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学生报到的季节,是阳光灿烂的季节。十几年的拼搏有了成果,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喜悦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
王子浩成绩优异,小学和初中还跳了两级,所以他要比同届学生的平均年龄小上两三岁。子浩小的时候曾被医生告知:目前世界上对这种病还没什么有效的办法。但后来他受益于一只叫“乙儿”的小老鼠,竟神奇般的好了。从那以后,他不但没得过病,而且身体的反应速度和记忆力远超平常人。也许是由于这段特殊的经历,父母希望他将来能学医。子浩除了爱玩儿之外也没有其它特别的爱好,也就顺从了父母的意思,报考了江城医科大学,并被顺利录取。
子浩小的时候因去京城看病出过几次远门,后来便很少出门了。父母要送他去上大学,但子浩坚持自己去。反复商量了几次,双方各让一步:父母送到机场,学校那边子浩联系到同学去接机。其实学校那边有同学接机是子浩虚构的。他觉得,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父母送,完全没有必要,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那就是他由孩子到成年人的分界线。
眼看报道的日子就要临近了,父母的心有些忐忑。临行的那一天,他们把子浩送到机场。子浩已经过了安检,父母却还在外面伸着脖子往里看,久久不愿离去。来到候机区,离开了父母的视线,他就好似一只小鸟飞出了笼子。从明亮的玻璃窗远望蔚蓝的天空和白云,有一种天空无限广阔,他即将展翅飞翔的感觉!
广播里,传来机场播音员优美的声音。对于没听过这种声音的子浩来说,这也是一种美的享受。当同一候机区的人有一些骚动时,他才明白过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乘坐的xx航班因交通管制原因,将延误……”子浩用手机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航班,过去一段时间的正点率是85%。如果什么事情都有15%的概率发生在计划之外,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呢?子浩正想着,妈妈打进电话。原来父母并没走,听到航班延误的消息便打来电话,无非是饿了弄点吃的,要不吃点水果之类的嘱咐。
在一个候机区等待的都是同一航班的人,大约不到两百人,有玩手机的、有闲聊的、有东走西看的。这其中有三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围在一起打起了扑克。看他们彼此说笑的样子,应该是熟人。从外表看这三个人,看不出有城市白领的矜持与文雅,也看不出有商人的精明与世故,更看不出有普通人的纯朴与厚道,所以很难判断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子浩第一次做飞机,看哪都好奇、看哪都新鲜,唯一让他觉得有些不顺眼的就是那三个打扑克的人。他转了几圈,自己乘坐的航班仍然没有消息。有些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子浩倒没觉得怎么样。他来到那几个打扑克人的身边看起了热闹。三个男子玩的是梭哈。他们旁若无人地吵嚷着,百元的大钞一两张、三五张地往上押。玩到高潮的时候,赌资有好几千元,他们的嗓门便大到半个候机厅都能听得到。
子浩在网上玩过梭哈,但他对这种游戏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让他疑惑的是,这种有失公德的叫嚷声没人制止也就罢了,为什么公开赌博也没人管呢?子浩仔细观察,几个人打扑克的水平不是十分高明,看来不是专业赌徒。子浩看着,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冷笑。
子浩的表情被其中一个男人看在眼里,他冲着子浩说:“喂!小子,过来玩两把。”
“我不赌钱。”子浩回道。
“你不赌钱,也就是说可以赌别的?”
“我不参与你们,你们玩你们的。”
“看你像个学生,怕把学费输了吧!”说着几个男人一阵哄笑。
子浩冷笑一声没理他们。三个男人继续玩着,原来的兴致却被影响了大半。他们总感到子浩的目光是一种藐视,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又玩了几把,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放下手中的牌对子浩说:“你说不赌钱也就是说赌别的可以了?”言语和目光中充满了挑衅。
“我不玩,只是看看。”
“不玩就滚开,别在这看!”说话的男子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们的吵嚷声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子浩并不畏惧他们,所以他没有离开,但也没有说话。说话的男人看子浩没有走的意思,于是站起来拽住子浩的肩膀把他拉过去,说:“看来你会玩扑克,有种玩两把!”
