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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镇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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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翁 发表时间:2018-09-11 09: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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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很有历史背景的小说,故事以百里香油磨坊的主人王老五为主线,牵出了云雾小镇中惊心动魄的故事。写的自然生动流畅,一波三折。值得推荐。谢谢作者! |
云雾岭山脚下,一座云雾缭绕的小镇,枕着薄薄夜雾,伴着第一次鸡鸣仍在静静的甜睡着。一条东西长不足千米的小街,躺在小街凸凹不平的青石板,坦露出锃光的胸膛,默默地述说云镇的过往。小街西头百里香油磨坊里,灯光一晚上亮着,王老五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盼望听到农用汽车的马达声,就像庄户人久旱盼雨露一样望眼欲穿。百里香油磨坊,世代以云雾岭小颗粒红皮花生米为原料,通过磨坊一代代传人娴熟的炒制,原料温度的掌控,挤榨时飘出一股股浓郁的香气,弥漫着整个云镇。云镇人在这种香气的熏陶下,个个嗅觉超凡,一旦出现一锅炒制火候欠缺,通过弥漫出香气的微小变化,三日内准没人光顾磨坊。 四百多年的油磨坊,在这样的挑剔中,风雨飘摇地走到今天。王老五二十岁时,从多病父亲的手上接过炒锅铁铲,从此,没出现一次门庭冷清。他一年四季,炒货时总是光着膀子,抡起铁铲上下翻飞,潇洒舞动着油黑的铁铲,绝不亚于一位舞蹈家。一旁负责看火的四姐,每次都啧啧嘴赞叹几句:“哪家姑娘跟了五弟,就等于掉进福窝里了,唉!秀姑多好的姑娘,咋就没这份福气呢。” 自从老五接手磨坊,十几年来,一直夫妻感情很好,负责购进原料的三姐夫嘎牛,忽然与三姐闹起别扭,心不在焉的连续购进几车染色的花生米。老五责令他马上退货,重新去山区购进正宗原料,三姐夫嘎牛却撂挑子走人了。磨坊堆着几车不能使用的原料,正宗原料所剩无几,无奈之下,安排四姐夫犟头进山收购正宗的云雾岭花生。三天了,四姐夫还没回来,急得他满嘴是泡。 相传,油磨坊开张至今,四百多年没关门歇过业。云镇和附近村落的人,离不开几里外就能闻到榨油的浓郁香气。诺是在第十九代传人老五手上,即使关一天门都是他最大的耻辱。油磨坊门头那块匾上,书写五个金灿灿大字:百里香磨坊。落款是乾隆皇帝甲戌年书,据云镇老人们讲,乾隆帝寻着油香气来到云镇,因此挥毫为油磨坊题字赐匾。油磨坊完全按祖上代代相传的手工挤榨工艺榨油,保持了花生原有的纯香,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新顾客。如果,因原料供应不足关门歇业,老五不上火反而怪了。 隔壁开茶叶店的老板娘水仙,三年多如一日,每天天不亮沏一壶云雾岭白茶,轻手轻脚地推开油磨坊的门,钻进王老五的被窝,尽享老人们所说的,回笼觉二房妻的快乐。但是,王老五是三十出头,地道的钻石王老五,水仙是他第一个真实的女人。