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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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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灵秀 发表时间:2016-01-07 08:19:28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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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年仅六十岁的小叔,突然离世,令家人震惊。走得如此匆忙,也让家人难以接受。作者满怀深情,倾诉者对小叔深深的眷恋,回忆着小叔生前的点点滴滴。小叔的一生,始终以自己特立独行的风格,不受世俗左右,有着与众不同的生活理念。但却展露着最真实的本性,俭朴、古板、自然,与世无争,胸怀坦荡,随性而为。一辈子没有学会委婉和变通,世故和圆滑。但却秉承了祖父的勤劳、好学、纯粹和喜好书法绘画,并有一颗善良的心。作者的文章,没有华丽的词藻,对人物的刻画文笔细腻,自然真实,小叔栩栩如生的出现在读者面前。欣赏作者驾驭文字的功力。精彩的文章,荐读共赏。

    世事无常,总有无法预测的悲哀袭来,心情瞬间跌入了深渊,有多少事是令人猝不及防的。

    一个电话,噩耗传来,小叔走了。

    我楞在那里。怎么可能?就您那身板活到八九十也不成问题。可事实是您走了,真的走了。

    您才六十出头,唯一的儿子还没有成家,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走了。

    大妹在微信圈发了几张您在夏天时的照片,正在书写的身影;与儿子在一起;与您的妹妹和外甥一起……泪眼朦胧,我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我又无法否认那个电话的真实。我望着照片上您微笑的容颜,写下一行字:关于您,是这样的记忆……

    其实,关于您的记忆如一条长河。一生如水,匆匆忙忙,在宽宽窄窄的河道或清澈或混沌叮咚着幽咽着跌宕前行,奔腾,奔腾,终是没有到达远方的江海,便被窄狭的河道抛弃在岸边。

    努力搜寻最后一次见您的印记,是在清明迁坟时,只记得您提着毛笔在盛放祖先遗骨的盒上标识。没想到这一次竟是送您去陪伴地下的亲人。

    小叔啊!您一生匆忙,在无法躲避的或许的迷茫间前行,执念过也热爱过,追逐过也淡然过,用酒迷醉自己,不与人争,不与是非纠结,活在自己的世界,有谁能懂?一切的一切随身的远离也将远离。热爱过的一切,幻化成了泡影。这一生空有一腔抱负,终是零落成泥…… 人生,仿佛一场梦。

    您曾经的那些画作何在?是否还有墨迹未干的书法作品?还有一些文字的碎片又去了哪里?

    昨天还手握酒盅独自豪饮?这一生,太短,太短,只够您一声委婉而绵长的叹息。您不屑这世间纷繁复杂熙熙攘攘,只以您我行我素的痛快傲然迎风雨经雷电,鹤立人群之外,您是被世俗弃离的孤云野鹤,终是寂然地独往一个幽冥的去处。

    小叔啊!在您还没有成家立业时,您的父母走了。看似有太多的人关注您呵护您,可是,哥哥嫂嫂姐姐姐夫,甚至侄女侄子外甥女外甥子,您在这中间究竟是大人还是孩子?您努力地与哥哥们看齐,想站在大人的行列;又勤奋地学,坚强地活,想成为侄辈的榜样;然这无尽的关心终究抵不上父母的爱。他们的关怀强加给您太多在他们看来的好,这样的好心令您窒息。您终在无法遇见一个能真正懂您的人时,抵挡不了生活的苦痛和诱导,选择了以酒为伴,在醉意朦胧中抛却烦忧。我写过一篇《小叔的酒味人生》,您看了,很认同。谁想?再写便是永远的纪念。

    小叔啊!今天是您出殡的日子,我拿什么与您做最后的告别。

    这一天,看似平常,却心潮汹涌。在这平平常常冬阳灿烂没有风却异常寒冷的一天,我们从晨曦中走来,步履很轻,轻过一声低叹。我一直没有弄清楚,您走的那一刻,是否知道自己要走了?浅淡的意识里最牵念什么?无力张开的嘴唇,噏动了一下,就那么半开着,没有张开也再没有闭上,就这么永远……