子浩见他们不但缺少公德,言行还这么无礼,也不甘心在他们面前屈服:“你们这种玩法,赌的是运气、心理、概率。这个没意思。”
“哟!还有理论呢!”另一个男人叫嚷起来。
“要赌咱们赌技术。另外,咱们不能赌钱,赌钱是违法行为。”
“你说赌什么,怎么个赌法?”三个男人来了精神。
“先看一下牌,然后扣过去凭借记忆自己摸五张牌,比大小。你们三个人中有一个人比我大就算我输,输的一方放弃这次航班,敢赌不?”
三个男人没有玩过这种玩法,心里也没底,但围观的人都注视着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不敢赌。他们又和子浩反复商讨几次,最后确定了赌局规则。
“愿赌服输?”子浩问。
“那是当然!”三个男子在大家注视下表了态。
“那,请大家做证!”
围观的人大多心怀对那三个男人的反感,希望子浩能治治他们;但也有人是替子浩担心的,怕一个学生斗不过那三个成年男人。其中有两位女士觉得事情闹大肯定是子浩吃亏,就偷偷打了110。
子浩拿过牌洗过几遍,正面朝上摊开来大家看一遍,合上后倒两下,对方切一次牌,然后扣在皮箱上。子浩上去毫不犹豫地摸出五张来,竟然是最大的牌型同花顺中最大的组合!三个男人没有再摸牌的必要了。第二局仍然如此。第三局,另一个男人上来洗牌,然后在子浩眼前晃了一下,根本没让看子浩看清牌,然后又倒了两下,扣在皮箱上,孤注一掷的样子。围观的人小声议论这明显耍赖的行为。子浩却不以为然。子浩看东西的速度非平常人所能比拟的,另外有上两局他对牌序的记忆为基础,那人虽然又倒了几下,但牌的顺序基本没变,所以他也有八成的把握。
“最后一局,输的拎包走人?”子浩问。
“对,谁输了拎包走人!”三个男人的赌徒本性暴露出来了。
“大家能作证吗?”子浩问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
“我们作证!”围观的人对子浩也充满的信心。
结果第一张摸出来一看,错了,这个不是他想要的牌。他定神一想,在顺序上只差了两张。子浩以这张牌为基础,又摸出四张来,仍然是同花顺!围观的人群一阵欢呼。子浩这次摸出来的虽然不是最大的同花顺,但想赢他也绝非易事。如果用概率来计算,三个男人需要在这连续摸上一年才有可能出现一次更大的牌型。他们面红耳赤,想要发作,这时警察来了。警察了解完情况,对赌博行为进行了批评教育,在围观人群的哄笑中把那三个人带离开了侯机厅。
大家好奇地围着子浩问这问那,对这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无不赞赏和敬佩。子浩心里也美滋滋的,有种旗开得胜的成就感。也不知道是这奇特的赌博件事让时间过得快了,还是三个男人的离开带来了好运,播音员通知,本次航班开始登机。
这是一个普通飞机,一排六个座,正好空了三个。另外两个是女的,正是那两个报警的人。子浩帮她们把行礼放到行礼箱中。
“多亏你把他们赶跑了。要不,这三人和咱们坐一排,这一路不知得多烦人呢。”两位女士谢过子浩后,年龄小的继续说道。
子浩知道是他们报的警,也表示谢意。
闲搭了两句话,子浩收拾利索,脱掉外套坐了下来。
“你胸前的铜币……是什么来历?”那个年长些的女人发现子浩胸前佩挂的那枚铜币,顿时眼神一亮。
“哦,这个啊。我小时候得过绝症,后来竟神奇般地好了。父母说是这枚铜币给我带来了好运,我就一直带着它。”
“让我看看行吗?”
