴卖了不成?”说罢,摸摸凸起的肚子,扭扭肥大的屁股,横横地走将而去。
“草包司令”胡传逵的白发双亲的确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哩,这胡司令能不知吗?他又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是彪子、傻子,他那心机不比刁德一差多少,远远地胜过了胡传魁的。
当年,在被窝里快活完了后,“荷尔蒙”对这“胡司令”说道:“眼下,老苹果树都恹不拉唧半死不活的,大家都在栽小幼树,三年五载的就能见果,十年八载的就会挣大钱的。俺决定把咱家五口人的口粮地全部栽上苹果树,然后再去承包三五亩地种庄稼!这样,以后不光有粮吃,还会发大财的。”“胡司令”说道:“行,俺就不出外干了,在家里和你一起干!”“荷尔蒙”把“胡司令”的双手一扒拉,说道:“谁说叫你在家干了?哪个让你不出去干了?妈的x的,你给俺老老实实滚出去挣钱!不挣钱,咱闺女吃啥用啥?不挣钱,全家人喝西北风?”“胡司令”委屈地嘟嚷道:“这不是怕你干不了嘛。”“老娘自有办法,你自管外出打工挣钱就行了!”说罢,“荷尔蒙”咣当一下翻过身子去,把个屁股掉转给“胡司令”,再不言语。“胡司令”就势一把抱住自己年轻***的老婆喃喃道:“好老婆,俺听你的,只要为了咱这个家多挣钱,啥都行,你咋说咋干都行!”……
后来过年正月时,胡传逵去看他大姐,大姐看看身边无人说道:“他舅啊,你说你整天在外打工挣钱,也不管家里……你就任他舅妈在家里跟人家明铺夜盖?你不嫌窝囊?”“胡司令”摸摸脸腮上那两嘟噜肉儿,使劲睁睁两只眯缝着的眼睛,撇撇嘴儿说道:“姐啊,看你说的,你心思你兄弟傻啊?他舅妈那不是往家里划拉钱吗?她那么年轻,那么俊俏,你敢管?一管,跑了,咋办?你兄弟只有打光棍的份儿了!窝囊,窝囊啥?这年头,戴绿帽子的人多了,也不光咱自己一个人,有啥窝囊呢?她又不是往外捣弄家底儿!”大姐只能不再作声儿,心思道这老兄弟在外闯荡了一二十年,想法都跟城里人那么先进了,还是俺这旧脑瓜子不开窍啊。
【4】
若说那“草包司令”胡传逵心机不差于刁德一、胜过胡传魁,那么这“荷尔蒙”也不比那阿庆嫂差多少,只不过人家阿庆嫂那是干革命的智慧,而她“荷尔蒙”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费尽心机。
“荷尔蒙”把胡大发舞弄得服服贴贴甘愿舍弃一切为她呕心沥血地做贡献,那不是偶然的,是经过这小娘们细心考察、精心设计而成的。六亩苹果树栽上去了,五亩粮食田也包来了,这却不是坐在家里说说就行了的事儿,咋得也得找个懂行的、能干的来家扛长活啊!于是,“荷尔蒙”就明察暗访地考察起来了,考察的结果就选中了胡大发同志。
胡大发同志,比“草包司令”胡传逵少两岁,两个儿子在外打工,都没成家,家里只他和老婆梁淑花管理着一亩苹果、四亩口粮地,小日子过得倒也悠闲。闲暇时,拱到妇女堆里打个扑克、拉个闲话啥的,跟这个讲点浑的,跟那个弄点素的,打情骂俏,说急了眼动动小手,摸两下子掏两把地过过那忍不住的瘾。他之所以能被“荷尔蒙”考察为优秀最终收在麾下成为先锋官,最主要的是有两点,一是他是大锅饭时村里果业队的技术员,懂苹果管理,具有很強的业务水平;二是胡大发同志家里有一匹健壮的骡子、一辆胶皮轱辘的大马车,那时手扶拖拉机很少见,能有这么一辆马车,在十里八村的也是稀罕玩艺儿,省了人肩手推的麻烦了。
