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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根泥土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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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灵秀 发表时间:2015-03-21 10:4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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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以深情饱满和细腻的文笔描述了主人公冀伟的失意人生,他饱学睿智,有远大抱负,但上苍没有给他安排如意的命运。两次高考落榜和爱情的受挫是他的两大失意,但是他没有让几亩责任田捆住自己,而是到荒无人烟的盐碱地去开发鱼塘。翠花是他心仪的初恋情人,受挫后把爱情转介给了闺蜜秀玉,彼此把感情深埋了三十年。他们的爱情非同一般,不是为了占有和私欲,而是共同开发“心中最大的一片田,用它种什么?种上了希望,种上了快乐,种上了美好,种上了爱……”同时也种上了未来。冀伟不幸因肺癌去世,享年正在不惑中,他知道爱妻秀玉一个人守护不了这片田,那就让孩子们实现自己没能实现的理想,“守着灵魂深处大地之上的那一亩种什么能生长什么的土地,继续一个未完的梦”吧!荐读分享,问好灵秀! |
每个人的心里一亩,一亩田, 每个人的心里一个,一个梦, 用它来种什么? …… 手机里播放着这首喜欢的歌,抬头看天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人和他的一亩田一个梦。 ——题记 天,蓝盈盈梦幻般地舒展。仿佛低眉在我的额头之上,触手可及;又仿佛遥遥远远,高不可测。树枝儿曲曲弯弯枝枝丫丫,张牙舞爪狂乱地伸向天际,悄悄地触摸春的讯息。鞭炮声由远及近由近而远,噼噼啪啪地惊醒黎明。清静的街道热闹起来,沸腾着丝丝缕缕年的气息。 冀伟哥走了,今天是出殡的日子。我是在大年初二知道的,是堂弟来给母亲拜年时说起。那一刻我着实有些惊诧,难掩心中的酸涩。谁也没有看出我淡淡的悲伤,还有那份油然而生的敬意了然心头。 我有近二十多年没有再见到他了。他只比我大六岁,不过刚到中年,怎么就走了呢? 我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破旧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的村庄。想起第一次深深地被他的才学折服。那时我正上初一,和他妹妹是同学。一天,到他们家做作业。刚刚换了一个数学老师,他讲课我完全听不懂。有理数的加减法我一头浆糊,冀伟哥看了一眼我们稀里糊涂的作业,就给我讲了起来,他这一讲我听得明明白白。后来,我只要有不懂的地方,就去找他。他也非常乐意给我讲,总是不厌其烦。他父亲是工人,他母亲特别贤慧温和,所以,我喜欢到他们家去玩。冀伟哥是长子,他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他房间的炕角堆满了书,就那么乱七八糟的躺在炕上。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虽然他父亲吃着公家饭,拿着工资,可一大家子人,生活的贫困如千千万万的家庭一样。房间简陋的只能遮风挡雨,供他睡觉和读书。他最富有的就是他那些书了,所以,在我的脑海他是一个非常富有的人。 粉碎“四人帮”后,他利用劳动之余自学,参加过两次高考,天不随人愿,两次都仅因二三分之差名落孙山。