水仙有男人,四年前因车祸高位截瘫,丧失了做男人的能力。守活寡对三十岁的水仙,犹如寒冬锁住春风,失去春意盎然春天般的苍凉。 今早水仙专为老五沏一壶山菊茶,看他满嘴水泡,她心像被针刺的疼。水仙轻轻地走进去,看到老五手顶在眉间,弯曲着身子坐在马扎上,古铜色的脸布上一层青色的愁云,对她的到来没任何反应。水仙满不在乎他的冷漠,把精致的粉彩瓷茶壶放在条案上,又倒一杯山菊茶递给他说:“你呀!死性,我不信其它花生就榨不出优质油?” 老五缓缓抬起头,没接她的茶杯,瞪起眼正想冲她发火,看到她柔情似水的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忧伤,那股火像撞到缠绵溪水似的熄灭了。不由自主地接过她手中的茶杯,轻轻叹口气:“唉!勾魂的美女蛇,我早晚被你毒死。” 水仙听到他的感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水仙经常在琢磨,小街中段那个绣女坊,带着孽种的秀姑有啥好,像死人似的一张蜡黄脸,一副忧郁的神情和林黛玉没啥区别,他怎会死心塌地的爱上这样的女人?难道我水仙似水一样的女人,勾不住他的心?男人啊!身体是泥捏的,心是石头刻的,捧在手心照样捂不热。 水仙想着想着脑袋拱起一股火,把老五手中的茶杯夺过去,顺手将山菊茶泼在地上,抽抽向上翘的鼻孔,提起茶壶往外就走。她刚走到门前,门突然被外面的人快速推开,门板正撞在她的额头上,瞬间额头鼓起一个大肿包。水仙手按住额头开口就骂:“哪个不长眼的挨千刀的,想把老娘撞死呀!真走进来的秀姑根本没理睬她,直奔老五身边,俯下身和他耳语几句。老五如被针扎了猛地站起身,抓住秀姑瘦弱的肩头不停的点头道谢。秀姑分开老五的双手,拉起他就往小街的西头走去,一架马车装满鼓囊囊的袋子停在街头。老五解开一个袋子瞄一眼,马上抓住袋口扛到肩上,赶车的人把他拦住说:“每斤加两毛车脚费,说好再搬不迟。” 秀姑拽开车夫先让老五去送货,她告诉车夫,云镇方圆百里都知道老五是什么人,有我秀姑担保,一分也少不了你的。车夫也是憨厚人,扛起袋子去追赶老五,走几步回头叫秀姑在车边守着,十几袋子货一会就搬完。 云镇的人都知道,百里香和绣女坊都有乾隆帝御笔赐匾。两家人一直走的很近,因绣女坊祖上的规矩,绣女不出嫁,只招上门女婿。不然两家早已联姻。加之有个传说,乾隆帝被油磨坊的香气引到云镇,注定云镇要出一位当朝妃子。当年绣女中最漂亮的巧英,陪乾隆帝住过一晚。后来巧英生下一女,相传是乾隆爷的皇种,云镇没人敢娶有皇家血脉的格格,只能在外地召上门女婿,一直延续至今。 王老五和秀姑是青梅竹马的一对鸳鸯。只因绣女坊的规矩,加之老五是独子。他上头有四个姐姐,为了好养活专门叫他老五,所以大名就叫王老五。一个恪守祖上规矩,一个是独苗,硬是拆散一对好姻缘。不能成为一对鸳鸯,反而心里更加互相牵挂。听说老五的原料出现缺口,秀姑急忙打发一位家在云雾岭的绣女返回山区,为油磨坊联系当地的花生米,再三叮嘱要快、要好、要多。 云镇小街还有一块乾隆爷题词的匾,云镇第一鲜的招牌,云镇人知道这块匾是改革初期,安家饭馆花钱仿制的。安家掌柜的安非奇,敢冒天下大不韪仿制御赐牌匾,必定有他的道理。云镇有个大水塘,从清末同治年间,忽然冒出许多红鲤鱼,浑身上下无一点杂色,个大膘肥,犹如一朵朵红云在水中飘动。云镇人给这个大水塘起名为红锦池。红鲤的肉质细腻嫩滑,又不同于其它鲤鱼刺多,红鲤只有一条主刺,食之特别利口。 安家祖上利用红鲤鱼的特点,独创一门绝技,一把小弯刀在去鳞之后,通过手上的功夫,将鱼片成脱骨而不脱落的薄片,然后再除去内脏和鱼鳃。鱼身涂上秘制的调料汁,放入沸腾的玉兰片熬制的砂锅汤中,马上停火起锅,上面点缀一些香葱沫,最后点几滴百里香的花生油,鲜香味儿立刻扑鼻而来。 