    您总是欲说还休。是否想过为今生画一个句号如此匆忙而简单,来不及遗憾和懊悔,来不及感叹和嘱托,来不及梳理遗落红尘的执念和旧梦,来不及整理好那本族谱,来不及为儿迎娶他的新娘……就这么匆匆的走了。即使再活五百年,人生,也许还是会有很多来不及……

    在逐多来得及的时光,您本可以清醒地活着,更加有尊严,出色地成为我们这一代的骄傲和榜样。然而,您选择了醉生梦死,以酒浇愁。兴许生活的压榨,足够碾碎人一生的梦想,您终是逃不掉世俗的裹胁和狰狞,极不甘心地滑入了低迷、混乱和凄婉,但终是不能彻底随波逐流,必定有过梦想。携着那一丝骄傲,逼自己鹤立鸡群,成为众人眼里的另类。

    在简单的灵堂前,众多直系亲属静跪低泣。您不过才退休一年多,单位以“八项规定”为由,无一人前来参加追悼会,只一个花圈告慰,哀哉!痛哉!小叔啊,您曾为多少人布置灵堂,写写画画,让他们风风光光地在一片哭嚎和祭拜中奔赴天堂。想起祖母去世、大伯、二伯和我的父亲去世,还有我姐夫的母亲去世,您那么认真地一丝不苟地依他们一生的经历布置灵堂,默默无语地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哀思。然而此刻,却无人如您一样为您书写布置。我也知道,您不在乎,淡然得可以省略所有程序,入土为安便好。小叔啊!我还是感叹,您活得太过真实,太为随性,太为不屑,与这尘世格格不入。您以为世人俱醉您独醒,其实,世人俱醒您独醉。您何必活得那么个例,仿佛没有一人能懂?却似乎亲人间又都明白,那就是您,真正的您。就如您身上那件永远的衣服,过时过旧却泛着您最真实的本性,俭朴、古板、自然。想您思想也一样陈旧,赶不上这个时代的发展,没有学会委婉和变通,世故和圆滑。您承继了祖父的勤劳、好学、纯粹和喜好书法绘画。您说过祖父的书法无人能抵,我没有见过。您也佩服我父亲的书画。但您的书画在整个村子里无人不晓,带着几分醉意的特别。关键是您不惜墨如金,谁家有事您如邀前往,默默地舞文弄墨,弯曲着高大的身体在低矮的临时搭建桌上,用排笔刷写大字。在那样的场景您定格的那个身影充满了活力和您独特的魅力。小叔,您除了醉眼朦胧,的确活力四射。谁都不记得您生过病吃过药,仅这一点,老天真的很公平,对您异常厚爱,没让您遭受一顶点病痛的折磨,相信好人有好报。您也秉承了祖母血脉里的包容、宽厚和善良。想起小时候一大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场景。那时您也还是个孩子,身边已围拢着高高矮矮参差不齐的众多侄女侄儿外甥儿女,您成了我们眼里的大人,您也俨然有大人的范儿,以自己的威严做起了孩子王。成立了“冬子班”和“雷锋班”,逼我们参加生产队义务劳动,跟您学习书法和文学。至今,我的书柜里还有好多您的书,您用牛皮纸包好书皮,用毛笔写上书名和您的名字,不曾想我一借不还,多少年过去,它们成为我最珍贵的纪念。您的哥哥们替年老后于您又过早离世的父母爱您,方法简单而粗暴,他们如父亲一样打过您,但您是明白的,亲人间才有的举动,您从来没有怨言。

    我母亲说过:您小时候胆小,喜欢语文,却是数学盲。数字与您真是天文。常常在我母亲批评您时,您都只是埋头哭泣。您这一生对数字都保持着陌生,一如虽然挣工资,却常常身无分文,偶然为此尴尬或凄迷。