我不知道冀伟哥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也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关心,那个年代人们不关心高考,吃饱肚子才是真理。我和他妹妹经常为冀伟哥感到遗憾。有时到他家总看到冀伟哥躺在那一堆书旁边,睁大眼睛望着屋顶。屋顶的梁、椽子、芦苇都被薰染成了黑色。偶尔有老鼠在梁上横行霸道,他的眼睛就随着那些老鼠游走,直到老鼠消失在洞中。他刚要闭上眼睛,却看到屋角的一个蜘蛛网,一只蜘蛛正在不慌不忙地织网。也许,那一刻他又看到了新的希望,一只蜘蛛尚且能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织就一张美丽的网,他怎么就不能开创出自己喜欢的生活呢。自此,冀伟哥更加发奋图强,夜经继日。 那一年,冀伟哥的祖母去世了。祖母非常疼他,因为,他是长孙,陪伴祖母的时间最长。冀伟哥伤心了好一阵子。一天,他看到祖母枕过的那个破旧的补了又补的枕头,孤独而又丑陋地晾晒在房屋东面的墙角。他仿佛又看到了祖母,就把那个枕头抱到自己的房间和他那些一钱不值的书堆放在一起。不管别人咋想,这是他全部的爱,是他的精神家园。那天,他去挖渠,中午只吃了一个自带的又黑又硬的饼子,回到家累得仰躺在炕上。他突然发现饿极了的老鼠啃破了他的书角,继而看到祖母的枕头破了一个大洞,荞麦皮散在炕上。他翻转身拉过枕头,一个老鼠慌里慌张地逃跑。就在这时被老鼠挖掘出来的一卷钱币露了出来,他将那些分分角角的钱币数了无数遍,共四十二元五角。他有点兴奋,起码就算父亲不支持他再次参加高考,他也可以偷偷地报名参加考试了。他把钱找了一块布包好,装在贴身的口袋。偏偏就在那晚,他家着火了。天色黑下来了,已经朦胧不清,我还和一群孩子在玩耍,突然看到二祖父的老宅后面火光冲天。一时间大家都奔着火光的地方跑去,是冀伟哥家着火了。全村人纷纷拿着水盆水桶或是扫帚去灭火。乱纷纷的场地里我看到我的二叔紧紧抱着冀伟哥不让他往火屋里冲。约莫过了半小时后,火熄灭了。冀伟哥的母亲嚎啕大哭。冀伟哥冲进了烧得黑乎乎的几乎只剩下墙壁的房间。几分钟后他也像个煤黑子似的幽灵般地走了出来。他没有哭。任凭母亲和弟妹们呼天抢地,他跌坐在地上。那时他十七岁。不知是因为烟薰的还是替冀伟哥心疼他的那些书,我的眼泪哗哗地流,黑夜里,除了哭声就是一片唏嘘声。 我只是心疼那些和冀伟哥一样爱不释手的书,但我没有想到,这一把大火烧没了冀伟哥的理想和前程。 半月后在村民们的帮助下,修复了冀伟哥那个破旧的家。虽然,依旧黑乎乎的,但起码能住人了。这场大火只是小孩子玩火不小心造成的,没人追究谁的责任,也没人要求谁给他们一点赔偿。左邻右舍自发地接给了一些粮食或是旧被褥,村里补给了一点留作种子的粮食。 一月以后,冀伟哥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了。他的母亲再一次哭得死去活来。 我明白冀伟哥在巨大的失望后去寻找新的希望了。 那一年冀伟哥没有参加高考,他高考的梦想随同那一把大火一起燃烧成灰烬了,还有陪同他的耗子,全都不知去向。 两年后冀伟哥回来了。 他是蹲了半年的牢被人押送回来的。他不像是十九岁的青年,宛如他离开已经久得人们都忘了。他更加黑瘦,但那一双炯亮的眼睛依旧燃烧着欲火还有睿智。他的母亲一刻也没有忘记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狠狠地扇了他两记耳光,之后昏倒过去。全村的人像上次发生火灾一样都聚拢在他家门口。那时的村民很纯朴,我想没有人是去看笑话的。其实,大家都没有忘记他,只是不愿提起。就像那把烧得很旺又灭得很快的火一样,刻在记忆深处。冀伟哥走得绝决,走得不顾一切,仿佛世界大的他在哪儿都能闯出一条道来。可是他又回到了原点,还这么不光彩地回到了家乡。我小小的心田替他高兴又替他婉惜,怎么就混成这样子回来了呢?但我佩服他的勇气,他做了别人不敢想不敢做的事,他是村里最早想走出去的人。 