当食客们看到安非奇手上一把小弯刀,在鱼身上眼花缭乱的飞舞,片刻之间将整条鱼片成花刀的薄鱼片,依然是一条完整的红鲤时,立刻食欲大增,甚至流出口水。有一次,一位自称京城名厨的食客,欲与安非奇比高下。将二百元拍在厨案上,从鱼缸里抄起一条肥大的红鲤,出手麻利地片成花刀薄鱼片,红鲤鱼依旧完整无缺。食客们为之拍手叫好,安非奇嗤之以鼻哼一声,指指厨案上秘制调料汁,示意该上调料汁了。那位自称名厨的食客,小心翼翼捏住鱼尾把红鲤提起,没容得上调料汁,许多鱼片稀里哗啦洒落了,残缺的鱼像这位食客的脸一样,失去了光彩。 安非奇膝下三儿一女,他女儿彩云与老五、秀姑同龄,三人从小在一起玩大。他三人还穿开裆裤时,一次彩云发现老五两腿间有个凸起的小东西,自己却没有。她抓住老五的小鸟不放,嚷闹着叫老五把小鸟给她,老五一把将彩云推倒,捂着小鸟哭着跑了。长大以后,彩云懂得老五小鸟的作用,下定决心,必须把老五的鸟招进她的巢。 老五接手炒锅铁铲那年年底,安非奇托媒人上门提亲,老五当场拒绝这门亲事,声称宁肯打一辈光棍也不会娶彩云。一贯任性矫情的彩云不甘心,利用割腕自杀来逼迫老五就范。彩云被送进医院之后,安非奇硬着头皮来找老五,为了彩云的生命你就答应吧。老五告诉安非奇,彩云的死活与他老五扯不上关系,还是那句话,老五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彩云。 从此,王安两家结下了不解之冤家。彩云一气之下,跟比她大十几岁,刚死了媳妇不久的副镇长结了婚。 安非奇三个儿子当中,大儿子安详最不让他省心,笨手笨脚不说,每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却对绣女坊的秀姑很上心。在他二十四那年突然对秀姑穷追猛打,三番五次被秀姑拒绝,使他灰心丧气。回娘家的彩云给大哥出主意,女人是水,跟谁睡了谁就好,大哥何不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秀姑不情愿也得嫁给你。一次秀姑去山坡的树林采蘑菇,他尾随在秀姑的身后,趁秀姑不备拦腰把她抱住,没容秀姑挣扎喊叫,他一拳把秀姑打晕,强暴了秀姑。 强暴之后他又将秀姑背回家,声称秀姑已经是他的女人,他要娶她为妻。安非奇听完肺都气炸了,破口大骂:“混蛋的孽障,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是强奸妇女,你就等着做牢吧!” 安详小时候有个毛病,遇到一点惊吓就犯傻,好像大脑存在很大的漏洞,将所有记忆都掉进那个漏洞里。他母亲听到老头子这样吓唬安详,急忙过去安抚儿子。晚了,安详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发呆嘴流口水,地上流下一滩尿,他被父亲的责骂吓傻了。秀姑苏醒后发现安详已成了傻子,还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安非奇拿出一笔钱给她,算是对她伤害的补偿,秀姑把钱狠狠摔在地上:“我一生最看重的贞洁能用钱来补偿吗?他毁了我的清白又能拿什么补偿?从此我们互不往来,别让我再见到这个混蛋。” 安详傻了之后,每天坐在绣女坊对面的街上,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儿又尿裤子,一会儿把屎拉在裤裆里。秀姑不想再见到这个混蛋,偏偏每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厌恶与同情在她心里扭成麻花,忽然扔进滚烫的油锅猛炸,她的心随之碎了。