    有很长一段时间您和二伯一家一起生活。那时您是一名中学教师,我正在您所在的中学读书。只记得您每周回家拿一饭盒二妈淹制的白菜,您特别喜欢吃,那味道真很独特,我也喜欢。我以为那段时光您还是快乐的,虽然,您的婚姻已成了人人关心而又令您四面楚歌的境地。您必定是靠着推荐,最后一批跳离农门的宠儿,走过了,才知,这幸运似乎以数倍的代价降临在您身上,以婚姻的代价。您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农村那些优秀的一直追逐您迟迟不肯嫁人的优秀女子,望眼欲穿,望尘莫及,终是与这城市隔着界,横着城墙。正如《围城》,您站在了城墙上看内外,里外都很模糊。城外辽阔,而城内眼花缭乱,慌乱间就落进了城市的繁华,但您固定要生活在城市与农村的纷纷扰扰里。因您才学出众,高大英俊,看似是您心高,其实是无人走近您的生活。直至您而立之年,被婚姻绑架,抑或您顺从了天意,其实,那样草率和勉强,与您与婶都埋下了隐患,以为生活所迫,命运使然,原是您自己违背了自己的心。世间的事本就无法圆圆满满,能平平常常,已是幸之大幸。后来的日子是好是坏,您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前行,即使再糟糕的生活也要好好进行到底。珍惜与否,责任更重。性之相远,远隔千里。那时哥哥们的关心有着不可抗拒又无法言说的美意和强悍。看看同村好几家哥儿四五,老大娶妻后,弟兄们一晃一年便光棍一生。您的五个哥哥两位姐姐在当地都是有些脸面的人,您呢?吃着公家饭,一付结实的身板,小城里小有名气,还有帅气的长相,自然不能落单。即使您无所谓,还要继续的等下去,哥哥们的脸上也挂不住,更因他们也无法告慰九泉之下的父母,再说了,他们给了您很宽裕的时间让您自己选择,三十而立了,您却总是拖泥带水,杳无音讯。他们强行为您安排一桩婚姻也是情里间的事。后来,有了一个帅气的儿子,成就了人生那一丝能看得着的圆满。

    小叔啊,我不想写那些你走后送您最后一程的细枝末节和琐琐碎碎,因为,对于所有的纷繁您都总是置身事外,您更喜欢默默无闻,依着您的喜好用文字祭拜您。

    小叔啊!冬至这天,天寒地冻间惊雷一声,迎春还小,于他,真乃晴天霹雳。何至是未经世事风云变幻的他,连我在那一刹那,愕然不知所措。谁在摇撼岁月枝头戚戚性命,即使沧桑密布冬季,枯叶落尽,白雪覆盖万顷良田,您也不该是被早早摇落的。那日清晨,如无数的清晨一样,您去跑步,谁知您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跑出了您人生的句号。

    山在远处捧出一轮红日,金灿灿的光芒便一缕一缕爬满大地。我走过黎明的街道,在晨曦微露间走进办公室。每一天都是这样开始,又都以同样的方式结束,开启与结束之间踩着时间的节点,匆匆忙忙,快快乐乐,偶尔夹杂一丁半点的伤感悲凉。而今天,您却是我这一天中偶然的偶然,一丝彻骨的悲凉划破心际,风起云涌。您突兀的离开,在我心里掀起的巨浪,令我慌乱。停止手中正做的事,想与谁说说,可与谁说呢?与谁说能解忧?能将这一份悲哀带走些许。唯有若您还在笑还在说……就在这个清晨,太阳从此与您绝缘,您也从此与我们关山阻隔。隔山相望曾经的一幕一幕,或清晰或朦胧,如照片一样一张一张掠过眼眸,连同那些往事一起涌动,又一次觉得人类记忆的伟大和微妙,至少我们还可以慢慢的回味。与您,今生只剩下回味了,只能在记忆间追寻流年存储的残片,告慰您在天之灵。