那年夏天的一天下午,“荷尔蒙”去自家玉米地里除草,正好胡大发也在她家地里上边地里除草。这“正好”是“荷尔蒙”舞弄的“正好”,她是确定了胡大发的行踪后故意而“正好”来的,而那胡大发同志还被蒙在鼓里暗自庆幸今日有一风骚美人相伴,甚至想入非非,希望能出现点奇迹啥的,岂知他正要一步一步地走进这风骚美人为他设计好的温柔梦里呢。山坡梯田里,胡大发在上地里的外堰拔着草,“荷尔蒙”在下地里堰拔着草,两个人说着闲话,边拔着草边往前走着。风骚美人弯腰撅起浑圆的屁股慢慢地往前拔着草,弯腰时两个雪白坚挺的奶子在衣服里直直地晃着;撅起屁股时紧箍在身上的裤子把她那浑圆饱满的臀部勒得沟是沟儿岭是岭儿。胡大发在上地的外堰,正是站在高处,又近在咫尺,那双白生生的奶子晃来荡去的,那让人一瞧就忘记自己是啥的美人屁股,他恨不得再长两双眼珠子,更恨不得那手再长长一米啊!胡大发哪里还顾得上地里的草除净了沒有,甚至美人儿说的啥子话他也沒听清楚,两只手胡乱地除着草,左一把右一把、前一把后一把的,两只眼晴死死地盯着那对白生生的奶子,死死地盯着那紧崩着的屁股,哼哼哈哈地应付着,一门儿心思想着那事儿,浑身那憋闷的骚汗淌了流儿,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荷尔蒙”拿捏到了分寸,她知道正是到了火候了,好戏正按照她的导演一歩一步地往下演哩。太阳偏西而去了,已不再是毒花花的了;四周全是玉米地,直起腰来一眼望不到边际,那些不知疲倦的小生灵儿比着嗓儿在唱着原生态的曲儿,偶尔刮来一阵凉风,玉米地里飘过一阵“刷——”的声响;西下的太阳将玉米棵杆的身影拉长了,地邻间的地方有了一片阴凉地儿。到了地头儿,“荷尔蒙”直起身子,媚媚地看着胡大发说:“天太热了,大哥,咱歇息一会儿?”说着便将上衣上边的扣子解开,扯着衣领子扇忽起来,一扇忽便露出个白生生软乎乎的奶子来。欲火烧得起天高的胡大发,早已浑身难受得不自在了,一听这话儿,连连说道:“太热太热……早该歇息歇息了!”
两人挨着坐在两片玉米地间的空地上,“荷尔蒙”还在扇忽着那半边衣服领子,那个白生生的奶子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大妹子……你太俊了……想死哥哥俺了……俺受不了……”
几声胡言乱语,胡大发突然把这美人儿抱了个结结实实,把个胡子拉杂的大嘴凑到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伸手进去抓住那白生生的奶子揉搓起来。“荷尔蒙”呻吟着叫了几声“哥,别别……”之后就势躺到了胡大发的怀里,将那小红嘴唇儿送上去……
从此,两家的庄稼就在一起种了,两家的果树就在一起管理了。干胡大发家里的农活儿,梁淑花也要上山去,三人在山里干;干“荷尔蒙”家里的农活儿,只有胡大发和“荷尔蒙”两人上山,套上大红骡子赶上胶皮轱辘的马车,车前左一人右一人,好似董永跟七仙女下凡一般!饭,就在美人家里吃;有时,觉,也就在那儿睡了,第二天再接着干。大忙季节,“草包司令”回来了,胡大发两个儿子也回来了,两家五六个人热热闹闹地在一起干活儿,在一起吃饭,很像是一家人。村里一些男人羡慕得不得了,但却不敢在老婆面前流露出半个字眼儿的,否则是等着挨掐挨拧又挨揍,完了三二十天甭想捞着靠靠身儿,活受罪哩。
【5】
“荷尔蒙”有自己的原则,她决不要胡大发的钱,也不要他的东西,你胡大发非要坚持给,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比方说,胡大发去买喷洒果树的农药一并给买了,给他钱他又死活不要。即使如此,三年后,梁淑花也活活地被气死了。梁淑花死后,胡大发那真就是“久住沙家浜”了,俨然一双贤伉俪了。