当发现自己怀孕,女性的母爱又和憎恨较劲。见到安详傻到不知自己是谁,她想立刻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有这样一个畜生的爹,叫孩子今后如何面对?秀姑几次走到镇医院前,没有勇气踏进那道鬼门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这样没了,她无法承受夺去生命的残酷。 安非奇刚开始派饭店的伙计照料傻儿子,渐渐地忙活起来顾不上管他。安详所呆的街边,顶风十里都能闻到一股恶臭,路过的人们捏住鼻子快速离去,绣女坊不能为此搬迁。无奈之下,秀姑隔三差五,打发绣坊两个打杂的老员工,将安详带到红锦池,给他从头到脚洗干净,起码身上没恶臭,不会影响绣女坊正常生意。安详突然对水产生兴趣,一个人跑到红锦池玩水,淹死在水塘。 安非奇把儿子的尸体放在绣女坊门前,口口声声说秀姑害死了他儿子,不讨回公道,安详的尸体就是腐烂在绣女坊门前,任何人不准动。秀姑匆匆上门求助王老五,希望他帮助想想办法。老五得知事情的原委愤怒地拍案而起,他告诉秀姑不能再藏着掖着,必须当众揭穿安非奇的丑恶嘴脸。秀姑后悔不该对他说出真相,当众公开自己被安详强奸,以后怎么在云镇做人?老五瞪起眼珠子冲秀姑嚎叫:“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清不明,以后更没法做人。” 王老五叫上油磨坊所有的人,拉着秀姑来到安详的尸体前,他先给安详上柱香,而后把秀姑推到围观的众人面前:“各位父老乡亲,我给安详这个畜生上香,因死者为大。安详为啥变成傻子,他强奸秀姑之后被安非奇吓傻的,我怀疑,安非奇故意把傻儿子安排在绣女坊的对面街边,想逼迫秀姑嫁给这个畜生。秀姑是受害者,安详的死是安非奇一手造成,他是恶人先告状,把屎盆子往秀姑的头上扣。” 安非奇发现所有人对他怒目圆睁,自知理亏,大气不敢出,将儿子的尸体抬走了。等安非奇一伙人走远,老五又大声说:“乡邻们,秀姑现在怀上安详的孽种,孩子没有罪。如果秀姑愿意,我愿做孩子的父亲,我王老五渴望照顾秀姑娘俩一辈子,此刀为证。”老五说着拿一把刀在胳膊上划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秀姑慌忙用自己最看重的绣花手帕给老五包扎,眼泪不由地落下,落在老五的胳膊上,渗入到他的心里。 王老五多病的父亲,听到独苗儿子要娶怀上孽种的秀姑,一股火冲上头,突发脑出血死了。老五的母亲把秀姑强行拉到灵柩前,逼迫她在灵柩前跪三天三夜。老五的母亲凭有说辞,是狐狸精使妖术迷住老五,跪在老五父亲的灵前赎罪,让去世的人能在黄泉路上走的安宁。他母亲三天不准给秀姑吃喝,手拿一根藤条看住秀姑,只要秀姑一闭眼,她举起藤条就抽,打的秀姑遍体鳞伤。老五无法容忍母亲惨无人道地虐待秀姑,去跟母亲理论,母亲发出最后通牒,老五再护着狐狸精,她就一头撞死在他父亲的灵柩前。 秀姑咬牙坚持两天三夜,给老五父亲出殡的那天早晨,秀姑晕倒的灵柩前。老五抱起秀姑往镇医院奔去,临走给母亲撂下一句:你等着做牢吧!母亲傻眼了,坐在地上大哭大叫,一股温泉顺着裤裆流出,她恍然大悟,自己在干啥,五十多年一直信服积德行善,怎么突然恶毒的连自己不知道是谁?她马上换一身衣服,匆匆向镇医院走去。 安葬父亲之后,老五开始消沉,每天去医院看望秀姑时说几句话,对其它人如同陌路。他消沉没多久,母亲看到儿子萎靡不振的样子心疼,通过几次去医院看望秀姑,她对秀姑的认识产生质的变化,秀姑不但没怪怨她,反而一直向她深表歉意。多善良的姑娘,儿子没看错人,她要对秀姑展开全面进攻。