“当然可以。”说着,子浩摘了下来,递给对方。
“我爱人也有这样一枚铜币。他师傅说,这枚铜币形状、花纹、文字都很特别,有这种铜币的人命运都不一般。怪不得刚才你那么神奇。”
两个女人并不拘谨,打开了话匣子,一会的功夫,互相就有了初步的了解。原来这个年轻女孩叫郑莹,和子浩生活在一个城市,只是不在一个中学读书。巧的是和子浩考的是一所大学——江城医科大学,而且还都是基础医学院。那个年长一些的女人是郑莹的姨,是送她去上学的。
在三个凶恶的男人面前,子浩能够坦然面对,但在两个女人面前,他却拘谨起来。子浩并不是那种腼腆的性格,高中时男生女生在一起,他总是谈吐自如。虽然他年龄小,但他长得帅、学习好,且多才多艺,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少。子浩却从来与这方面的事不搭边。同学们开玩笑,说他年龄太小,青春期还没有到来。有的时候,子浩真的觉得自己的青春期没来,他只喜欢玩儿。
但今天则有些不一样。郑莹不但长得漂亮、身材好,言谈举止间既充满青春的气息,又有十足女孩的魅力。她言语大方,却又恰到好处,几乎每一个字都透出她的教养与素质来。子浩的腼腆,是由于他动心的原故吧。看来,他的青春期到来了。
二
子浩的大学生活非常舒心,学习很轻松、玩的很快乐,不过他的心里总感觉缺点什么似的。
一天傍晚子浩吃完饭没什么事儿,走出寝室打算找几个人玩一会球,可巧正好遇上郑莹。入学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子浩后悔报道那天一路同行却没留她的电话。彼此寒暄了几句,子浩问她这一个多月过的怎么样,郑莹说很好。子浩说留个电话、加个微信吧,郑莹爽快地掏出手机。
“你干嘛去?”郑莹问。
“篮球。”子浩说着向那边篮球场一指。
“正好顺路。”郑莹说。
两个人说着走着,郑莹还是那么开朗、大方,子浩还是有些腼腆、拘谨。
天气不冷不热,晚风习习。也许正是这天气适合运动的原因,篮球场上玩球的人还真不少。有个篮下三个不熟悉的学生在闲扔着篮球,子浩看这人少便打算参与其中。郑莹说,你玩吧,我还有事儿。望着郑莹的背影,不知怎的,子浩的心跳有些加快。那三个男生也不扔球了,他们痴迷的望着郑莹的背影,说着学校还没有这么漂亮的女生、校花等等话语。然后是这个也想追、那个也想追。由于争执不下,说要比篮球技术谁赢了把追求的权利就给谁。
“说啥呢,我朋友!”郑莹是和子浩一路走过来的,而三个男生竟无视他的存在,让子浩心里很不舒服。
“你朋友,但不是女朋友吧!她才来一个月,大一新生,在这不可能有男朋友,所以谁追到就是谁的。”
子浩被说得没了话,突然灵机一动,说:“刚才你们说比篮球。谁赢了谁才有追求她的权利?我参加,怎么比?”
“好啊,三分球,每人投十个,多者胜。”
“好。我先来。”说着,子浩站到了三分线的位置。
三个人给他传球,子浩连投十个,十投十中。三个人惊呆了。
“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子浩说完,转身要走。本来是来玩球的,现在却没了心情。
“喂,等等。”三个人说着过来围住了子浩。子浩面无惧色。他虽然没练过武术,但由于他反应速度超过平常人,所以和同学打架他很少吃亏。
“我们想邀你入伙。”其中一个人说道。
“我喜欢一个人干。”子浩觉得这仨人也干不了什么好事,说着转身又要走。
“可有些事是一个人干不了的!”
“什么事?”
“打球啊,你喜欢一个人玩?”
子浩转回身:“我以为入伙追女生呢!”本来就是来打球的,入伙正合子浩心思。子浩很快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加入了这个篮球“团伙”。
入伙以后,子浩对另外三个人刮目相看。子浩在中学时也常玩篮球,技术水平也是学校一流的,但和这仨人比,差距可是不小。但子浩的优势就是投篮命中率极高,再就是反应速度极快。
在一起玩了一段时间,子浩的技术进步很快,得到了仨人的认可,最后算是正是入伙。后来,他们在本学院新入校的学生中又发现了一个技术不错的小伙子,并邀其入伙。这样,该“团伙”就是五个人了。
论年龄,老大,外号“油条”,一米八十多的大个。老二,外号“帅哥”,一米八,长的帅。老三,外号“黑塔”,身高一米九,二百多斤。老四,最后一个入伙的,富二代,不到一米八,微胖,特别爱玩,技术好。大家叫他“混世魔王”。五个人中子浩最小,大家听说他还没有外号,就说,王子浩,耗子王!有时为了省事就叫“耗子”了。
论完年龄,大家发现了子浩的“短处”:“你小子还没成年呢,怎么就开始追女朋友了?应该把机会让给我们!”