又过了四年,“荷尔蒙”家里的六亩果树长成了成树了,每年进纯钱也有七八万元了。果园的这一整套技术活儿,“荷尔蒙”也基本掌握了。那年春上,胡大发查出了肝癌晚期,“荷尔蒙”一脚把他踹出门去,一拍打屁股去烟台“胡司令”那儿当监工去了,家里的活儿改成由“胡司令”来家雇人干了。三个月后,胡大发找他老婆梁淑花道歉去了,那些挨过烧火棍、扫帚的主儿无不兴高彩烈地说道:“活该,死有余辜!”你闻闻,空气里面都散发着酸不拉唧的味儿。
胡大发死后还没过三七,“荷尔蒙”就又回到了胡家湾,真是带着点“胡汉三我又回来了”的味儿的!俺有啥不是?俺没杀人,沒抢,没偷!胡大发死了,那是病死了,与俺无干,他是命该如此,天老爷就给了他那么些寿数的!
“草包司令”胡传逵事业也有了小成了,自己成立了几个人的小公司,专门安装水电暖,钱,是不能耽误挣的;家里这六亩果园子要管,五亩粮田要种,胡大发己作古,咋办?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呗,还要继续招商引资,弄个抗长活的,让自家的事业蒸蒸日上,“荷尔蒙”于是想。
还就真的有人来投资来了哩!
你道是谁?胡大发的亲兄弟胡大财是也!
这胡大财比“荷尔蒙”大个五六岁,此人有技术,肯下力,但是就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看见俊俏女人拉不动腿儿,闻听着谁家娘们不守妇道,他准要去勾搭上手儿。对于“荷尔蒙”这***风流的小娘们,胡大财做梦也是抱着搂着干着,每每看见这尤物上上下下的都在流着哈拉子的。无奈,自己的大哥胡大发先行一步来了个“卖油郎独占花魁”,使得他怨天忧人,骂天骂地骂爹娘老子为啥先生了那大哥,更骂自个浑蛋沒有远见卓识缺乏投资意识!大哥胡大发这一走,给自己腾出了窝儿,胡大财颠儿颠地找上门子送上户的,自甘拜倒在风骚美人的石榴裙下。按理说,胡大财应该以大哥胡大发为鉴,总结经验,吸取教训,远离这红颜祸水“荷尔蒙”,正儿八经地过日子,可是这淫心作怪,使得他像喝了忘情水灌了迷瑰汤,这正中“荷尔蒙”的下怀,也省了自个儿的一番苦心美计了!胡大财八辈儿也想不到“荷尔蒙”这风骚美人原本就是想让他胡大财继承他大哥的革命意志、完成哥哥未竞的事业的。
胡大财继承了大哥的革命事业,接过了革命的重担,任劳任怨,兢兢业业,要说比大哥有变化的一是将马车换成了手扶拖拉机,二是在“荷尔蒙”被窝里睡的次数多了。这样,两年后,胡大财的老婆承受不了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一头钻进了大口井里找她妯娌和大伯哥诉苦去了。胡大财原本想办完老婆的丧事儿,就搬到“草包司令”家里安营扎寨,哪里想到“荷尔蒙”铁将军把门儿拍拍屁股去了烟台,住进了早已买到的二手楼房里,连闺女都转到了烟台读书去了,后边“胡司令”回家把自家的六亩果园承包出去,干等着收现成钱就行了。仅有一个女儿的胡大财咋得也喘不上这口儿气儿,连下三趟烟台,不光没找着那让他丢魂落魄的风骚娘们,还差点让一伙年轻人揍成虾米仁儿,回到家还没有半年,也找他老婆写检讨去了。后来,据知情者透露说,揍胡大财那伙青年人是“胡司令”奉旨找的,完成任务后,“胡司令”在酒店连请了两顿客,最后每人还送了一条据说是出口转内销的硬壳大中华香烟呢。
【6】
“胡司令”的闺女胡金莲初中毕业后到了南方一座新城之后,“荷尔蒙”又回到了胡家湾。她今日住乡村,明日奔烟台,城乡间穿梭般地往来,好不快活哩。
“荷尔蒙”一回到胡家湾,婆娘们上至七十岁的白发大娘下到二十几岁的小媳妇都瞪大了眼晴看住了自家的男人,唯恐被她勾去了魂儿,男人们甭管去干啥,老婆都要跟随着,寸步不离的。有严重防范者,老公上茅坑拉屎,她就在外边等着看着,那架势比防非典和禽流感都厉害。“荷尔蒙”发现这个情况后,把嘴一撇:“妈妈的,都是些啥玩艺儿,心思着老娘见着带蛋儿的就稀罕?呸!”