先是找媒人提亲,提亲不成自己主动登门为儿子说亲,结果,磨破嘴皮还是白忙活一场。秀姑只咬住自己身子脏,怕脏了老五一生的名声,她不想也不配做老五的妻子。老五好奇地问母亲,为啥对秀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母亲倒是直接,秀姑成我的儿媳,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去坐牢了。 云雾岭的天空,常年被云雾笼罩,远远望去,倒有几分像人们想象中的仙境。在炎热的夏季,云雾缭绕的天空,遮挡住炽热的阳光,空气中充满怡人的清新、湿润与清凉。红锦池里的红鲤鱼,特别受到避暑游客的亲睐,安非奇借助女婿副镇长的权力,把红锦池承包下来,并在水面上搭建一座古香古色的观赏桥,吸引很多游客慕名而来,生意自然越来越好。 唯独让安非奇心里不平衡的,自己加大投资力度,辛辛苦苦打造的招牌,却被他的两个冤家对头,百里香和绣女坊从中获益。王老五已改往常清晨炒货榨油,偏偏在午饭前榨油,浓郁的香气弥漫整个云镇,游客们闻到那股纯香味儿,不由自主地放弃观赏红锦池的红鲤,寻着香味儿奔向百里香磨坊。 秀姑将几块门板卸下来,挑几位模样清秀,刺绣手艺高超的姑娘,坐在门脸前上下穿针走线,动作优雅飘逸,游客仿佛走进天宫,尽情享受着织女美妙绝伦的表演。绣女坊几百年来,都以紫禁城绣工制作小件产品,如玲珑的香囊香袋,精致的荷包,精美的手帕等。尤为引人注目的是摆放在玻璃橱柜里的玲珑物件,绣女坊视为镇坊之宝的黄地百褶刺绣香囊,相传是乾隆爷送给绣女巧英的定情之物。秀姑在玻璃橱柜上张贴着,有关乾隆皇帝与这只香囊的传说故事,更加引起游客的好奇心。如今绣女坊仿制的那种香囊,从刺绣到做工与原件不分伯仲,近似完美。虽然价位不菲,游客为了带回去炫耀,仍然舍得掏腰包。 风生水起的生意,却无法消除老五和秀姑内心的苦涩。一个非她不娶,另一个坚决不嫁,二人又僵持了四年。秀姑的女儿秀秀,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常常偷跑到百里香问老五,你是我爸爸为啥不和妈妈在一起?老五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苦苦一笑了事。这时老五的母亲总会抱起秀秀,在她圆圆的小脸蛋上亲一口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问,有奶奶认你这个宝贝大孙女,还有啥不知足的呃。” 平静的日子总有不平静,秀姑又被强暴了。强暴她的是云镇出名的赖皮,五年前赖皮听说秀姑被安详强奸,开始有了动秀姑的坏念头。寻找了五年多下手的机会,因其它人无意间的干扰未能得手。这次,他竟然在秀姑常去的树林里等了四天,清晨时分,果然等到秀姑一人走进树林。赖皮用事先准备的黑布袋子,把秀姑的头罩起来,又用绳子将秀姑的双手绑结实,进行兽性大发的强暴。然后把秀姑绑在树上,赖皮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秀秀一直不见妈妈回来,跑到百里香去问她自认为的爸爸老五,听到秀秀说秀姑大半天没回绣女坊,他把秀秀交给母亲,独自一人匆忙去树林寻找。天色渐暗时,老五发现有气无力的秀姑,他想立刻背秀姑回去,被秀姑拒绝了。她对老五说:“我的身体已被蹂躏两次,而精神上的蹂躏我已经无法承受,为了秀秀我要活下去,希望你不要声张,不要用你的善良来蹂躏我的精神。” 老五被她搞得迷茫了,自己的关心怎么变成对她精神的蹂躏?