他妹妹告诉我,冀伟哥去过好多地方,到煤窑背过煤,几个月后,煤窑塌陷,砸死了两个人,他连一分钱的工资也没有拿到。之后又和一起背过煤的伙伴去砖厂烧砖,工资很少,有时还吃不饱。他走村窜乡卖过针头线脑。后来收了羊毛和羊皮去卖,结果就被抓了。那时割资本主义尾巴,说他们投机倒把。因为,怕丢人,死活不说出家在哪里?就被关压了半年。许多的细节冀伟哥不提,别人也问不出来。他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小老头,沉默的让人害怕靠近。 从此,他孤独地听着敲钟声出工,随着大家收工。他学会了抽烟,烟瘾还很大。他在自留地的一角偷偷地种了点烟草,用废纸卷了抽。 在水库工地,一大群的青年男女嘻笑玩耍,打情骂俏,眯着猎鹰的眼,偷窥着心仪的痴男秀女。收工后冀伟哥总是爬上对面的赤峰,坐在峰脊的一处,看起伏的群山,直到夕阳西下。他不与人们嬉闹,不言不语,无心一双矜持的眼眸羞涩地躲躲闪闪。在不在人生的谷底,看似大家一样的劳动,冀伟哥的心却在深海似的谷底挣扎。他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些想法一些不甘,命运没有眷念他智慧的头脑和思想的灵魂。但命运青睐他孤单的倔强,偏偏就有人喜欢他的少言寡语和沉默冷峻。翠花是他的同学,很早就暗恋上了他,一直没有机缘表露自己痴迷的心事。在翠花的心里他不是一般的人,她明白凡成大事的男人沉静的外表下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他志存高远,只是一时怀才不遇。后来翠花不声不响地总爱和他在一处干活,随他走在赤峰的山脊,默默地追随和陪伴。慢慢地他们无话不谈,原来,人的沉默只因无人能闯入最孤独的心的禁区。 在最美的时光,在最艰苦的水库工地,两颗心如同并蒂的莲花,在同一个根茎上生长。爱的火焰燻燻燃烧。在水库修建竣工时,他们约定回家成婚。 生活总是如大山一样层峦叠嶂沟沟壑壑。他们所有的亲人打着爱的旗帜组成大山一样的堡垒,对他们的爱情,不,他们不认为那是爱情,是婚配,进行细细致致的分析和研究。翠花的母亲坚决不同意,原因有三:冀伟是个不务正业的人,不可靠;冀伟家兄弟太多,他又是老大,生活负担太重;其三说冀伟一脸的晦气,日后一定很苦。冀伟强烈的自尊心不容他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父母本想托人再去求求人家,应承下翠花父母所有要求。翠花铁定了心,以绝食要挟,非冀伟不嫁。谁知翠花的父母提出让冀伟做上门女婿。这一招真损。翠花拒绝媒人去与冀伟的父母提这样的要求。因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和懂得冀伟,他不可能在别人的屋沿下生活,即使爱到可以放弃生命,但他不会放弃尊严。 一场水乳交融并蒂相莲,渴望比翼双飞的痴情鸳鸯,就这样被最爱的亲人生生拆散。 时间并不是最好的解药,可以淡化经历过深刻过的那一份慢性中毒的深情。翠花知道她最好的闺密,和她一样善良、温柔、善解人意,她劝秀玉嫁给冀伟,谁知这一拍即合。其实,翠花隐隐感觉秀玉是喜欢冀伟的,可她并不知道她们两个人同时爱上了一个人。后来,秀玉看他们你侬我侬情深义重,就将自己激荡过的心掩藏起来。 冀伟看着翠花压制着内心的苦痛,将秀玉介绍给他时,他凝视翠花良久,淡淡地一笑答应了。他深信并明白翠花的良苦用心。冀伟知道他们都需要开始新的生活,只有他断然地斩断不可能有结果的等待,才会给翠花一条出路,才会放下永无止境的彼此折磨。 冀伟结婚了。他骑着一辆旧自行车娶回了她的新娘。 就在那一年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农村的变化犹如一年一茬的庄稼一样缓慢,但是改革的春风还是吹醒了沉睡的大地,人们盼星星盼月亮终天盼来了心底深处最渴望的奔头。 冀伟觉得按人分配的那几亩地,根本不够他折腾。一亩地只能种一亩地的苗,就算套种也高产不到哪儿去。