    听到迎春那声:“姐,我是迎春,我爸不在了”,已是泪眼朦胧。虽然我已知道,不知是因他小小年纪的无助,还是无比痛惜您猝然而又不该的陨落,我半天无语哽咽,甚至忘了安慰。只是匆匆地说:“有事多与哥哥们商量,我们就去。”

    小叔啊,侄辈们都知您一生与世无争,胸怀坦荡。想起杨綘那句:“我与谁都不争,与谁争我都不屑”,在您的骨子里真有这样的傲气和淡然。大妹说:“侄女知道您是性情中人,尽管您日日晕晕沉沉,似醉非醉,了解您的人少,嫌弃您的人多。您满腹经纶却让现实社会人际间您永远无法学会也不屑去学的世故圆滑所弃,您因社会上种种的不平而愤愤无奈,致使您不愿同流合污便只能忍让、沉默。但您自强自立,勤奋好学,一生舞文弄墨……”其实,在您身后,您所有亲人是理解您的,只是没有表达出这份血脉里的相知。远在外地当兵的侄孙涛涛发来微信说:“六爷爷,您走得好突然,在我到部队整三个月的那天,您去世了。您是我们家族上辈人里最后一位文人,也是我最小的一位爷爷,听到您过世的消息后心如刀绞,您走得太突然了,我不敢相信,连句话也没留就悄无声息地走了。您走的那天是冬至,连口饺子都没吃。我知道您不想走,也舍不得走,在数九寒天却一个人静静地走了。在我的记忆里您钻研了一辈子的书喝了一辈子的酒,您不图名利钱财,只做您喜欢的事。我卧室的笔筒上的字和画是您给我题的,这将是我一辈子的留念。……我想大哭一场,可我不能在白天训练的时候哭,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每天在日记里写下关于您的点点滴滴,在为您哭纸的那天晚上我趁打扫卫生一个人躲在石头堆后面朝家的方向给您磕了三个头,算是与您告别。您勤俭朴素了一生,任劳任怨了一生,却带着遗憾和不甘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就离开了我们……”

    小叔,安息吧!虽然没能等到迎春结婚的那一天,您却为他成家买好了房,看着装修,一个人亲自将装修好的房子彻底清扫,这是您给儿子最后的温暖,将暧暧的伴随他今后的日子。在您去世后侄子们个个尽心尽力,连续两夜为您守灵,你泉下有知您不是只有迎春,您还有众多侄儿侄女外甥等亲人。

    您走了,家的上空那颗明亮的星星坠落了,那个时常还在牵念我们的小叔不见了,那个站在我父亲的遗像前泪流满面的人真的去陪远在天堂的亲人了……小叔,一路走好!

    出门一眼看见西边天际低悬的月亮,又圆又大,似是看到有一盏明灯伴您走在天堂的路上。好久了,月亮躲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在这冬日,在黎明的天际追寻月亮的踪影,遥寄思念。有时候我们寻寻觅觅,却无法触及存留在脑海那枚晶亮的月亮,或圆或缺或东或西或高或低,其实,它一直都在,在天空任何一处,见或未见,与时间、与地点、与我们的眼眸,需要恰恰好的契合。您该是明白,人与人之间也有恰恰好的默契,无需用言语表述。

    一直喜欢望月,那是一种有着期盼和愉悦的心境,坦然而敞亮,深邃而幽雅,清寒而宁静,散射向大地清幽的月色,笼罩着万物影影绰绰。城市的灯光闪闪烁烁,多少时候霓虹灯蒙蔽了我们的双眼,遮住了寻找月光的心绪。小叔,我将日日望月,想着月色总是清幽地洒落在旷野那一座座坟头,如我的想念和问候,如我虔诚的祷告和祝愿,愿天堂的亲人如曾经在一起时一样,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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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刘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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