他无法理解一位女性被强暴的心理,更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的处境分忧,男人懂女人总是浮皮潦草的走过场,真正深入女人内心的,尤其受到身心伤害的女人内心,更是凤毛麟角。老五是个粗人,没心情去琢磨内在的东西,他只知道自己真心爱她足矣。 老五按照秀姑的意思没有声张,心里总觉有股闷气,不发泄出去会憋死。有一天老五在小街上遇到赖皮,把他哄到强暴秀姑的树林里,狠狠揍了一顿赖皮,临了还在赖皮整事的东西上跺了一脚。疼的赖皮在地上打滚,后来发现那个东西真的费了,他不敢去派出所告老五,在派出所他的赖名声,没人相信他的鬼话,只能自己受着。 老五总算出了那股闷气,还觉着心里面有点啥东西在蠕动。自从隔壁茶叶店司老板出车祸,老板娘水仙没事找事的来磨坊转悠,每天给老五冲一壶云雾岭上好的白茶,陪间歇的老五拉拉家常。一天下午,老五打外面垂头丧气地走进来,在磨坊等他的水仙撇撇红红的小嘴,又习惯地抽抽向上翘的鼻孔,心想:又被林妹妹撅回来了,活该。 当晚,水仙悄悄潜进老五的房间,正准备钻进他的被窝时,被一只有力的手挡在面前:“你的心思我懂,如果我把你当成破坏童子身,弄脏我身子的坏女人,从而与秀姑取得身心污秽点上的平衡,你还愿意吗?” 水仙犹如五雷轰顶般呆立在原地,仿佛她的行为把自己沦陷在阴暗的下水道里,与一群浑身恶臭的老鼠为伍,不敢见到一丝的阳光似的,无地自容的倍受凌辱的活着。羞辱还是委屈的泪水,如泉涌般喷发出来,她伤心的跑了出去。 老五望着水仙悲切切的背影,不由地责怪起自己:她追求自己所爱有错吗?干嘛这样恶毒的羞辱她,难道真把自己当圣人,粘不得一点视为污秽的情欲,这种污秽又是人类本性无法抗拒的情欲?他翻身跳下床,匆忙去追赶水仙,一出门发现她正在门外抹眼泪。老五不由分说将她抱起返回房间,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水仙搂住他的脖子不松手,头顶在老五的胸膛,梨花带雨的凸显出似水女人的缠绵与娇柔。 三年过去了,水仙依旧沉浸在对老五深爱的河流,尽情地畅游,仿佛自己活在浪漫的梦中。今早秀姑的到来,为老五解决榨油原料,如一记重锤敲醒了她的梦。她明白了,为啥老五一直深爱着秀姑,爱的源泉不来自玉的本身,各种瑕疵也无法遮挡这块玉,与生俱来的优美气质和品性。水仙已经感受到,秀姑无形中带给她的危机感,这种危机又是她本性缺少的气质所致,水仙彻底绝望了。 从此,水仙再没踏进百里香一步,她心里非常清楚,长痛不如短痛,老五放弃她是早晚要发生的,不如自己明智选择主动退出。虽然,离开老五这段日子痛苦的煎熬着,一种渴望中的绝望迫使她必须这样去做。因为,水仙自认为自己还懂得,具有人性的爱情,无私而舍得放弃,才是真爱的体现。 正当水仙每天,在茶叶店痛苦的折磨自己的时候。小街上传来一阵吵闹声,她急忙出去看热闹,发现彩云正揪着衣衫不整的秀姑头发,一边骂骚货,一边用脚踢秀姑的下身。水仙挺着胸脯冲过去,一把将彩云扯开,厉声地冲彩云吼:“你***太恶毒了,自己不会生孩子,想叫全世界的女人都不能生养咋滴,那地方能踢吗?来来,老娘也踢那地方一脚,叫你这个歹毒的女人尝尝啥滋味。” 围观的人们以为水仙只是说说,没想到她真敢下脚,照准彩云的下身就是一脚,痛的彩云双手捂着裤裆大嚎起来。水仙还不解气,向彩云啐了一口,搀扶着秀姑返回绣女坊。闻讯赶来的老五,看到秀姑被彩云打的如此惨状,他马上要去找彩云讨个说法,又一次被秀姑拦住。秀姑说:“事已至此,我没必要隐瞒,几天来彩云当副镇长的男人,一直找我商量香囊外销的事情。今天通知我去他家和台商签合同,我没多想就去了,哪想到我进门就被那家伙按住床上,对我进行强暴。