“等我追到手时年龄就到了。再说了,三分球你们输了,得认账。”子浩当然毫不相让。
五个人的年龄依次正好差一岁,是个等差数列。
老大说:“这是顺子,而且是同花顺!”
此话一出,迅速得到响应。老二接着说,我们得起个名字,不能再叫“团伙”了。大家七嘴八舌,阳光少年队、阳光男孩队、自由党、自由者联盟等等。都挺好,却都不太满意。最后子浩说,就叫“同花顺”得了,这是最大的牌型组合,说明咱们的年龄顺差是个吉祥数,更寓意“无敌”的意思。
老大说:“对,在牌桌上,如果同花顺组合出现,其它的牌就都不重要了。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一张牌再大也不行,五张牌的组合才能无敌。这就告诉我们,五个人组合起来的团队力量最重要!”
“对,对……”哥几个一致同意后,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像这样自发组成的团队往往更具凝聚力,整体功能的发挥更为突出。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对手。没办法,五个人常常分成两伙,然后再找几个人组成两个队,目前只能这么对付着玩了。
一天传来好消息,老大联系上了临床学院队,他们同意打场比赛。这临床学院队是学校的强队,基础医学院篮球历来较弱,这同花顺队又是由五个大一新生组成,所以能和他们打场比赛实属不易。比赛定在一周后。大家都很重视这场比赛,每天只要有时间便到球场练球。
比赛的日子到了。老大通过学生会帮助联系学校室内球馆。很多学生听说这场比赛前来观战。球馆内看球的学生占了大约一半的座位。一个热心的体育老师和一个懂篮球的学生任裁判。
赛前,老大嘱咐大家:“这场球一定要赢,要让对手和观众看到我们的实力。同时,一定要表现出良好的素养来,让大家喜欢你,以后才有的玩儿。”
比赛开始。同花顺队打得十分顺手,开局就拉开分数。同花顺五个孩子虽然从小玩球,但像这样在馆内有观众、有裁判的比赛却并不多。尤其是子浩、混事魔王经过几个月的练习与磨合,与另外哥仨技术上拉近,配合上默契,球玩的如鱼得水一般。观战的学生们掌声和欢呼声阵阵传来。
临床学院队一开始有些轻敌,没太进入状态,没想到一会功夫便拉开了分数,顿时紧张起来。他们凑一起耳语一会,进攻、防守、抢断都加紧了。同花顺的进攻虽然不像开局那么容易了,球却打的更过瘾了。临床学院队没想到遇到这么强的对手,竟有些手忙脚乱了。看热闹的学生们没想到还有这么精彩的比赛,热情越来越高涨。
子浩的技术虽然还比不上那哥几个,但他反应速度快,投篮命中率高,尤其是三分球十分难防。如果他们把子浩盯紧了,内线那哥几个又打的顺手起来。临床学院队顾此失彼,分数很快越拉越大。老大观察了场上形势后提醒大家手下留情,给对手留些面子。最后同花顺轻松获胜。
一场球下来,同花顺迅速在江城医科大学出了名。校内校外各种球队纷纷找上来切磋技艺。等到大二的时候,五个人的同花顺队水平已经相当了得。子浩和另外哥几个,自然成了校园球星。
一天子浩刚打完球,郑莹来找他。
“成校园明星了,怎么不理我了?”郑莹开着玩笑。这一年多来的,他们接触并不多。郑莹确实是一个让子浩心动的好姑娘,但他却并没下决心追郑莹,因为他觉得自己还小,还有很的事要做。他和郑莹虽然在一个学院,但并不是一个专业,所以接触并不多。
“哪呀,你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兼才女,一般人谁敢靠近你啊。”子浩解释到。子浩这话并不假。现在,郑莹确实是江城医科大学的校花兼才女。她不但学习好、善交际,音乐、体育样样都有拿手的东西。来学校不久便被任命为学生会干部。
“说正事,学生会体育部缺干部,我想推荐你,行吗?”
“我……我能行吗?”