他征得村委会的同意,带着媳妇去了铁路以北的草湖滩。那里有大片的盐碱地和生长着蒲苇的草湖。他在那里盖了简单的几间房,养了一只狗,一群鸡,开了一片鱼塘,养起了草鱼。那里荒芜人烟,没有电,只有他们一户人家。秀玉心甘情愿地陪他开发他心里的那一亩田,圆他心里的那一个梦。 冀伟青春的热血融化在那一片荒野的草地,秀玉的爱也因为他们共同热爱着贫瘠的旷野融化进了他的心里。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别人眼里的苦难日月在他们却流溢着简单的快乐。但第一批鱼儿售出后,他又投资开发盐碱地,这片土地让他插上了飞翔的翅膀。 翠花遵从父母的意愿嫁给了冀伟的同是一个太爷爷的堂兄弟冀南。开始翠花还时常送点自家种的菜,顺便看看冀伟和秀玉。一次翠花刚刚从鱼塘提着两条鱼走进家门,就被喝了点酒的冀南不问青红皂白地狠狠打了一顿,并将两条鱼喂了野猫。翠花睡了三天。她醒了,心里也亮堂了。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因为爱过,不能再做朋友,要想想别人的感受。有一种感情只能埋在心底。有一种关爱是伤害。自此,她没有再去过那个地方。 半年后的一天,秀玉抱着孩子来看公婆。她去看了翠花。翠花和她聊了很久。翠花说:我曾经深爱过他,所以,我必须远离他的生活。谁的心里都有一道情感的底线,有时我们无法把握,会耦断丝连;有时理智不一定能战胜感情,我们都是人,是人就有人可能放不下的牵念,越不过的鸿沟。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就应该尊重这样的结果。我会彻底将曾经的一切封锁在心底,他心安,我也心安。我和你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你嫁给了我爱过的人,我们就不能再像闺密一样常来常往,因为,我和冀伟即使是再正常不过的交往,你也会在意或是不快,我得考虑你和冀南的感受。情感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情到深处人自伤。与其伤着,不如远离。你们安安稳稳地过好你们的日子,我也踏踏实实地过好我的日子。我和曾经一样爱着你们,会守住我们作为朋友的情谊。所以,我选择远离你们。你也一样,不要再走进我的生活。近在咫尺住着,知道彼此安好,就是最好的相知相惜。说到底我们都是凡人,可我们又都是有思想的现代人,都是善良的好人,看着别人幸福何曾不是一种幸福。 秀玉深情地看了一眼翠花,她为这份理解和极大的包容感动。只是淡淡地说:谢谢!我们依然是朋友。 我在没有见过冀伟哥七年后的一天去了他的鱼塘。那时他三十出头,他穿着肥大的防水联体衣笨拙地在他的鱼塘缓慢移动,时而低头摸上一条大鱼,笑得仿佛午后的阳光一样灿烂。我坐在水塘边,欣赏着他在水中艰难地前行。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成熟和稳健,没有了曾经那股子燃烧的欲火。房屋简陋的犹如原野上偶尔为牧羊人搭建的茅草屋,里面的生活用品很协调地摆放在用树枝支撑起来的架子上或挂在枝条上。他的鸡自由自在地吃着草籽和虫子。她女儿身后跟着那只忠实的金毛狗。一切都有一种原始的味道。秀玉杀了一只鸡煮上,又炖了两条鱼,清清淡淡地放上一点盐,完全是天然的美味。我聊起那时天天去看他的书,找他帮我解答不会的题,他淡然地挥挥手,那都是老黄历了。他和我的男朋友喝了一瓶酒,脸上红朴朴的,宛如夕阳红彤彤地染红了的天际。我一直觉得他抱憾终身的是没有考上大学走出这片黄土地,再就是没有娶回相知相惜的翠花。当我坐在这片荒凉的只有他能懂的这片土地上时,我被感染了,这是灵魂最安静的栖息地,一种最自然的生活状态。这里真不需要乡村宁静里的嘈杂,更不需要城市繁华热闹的霓虹闪烁,天空有星星月亮就已足够美丽,一切昆虫的鸣叫胜过歌舞升平。看太阳升起时开始一天的劳作,太阳跌下地平线时点然灶间的炊烟,在一张古老的马灯下品尝食物的香甜。