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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头儿(连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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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耀富 发表时间:2015-02-03 21:4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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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老刘家的那个小子是砍割史拽子家苞米的主谋,为了保护他的政治前途,参加“学习班”的同案犯订立了攻守同盟包庇他。 |
(五) 苟老四看着那几个砍了史拽子家苞米的,被带走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细细地品位一下,还是幸灾乐祸的成分多一些。他一个老轱辘棒子,内心里最看不得人家卿卿我我,子孙满堂;而对史拽子,他也是恨得牙根痒痒的。史拽子说得算的时候,他苟老四被支使的像一个屁,一会儿屁颠颠地上这儿,一会儿又屁颠颠地上那儿,没有得过清闲。时常的还遭史拽子训斥一顿,气得苟老四直翻白眼,却不敢吱声。看到史拽子家的苞米被砍倒了整个一大块地,很解气,憋在心里,不能说出来。那几个倒霉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就被查出来了,这下到公社接受学习教育,也不算是什么惩罚。公社来人说了,除了接受学习教育,他们还要赔偿,三四亩地的产量,分到他们人头上,也不少。 苟老四最清楚这背后的猫腻,都是老刘家的那个小子捣鼓的,而这些人跟帮凑趣,就砍了史拽子家的苞米。他们都没有供出来老刘家的那个小子,怕影响到他的前途。 老刘很感激他们,而又惴惴不安,生怕他们哪张嘴一不下心就说露了。为了防备这一点,在他们临走前,老刘偷着往他们每个人的手里赛了点粮票,意思是到了公社,别坑了嘴,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做完了这些,老刘的心才放下来,不急不慢地嘬着大烟袋锅子,呼哧,呼哧,呼哧…… 老四,知道今晚放什么片子吗?老刘故意当着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去,问着苟老四。 没有听说今天来放电影的啊!苟老四很莫名其妙,放电影的来村子,没有村领导说啊! 哦!不知道啊!我以为会来放电影的呢!说完,老刘直勾勾地瞅着史拽子的背影,诡异地笑了。 老辛,一会儿,我上你家弄点你熬制的鹿角膏,有点上火,吃吃看看,撤撤火儿。老刘又撵上走在他前面的老辛头,拍了他一下肩膀,说。 还有不顶点儿了;再想用,就得等着下次再熬了。老辛头掐灭了手里的老旱烟,说着就推开了对着大队部的家门,进了院子。 小院子不大,低矮的两簇房子,一簇比较高大一些,苫着甸子里割回来的青草,半新不旧的;另一簇,则才是老辛头的屋子,比大队看护着庄稼的地炝子大不了多少。进里屋,得弓着腰,低着头,才能顺利地进去。两座茅草屋仅隔着一身子宽的小过道。这时,大屋子的老两口也回来了。女人很硬朗,花白的头发,褶皱的额头;男人,拄着拐,一条腿,另一条裤管里空空荡荡的,随着他身子一悠一荡,来回地晃悠。这是一个老兵,在一次战役中,失去了一条腿,什么战役,他自己不说,别人就胡乱地猜测,总之,得出一个结论:不是当共产党的兵,要不政府也不会不管的。 也才回来啊!老刘说。是啊!走得慢,我等着他。女人说。男人咧着嘴,微微地笑了笑。 老辛头相对来说,要比那个男人硬实多了,背不驼,眼不花,耳不聋,腿不软,手不抖,牙不摇,发不白。 这老辛头不简单,会熬制鹿角膏、鹿胎膏,还有其他的手艺,多不外露。与苟老四一样,也是一个轱辘棒子。早先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只是前几年来到这里,就借居在这家。说是借居,村里人却都知道实际的情形,就是不再走了,帮衬着这个老兵维持着生活。村里的老人,说这种形式,就叫做拉帮套。那时,我小,并不知道拉帮套是怎么回事,反正,这家就是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与其他的家不一样。 