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彩云闯进来拉住我的头发边骂边往外拽,下面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 老五满脸怒火地吼道:“告他,告那个人面兽心的副镇长,我不信我们告不倒他。” 水仙在一旁敲边鼓,她也算一个,大家一起去县公安局报案,不把那个畜生告倒这事儿没完。老五叫来四姐夫开的农用汽车,拉着十几个人直奔县城去告状。彩云的男人,那个副镇长被审查时,又抖落出自己干的许多肮脏事儿,结果被判了七年徒刑。大家认为这场风波就此平息了,哪儿承想,彩云在男人被判徒刑的当天,疯子一样闯进绣女坊,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持续闹腾七八天,绣女坊被迫关门歇业,秀姑只好躲进百里香暂时避避风头。 彩云在绣女坊门脸前又闹腾两天,发现没人搭理她,又来到百里香大吵大闹。老五心里明镜似的,彩云装疯卖傻必定背后有人指使,意在挤垮百里香和绣女坊,在云镇这条小街独占鳌头。老五马上决定关门歇业,并把四姐夫犟头叫到他的房间说:“犟头,我给你七天时间,必须把百里香祖传的榨油手艺学通,从现在开始我毫不保留的全部教给你。七天后,我打算带着秀姑离开云镇,去外面闯世界。” 秀姑一直站在老五的门口,她听到老五一番话,激动的忘了祖上的规矩,闯进去对老五说:“只要你老五带我走出云镇,我保证和你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老五瞟了瞟秀姑:“哎!你是绣女坊坊主,怎滴,坊主与人谈事的时候不许打扰,这是祖上的规矩,难道你忘了?” 秀姑脸一红,马上点头致歉,退出了房间。她来到后院的挤榨房,爬上墙头跳进了茶叶店的后院,想找水仙好好聊聊。这些日子多亏有水仙在绣女坊盯着,彩云没敢过分闹腾,她怕水仙再狠狠给那地方一脚,着实疼痛难忍,招惹水仙不划算。 秀姑高兴地说给水仙,老五要带她离开云镇,水仙听后伤心的哭了,她一边抽搐一边说:“我爱老五不假,他只爱你秀姑。唉!陪他三年多,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挺知足,只是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他,我心里像螃蟹在爬似的难受极了。唉!命呐!” 鸡叫头遍,老五和秀姑沿着这条小街走出云镇,在通往县城的拐弯处,他二人同时停住脚步,望着漂浮一层薄薄云雾的那条小街。秀姑轻轻叹口气:“唉!命呐!” 老五看着秀姑说:“不要信命,应该从自身找原因。” “自身……” “是的,过分善良就是懦弱,懦弱是滋长恶人的土壤,你应该好好寻思寻思,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应该改变什么。”老五说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老五的话,犹如整个云雾岭都压在秀姑的身上,使她被压迫的喘不上气。她抬头望着老五有力的脚步,想迈开腿去追赶他,沉重的双腿无法向前挪动。她想叫住他,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秀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善良有错吗?善良有错吗?善良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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