“体育部主要是组织一些体育活动的事。你们同花顺有影响力和号召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另外,如果你进入学生会,也方便你们同花顺了。”
“嗯,那好吧。”
俩个人又唠了一些别的话,俨然相知相识的老朋友一样。分手后子浩心想,这么好的女生,真应该早点下手追,否则可能会因错过机会而后悔。
不久,子浩被学校任命为学生会体育部干部。为此,同花顺的哥几个还喝了一顿庆祝了一下。
三
子浩刚被任命学生会干部不久,就来了工作任务。原来这学校领导干部和老师中也有几个篮球迷,最近来了兴致,听说同花顺球打的好,就想和同花顺来场对抗赛。这任务就交给学生会体育部具体操办了。
子浩没操办过这事,赶紧找郑莹商量。郑莹很重视,又找两个有经验的学生会干部开了个小会。大家三言两语,子浩也就明白了。其实这事也很简单,无非是选一个领导和学生都方便的时间,提前订好篮球馆,约两个兼职裁判,再找几个学生临时服务,弄一些宣传形式烘托一下气氛,在学生中宣传一下得有一些观众助威,开场时学生会干部再讲几句也就行了。由于子浩刚到学生会,郑莹便全力协助他把这几件事安排妥当。子浩对郑莹既佩服又感激。
晚上吃过饭,子浩把同花顺的几个约到自己的宿舍,简单说了一下这事。
老四迫不急待地开口了:“好啊,终于有机会了,咱们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些干部和老师!尤其是那个学生处的赵处长,我最烦他。”
老二说:“这倒是个机会,增加我们的影响力,让他们不敢小瞧我们。‘铁塔’,你说呢?”
“你们说咋弄就咋弄,我听你们的。”要谈论起科学知识,老三能滔滔不绝,这方面的事,他总是听大家的。
子浩的心思是想把活动组织好就行了,其它的事他倒是没多想:“大哥,你说呢?”随着子浩的话音,大家把目光投向老大。
老大一旁一直没说话。他站起来,沉着脸假装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们四个一眼,摆出了黑社会老大的派头:“你们还知道有大哥?”
老四反应快,赶紧过来扶助大哥的手臂:“来来来,大哥这边坐。”说着把椅子摆在地中间让老大坐下。
老二配合着老四,掏出烟来,直接送到老大的嘴里:“大哥抽支烟。”
老大叨着烟并不点着,而是翘起了二郎腿。老四赶紧掏出火来给大哥点着。老大深深地吸了一口,还没烟灰呢,他也装模作样地弹了弹。另外哥四个憋不住想笑。
“各位兄弟,既然你们认我做大哥,就得听我的。这确实是个机会,但这个机会绝不是发泄私愤的机会,而是我们和学校领导、和老师沟通感情、拉近距离的机会。”说着,老大又看了看他们几个:“小事里面有大学问。所以,这次玩的可不单纯是球的技术。”
老大的一席话,哥几个玩耍的心情一下全没了,只是傻傻地听着。老大继续说:“这次球既要打的漂亮,保住我们的面子、显示我们的技术,又不能赢他们。要让领导和老师的球技发挥得淋漓尽致,要让他们过足球瘾。总之,最终目标是:要通过这次球赛,让领导和老师记住我们、喜欢上我们。”这老大不愧叫“油条”,想事总是和另外哥四个不一样。
“这球怎么打呀?我可打不了这样的球。”子浩说。
“我说‘耗子’,说你未成年一点不假。你还是个学生会干部呢,如果把领导们弄得颜面扫地,你这学生会的干部今后还怎么干?”老大说。
“打假球可是品质问题。”
“玩嘛,一场球而已,你怎么弄那么复杂呀?”
子浩还是有点不服气。
“‘耗子’说的对。”老三插嘴道:“打球就像打球样儿,我们同花顺能够战无不胜,靠的就是能力和水平。”
“我们就收拾他们了,他领导还能把我们怎么着?”老四做事一向喜欢由着性子来的。
“但我觉得,大哥说的也有一些道理。”老二是个实用主义者,他不想因为一场球得罪领导和老师。
“我们喜欢篮球,就是因为它单纯、充满激情,如果弄太复杂了,就玷污了篮球的美。”子浩说。
“如果你只会玩球,那么你就有可能被人当球玩!你喜欢单纯的东西,但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是单纯的。”老大停顿了一会,继续说:“什么事都是有说道、有学问的,用简单的眼光看问题就是天真、幼稚,甚至是愚蠢的。我这不是世故,而是识时务!”