鉴于革命的形势有所转变,“荷尔蒙”也调整了战略战术,工作的中心也由农村转到了城市,她把眼珠子又盯到了“胡司令”小公司那几个人身上去了!张三该领三千的工资,她把人家往家里一叫,完了,能给你一千,那也是你张三哥烧高香积了八辈德才拿到的。因而,小公司的人员跟走马灯似的,走了这拨,又来那拨,月月换新人。当然你也不好说啥,因为你总是销过魂儿的,你总是享受过美人的,所以大多悄悄自我了之,你去跟谁说?你有神经病吗?张三如此,李四、王五、刘二、陈大脑袋也是一个样。
前年,“荷尔蒙”让“胡司令”又在县城花十几万买了一幢楼房。当时钱不凑手儿,“胡司令”便向跟着他打工的姑表兄弟借了两万块钱,表兄弟心思着亲亲的表兄表弟的,也不是外人,就没要借条。后来,“胡司令”还了他一万,另一万说就免了,表兄弟说为啥,“胡司令”吃惊地道:“咋?你自个做的事、说的话不算数?”表兄弟气不过回家搬来老妈来讨要,“胡司令”对姑妈说道:“姑,俺兄弟告诉俺媳妇说那一万不要了!”姑妈说:“啥时候说的?”“你问问俺兄弟,他是不是干着俺媳妇时说的?”姑妈怔住了,把目光投向还没结婚的儿子,儿子低下头,红着脸儿小声嘟嚷道:“谁能受得了嫂子……那……那……只那那……个的,没说不……不要钱了!”姑妈气得甩身便走,挤出一句话来:“都是畜牲!”
【7】
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哩,“荷尔蒙”还不如兔子,她专吃窝边草的!“荷尔蒙”简直就是瘟疫,让人不知不觉地就被传染上了,太可怕了。村里的妇人们于是说。
然而,还就真有人不怕她!这人,就是开篇被“荷尔蒙”骂着“小子”的那个毛头小伙子!这毛头小伙子名叫胡古月,也是胡家湾人。他今年二十七八岁,大学毕业后,在县城注册成立了一家装饰装修公司,公司名字就叫“古月装饰装修公司”,门头大牌子十分招眼,生意也不错,设计、施工、材料批发一条龙服务,手下水电暖、木、瓦工二三十号人,已红红火火地干了三四年了,真有点“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味道。小伙子古月人有知识懂技术,诚实守信,豪爽痛快,价格公道,视质量如生命,几年做下来成了小县城圈里公认的龙头老大,手头的活儿要排着号干。
“草包司令”在县城买下的那处房产要装修了,胡传逵要带着他那几个人马从烟台开进小县城去,“荷尔蒙”说且慢,把个“胡司令”弄了一头雾水,于是风骚小娘们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听完计划的“胡司令”摸摸凸出老长的后脑勺子,半晌怀疑地问道:“能行?那却不是个小数目啊!”“荷尔蒙”阴阴地一笑道:“咋不行?老娘多咋失败过?嘻嘻……还有不吃腥的猫儿?”