老兵很消瘦,皮包裹着骨头,眼睛大大的,却无神采。我们在大队部玩的时候,听苟老四逗弄着老兵,说他是,双手抱头,单眼流泪。说完后,那几个老家伙就嘿嘿地笑着,老兵莫可奈何地摇着头;甚至有时候,干脆将左眼珠子抠出来,在大衣襟上仔细地擦拭着,等约莫擦拭得没有灰尘了,再塞到眼眶子里。 我们就当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相互转告,说:知道吗?老兵的左眼是假的,想什么时候抠出来,就抠出来的,玩够了,还可以再安装上。 冬天,我们拉着小爬犁,到林子里捡柴禾,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蚂蚁搬家,一个冬季也供上了家里的锅底坑儿。 老兵没有这个能力,就站在家门口,看着老婆子用小爬犁拖着柴禾,然后,再锯柴禾。两个人用的大锯,他们用不了,老婆子就用小刀锯一下一下地锯着,老兵趴在锯架子上,压着柴禾,不让柴禾动弹。 等老辛头在家,就好了,老兵压着柴禾,老辛头和老婆子从邻居家借一把大锯,两人锯着柴禾,既快,也热闹,不像老婆子与老兵在一起锯柴禾时,那么栖栖遑遑的。 我们小伙伴闲着的时候,就帮忙,大锯拉不好,就用小刀锯帮着锯柴禾,或是压着柴禾。 这时,苟老四站在大队院子里,就会说:小逼崽子们还有点人事!尤其是老张家的那个小逼崽子,干活是块料,就是学习,他妈的还没有开窍!喂!老张家的小逼崽子,学习再不开窍,就他妈的晚了三春了! 我不稀罕理他,我才上一年级,赶趟儿,我们老师都说了,好饭不怕晚。想着,继续锯着柴禾,脑门子的汗水也忘记了擦拭,任凭顺着脸颊流下来。 差不多干完了一爬犁的柴禾,我们也累得够呛,就都跑了,藏猫猫玩去。我总是找人,而且,找也找不到,笨笨的。越是找不到,越是沦为找人的角色。一个人藏东西,十个人也难找。爸爸就这么说的;我不怎么相信;可从我的实践活动中,我不得不信了。就是找不着啊! 有一次,好容易找到了,那两个小伙伴,一男一女,比我都大,躲在他们家的牛草箱子里,抱在一起。我不好意思抓他们,他们更是赤红着脸。就在我一愣神儿的功夫,他们又跑掉了,胜利的还是他们,失败的依旧是我。 我愣在那里,就总是在猜测他们跑到草箱子里干什么。 后来,总算有一次轮到我藏,还有那个女孩子,我们俩儿藏到了我家的牛草垛里,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我,还有她,紧紧地靠着,我嗅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爽爽的;她的发丝,撩动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禁不住慢慢地贴近她,她更是很熟练地贴近我。 天黑了,我们俩儿才主动走出来,可是,却不见了找我们的人了;原来,他们找不到我们俩儿,就生气了,纷纷回家吃晚饭,甚至上炕睡觉了。 还有一次晚上藏猫猫。我们一伙儿负责找人,他们先藏好了。找很多地方,都找不到,我泄气了,想耍滑头,干脆就不找了,让他们藏好了,回家玩去。小伙伴儿不同意,说我玩的不对,不遵守游戏规则。没有办法,就接着到处找。几个人偷偷地钻到老兵家的院子里,以为藏猫猫的人会躲在他家的柴禾垛上。那时,就看见老兵自己孤零零地待在老辛头的屋子里,使劲地吸着闷烟;大屋里,一双男人的大靰鞡鞋放在老兵家炕沿边。我们小心地,怕惊扰了人,那样会遭骂的,却还是弄倒了竖在房门口的一块木头。木头轰隆倒了,砸在门口边的一个破二大缸上,缸哗啦啦稀碎了一地。我们一看不好,找人的先跑了;而后,藏在里面的人,也跟着跑了出来。 老辛头没有出来。 倒是那个老兵拄着拐,一会儿一米六五,一会儿一米六三,忽高忽低,跟了出来,恨恨地骂着:谁家的小猪崽子啊,作什么啊!?诈尸啊! 我们就是一个跑,其中的一个棉鞋跑掉了,也不敢回去捡。等静下来,约莫门口没有人了,才奓着胆子,借着月亮光找回那只棉鞋。 那个小伙伴儿刚刚穿上棉鞋,屁股却被踢了一脚,谁啊?踢我! 小逼崽子作祸了吧?还不快滚!是苟老四! 月光下,苟老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外面的面前了,他阴森着脸,冲着我们扮着鬼脸,吓唬我们。我们最初是吓得一窝蜂似的跑了,跑不到几十米,就停下来,不约而同地紧紧地握了雪球向苟老四一顿万炮齐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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