“那你是俊杰了!”老四笑嘻嘻地说。
老大眼睛一瞪:“说正经事呢,严肃点。”
老二接过话茬:“咱们得听大哥。处事之道也是学问,我们得学,这叫情商!”
要说智商,哥几个可是不让人的,但一说情商,老三、老四和子浩全蔫了。子浩冷静下来反复琢磨着老大和老二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什么事都不能太单纯,学校领导来打球本身就说明“官场”与“球场”有着不能分割的联系,自己刚进入学生会,这“官场”的事还真得好好学学。老三性格随顺,怎么都行。老四虽然任性,但也是听哥哥话的。调子定了,球怎么玩也就有了谱。
球赛这天,郑莹给双方都组织了啦啦队,宣传部又是照相又是录像的,俨然一场重要的正规赛事。领导队还临时把一个副校长邀请来了上场比赛。这副校长快五十的人了,年轻时虽然也爱玩球,但技术一般。今天正好没事,也乐得参与。
球赛在团委书记开场讲话之后的热烈气氛中开始了。领导队开球,同花顺象征性上前防守,领导队很容易得了两分。同花顺发球,刚过半场,领导和老师们上来一顿忙活,很快就犯规了,罚球。子浩主罚,第一球进了。大哥一个眼神,这第二个球打在球筐上弹了出来。场上比分二比一,啦啦队一阵欢呼。就这样,领导队进两分,同花顺就进两分,领导队进三分,同花顺就进三分。解说员不停地喊着:“比赛异常激烈,比分咬的很紧!”十分钟左右,副校长下场另一个教授上。比赛在热情扬益的气氛中进行。快结束的时候,副校长歇的差不多了,又上场打了几分神,最后同花顺以一分之差不敌领导队,整场比赛圆满结束。副校长还高高兴兴地做了一个总结讲话。旁观球赛的学生们开始离场,领导队主动来和同花顺交流。
“你们手下留情了是吧!”赵处长首先开口。
副校长则面带慈祥的笑容和同学握手。然后说:“这场活动组织的好。如果比技术、比体能,我们是打不过你们的,但这场比赛的意义不在输赢上。希望你们多参与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推动我校的体育事业再上台阶!”
老大说:“你们的技术非常好。如果我们处在一个年龄段,我们会输的更惨!”
副校长笑了,接着说:“有点小遗憾。我才知道这事,要不得置办奖品,给大买套衣服啊!现在说虽然晚了,奖品就算了,不过我已经安排了,给大家每人一套运动服一双鞋!”
掌声和欢呼声过后,副校长说:“食堂安排饭了,同花顺全体,学生会工作人员,到食堂吃饭。今天周末,喝点酒庆祝一下!”
四
校长安排的酒宴是一种形式、一种场面、一种待遇,或者说是一种荣誉,也是学校领导和老师对这次活动和同花顺的一种态度。
这次对抗赛的圆满成功,是学校领导重视的结果,学生会组织得力的结果,但我们不能埋没老大的功劳。当他们的名牌运动服和球鞋拿到手的时候,大家由衷感谢的是老大在赛前的“思想引导”。
他们私下小聚,五个人围在一个小酒桌旁。这里没有任何程序,没有任何客套,是一种其乐融融的私下聚会。哥四个每人到了一杯白酒,轮到子浩时他却推辞了,说,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嘿,你这‘耗子’,追郑莹时你怎么不说你未成年啊?要不你放弃追求郑莹,把机会让给我们,酒你就可以不喝。”老四总是一幅嬉皮笑脸的神情。子浩被逼无奈也只好满上一杯。四个人共同敬老大酒,这是发自内心的。
借着酒劲儿,老大也有些飘飘然:“我们能考上这所大学,说明我们的学习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再说这打篮球,我们也是一般人都不服气的,但将来我们走向社会,这些都不是主要的。这最主要的——”
大家等着答案呢,老大却卖起了关子:“这最主要的是,这最主要的是——情商!”