于是乎,“草包司令”偕夫人“荷尔蒙”光临小城“古月装饰装修公司”来找胡古月装修房子来了。“荷尔蒙”这天打扮得妖冶***,眼波儿顾盼生情,当着“胡司令”的面儿就频频暗送秋波。胡古月早已闻听“荷尔蒙”在胡家湾的所做所为,今日一见暗道果然如此好一个天生风骚的烂货,心里便更加生出一些不满来。但是,生意是不能不做的,甭管啥人都要一视同仁,童叟无欺,这是原则。于是,在实地考察、让他们选好样板房型和材料后,胡古月拿出合同让“胡司令”签字。两口子看完合同得知要先付两万元的材料费后,“荷尔蒙”媚媚地道:“大兄弟哎,咱是一疃本村的哩,这材料费,俺看就先免了吧,等以后装修完工了一起付钱不就行了?”说着话含情脉脉地向胡古月抛媚眼儿。胡古月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是规矩,任何人不能破的,传逵大哥懂的!”
回家嘀咕了半天后,“荷尔蒙”决定先交上这材料费的,她对“胡司令”说道:“交就交吧,也不可能一个小钱不花的,等装修完工了,老娘非摆平他不可,到那时装修费就省了,你该去干你的活儿干就是了,钱照样挣,这叫一举两得呢!”之后,他们去“古月装饰装修公司”交了材料费、签了合同。知道了这事儿的古月爹娘急忙赶到县城来提醒儿子别让“荷尔蒙”这狐狸精给迷着诈着,古月笑笑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上当的人,那是自己不正不清,再说有法律呢,怕她干啥!”
三个月后,装修完工了,“胡司令”这行家也没挑出丁点毛病,“荷尔蒙”东敲敲西瞧瞧地也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活儿干得漂亮扎实,验收合格,签字为证。到了结算工钱这天,“荷尔蒙”自己来到了胡古月公司里间的办公室……以后就不给钱了,说是胡古月与自己干那事时免去了装修费。于是,胡古月将“荷尔蒙”一纸诉状告上了法院!
开庭这天,“荷尔蒙”诡称她与胡古月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在两人发生性关系时胡古月答应她免去装修费两万多块钱。胡古月公司的律师问道:“你说你与胡古月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从什么时间开始的?”“荷尔蒙”答道:“从装修房后半期开始的。”“你们发生了几次性关系?”“一次。”“在什么地方?”“在胡古月的公司办公窒里。”“这些都肯定吗?”律师郑重而严肃地问。“肯定”“荷尔蒙”也胸有成竹地答道。
于是,律师拿出一张光盘交给庭长,要求当庭播放。……然后,法庭当场宣判胡古月胜诉,胡传逵、何尔蒙夫妇按期付给胡古月装修费两万一千三百四十元整,并对两人进行了严肃地批评教育。
【8】
官司输了,钱乖乖地交给了人家,“荷尔蒙”那个恼啊!幸亏年关时,在南方的闺女胡金莲寄来十万块钱,并说工作太忙就不回家过年了,这才使她有了点好心情。
与胡金莲同在一座城里打工的胡大发的小儿子回家过年说,哼,工作忙,可不是嘛,把她那个小x都给忙烂了,比她娘的“荷尔蒙”还“荷尔蒙”呢!
于是,村里人又传开了说,啊呀呀,金莲在南方卖x哩,比她妈还厉害,挣了大钱哩。说完,又呸呸呸地道真是活像她那不要脸的妈!这些话儿传到“荷尔蒙”的耳朵里,她把头一扬,嘴一撇,不屑地说:“哼,真是井里的蛤蟆没见天!你管俺卖啥干啥,你们能买起两幢楼房吗?”
让“荷尔蒙”更高兴的事儿又来了,她家在年底被胡家湾村评为“发家致富模范户”和“文明家庭”,村里组织人打锣敲鼓地送红牌和对联呢!
咋了,你不信?你去胡家湾“胡司令”家里看看不就成了吗?两个红色的铁牌牌儿,大街门门框上,一边钉着一个哩,左边是“发家致富模范户”,右边是“文明家庭”。真好看,通红通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