爱也不是只和翠花才有的激情浪漫,追求相同的生活,甘愿相伴过着一种孤独的远离人群的寂寞日子,慢慢地习惯了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一如大自然的宽厚,彼此融化在了对方深沉的眼眸。 下一次见冀伟哥是他陪父亲来看病。他父亲病得很重,空洞性肺结核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只有他一个人陪同前来,用药几天后,他父亲的情况越来越差。他焦急万分,我又无能为力,似乎也不需要安慰。弥留之际他的父亲要求回家,我为他联系好救护车去送。可后来我听人说,车到半道他父亲就咽气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我时常回老家,却从来没有遇见他。 后来妹妹告诉我他一直生活在那里,开辟了不少的荒地,种着成片的玉米。她的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才送到母亲家中,上村上的学校。 那是他心中最大的一片田,用它种什么?他种上了希望,种上了快乐,种上了美好,种上了爱…… 大年三十,他该是能听到遥远处的鞭炮声,却没有等到羊年的钟声敲响。他没有跨进羊年的门槛,只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即将而至的喜庆,十分不舍或是遗憾地闭上了他那双疲惫而又期盼的眼眸。 堂弟告诉我,接到电话的冀南,似乎没有多少意外,更没有太多悲伤,而是愤愤地嘟囔了一句:“死也不选个时辰,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正在看春晚的翠花,睁大了眼睛问:“谁死了?” “哎,真是晦气,咋就扛不过这个年关。冀伟死了。” 翠花怔怔地呆傻地坐着,接着泪水瀑布一样地泄露了她悲痛的心绪。冀南看了一眼翠花,觉得莫名其妙。你哭哪门子丧,伤心也轮不到你,他只是我的堂兄,你倒是上心啊。翠花这才想起该去看冀伟哥最后一眼。她匆忙起身找了一个塑料袋装了油果子、烤馍、糖果、花生等等的年货各样拿了一点,就出了门。冀南大声地喊:你干吗去?翠花没有理睬。村里安静极了,偶尔一两声鞭炮声。她奔跑着去村东公路边上冀州的小超市,敲门,敲得铁门震天响,却没有一点回音。她知道他们也回家过年了,她又去了冀州的家中。他看着来开门的冀州,只说:麻烦你去一趟超市给我买点东西,求你了。 漆黑的路上,翠花一个人高一脚低一脚地奔走在空旷的田野。泪水在冰冷的风中粘在脸颊。三十多年过去,她信守着自己对情感严厉的封锁,再也没有去看过冀伟。有时在自己的田间她会无意识地瞭望那个地方,祈盼他一切安好。 虽然,她将往事封锁了三十多年,人们都已经忘了,她以为自己也忘了,她已与他们遥远的没有任何瓜葛。可这个噩耗还是决堤般地溃毀了那道防线。人都已经不在了,她还在乎冀南的谩骂吗?她还怕伤着秀玉吗?她还怕人们嚼舌吗?去又如何?只是流尽积攒半生的泪珠儿罢了。 茫茫原野,只有两个女人的哭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冀伟遗嘱:孩子们上大学了不可能回到这片土地,秀玉跟他苦了半辈子,她一个人守护不了这片田野。低价承包给愿意承包的人,他唯一的要求土地不能荒芜。至于他,火葬,将骨灰撒在这片土地上。一切从简。遗嘱里夹着一份诊断证明:肺癌晚期,时间是三个月前。 当人们争抢着要承包冀伟哥的田地和鱼塘时,翠花说:她愿意和秀玉一起守护这块土地。因为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最热爱的地方,没有人比她们更懂得珍惜。 守着爱人,守着灵魂深处大地之上那一亩种什么能生长什么的土地,继续一个未完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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