“这话是你爸教你的吧,这官二代就会说官话。”老四心直口快,他不爱听这些理论。
老二的思想和老大最接近,他接过话茬说:“‘混世魔王’,大哥说的对,情商其实就是关系学。你爸是大企业家,你将来得继承产业,不懂关系学可不行。”
“继承什么产业呀,我爸的钱我这辈可劲花也花不完,我不用干事业,玩儿就行了!”
“人光靠父母不行,自己得有本事。”老二说道。
“我可以不靠父母啊,我的本事就是篮球,我要把我的爱好和我的事业结合起来,将来以篮球为职业。”
子浩说:“‘混世魔王’的这个观点我都赞同。人生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兴趣爱好当事业。将来咱们就做职业球员吧!来,为了理想干一杯!”
酒都跟着喝了,意见却并未一致。老三说:“职业球员也很辛苦的,当你把兴趣当职业时,你就没兴趣了。”
老二说:“‘铁塔’说的对,当球员没意思,当管球员的官员才有意思。当球员还不如搞影视呢。”
老大说:“无论干什么,首先要确定目的是什么。也就是说首先要解决为什么干的问题。战略永远要比战术更重要。你们在战术上是高手,却不懂战略。比如这场对抗赛,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娱乐会有这样的效果吗?校长都说了,意义非同一般。我们的收获,可不仅仅是一套运动服!”
“可我只想为兴趣而玩,像这样打球没意思。球赛的乐趣是什么?是青春、是激情、是技术,甚至是艺术。它不是面子,不是交易,不是摆花架子、走形式。”老四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老大说:“其实人这一辈子不能只想着吃喝玩乐,应该有所追求,虽然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能够体现人生价值的最直接最根本的东西还是权力和财富。升官和发财是绝大多数人所向往的原因就在于如此。也就是说地位的高低、财富的多少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标尺!”老大说着转向老四:“比如你爸,他是一个成功的人,而你现在还不是,虽然你球打得不错。”
“可我并没觉得我爸比我更快乐呀!”
“你还小,不懂事儿。”
“你才比我大几岁呀。”
老二说:“我觉得吧,除了地位、金钱,人的名声也很重要,我的理想是当明星,我就喜欢被人追捧的那种感觉。‘耗子王’,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想做点大事的,比如研究出治疗癌症的办法。”子浩说:“人类的疾病太多了,而我们的办法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我希望医疗技术有一个革命性的跨越这就是我的理想。”
老四马上接过话来:“咱们是因为爱玩篮球凑到一起的,这怎么突然谈起理想了。本以为志同道合呢,以后咱分道扬镳,谁也别理谁了。”
老三一本正经地说:“大家静静,听我说一句。大哥的理想应该是个政治家;‘帅哥’的理想应该是当明星;‘混世魔王’的理想是职业篮球运动员;‘耗子王’的理想应该是科学家。你们跑到医科大学来讨论本来是高中时应该讨论的问题,根据几位的言谈以及我所学到的医学知识,几位的症状应该精神分裂的初期。希望几位抓紧治疗,不要耽误了病情。”
老二眼睛一瞪假装发怒:“找揍是吧?‘魔王’‘耗子’,揍他!”
老四、老五把老三摁住了一顿捶。摁住是真的,捶则是半真半假。老三也夸张地嗷嗷叫。
虽然老三是“铁塔”,也弄不过两个人,累得呼哧带喘:“人啊,有病不可怕,就怕讳疾忌医。”
“没打疼!”老二说道。
“说实话,我挺烦你们的。”老三说。
“然后呢?”
“又离不开你们。”
“诶,这就对了呗。既烦,又离不开,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倒有个好主意。”老四说:“咱们成立一个篮球俱乐部。大哥任董事长,你的当官梦、从政梦、发财梦就实现了。把二哥打造成球星,圆你的明星梦。老三任队医,因为你就想当医生。老五‘耗子王’专门研究篮球技术,力争来一次篮球技术革命。我呢,天天玩球就可以了,要不当教练也行。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做一个一生一世的同花顺!”
“对,‘混世魔王’说的对。我们不仅要做篮球场上的同花顺,还要做事业之路上的同花顺!”大家附和道。
哥几个连打带闹,弄到了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