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神显灵
这个小故事,是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讲的,发生在太行军区第二军分区司令部驻扎地——榆社县北寨乡堡下村。
那是在1945年1月22日,即农历腊月初八的凌晨三时许,从榆次、太谷、和顺来了200多日伪军,分三路对堡下村发动了突然袭击。当时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村里的军民大都还在睡梦之中。待哨兵发现敌情,想鸣枪示警,偏偏子弹卡壳。终因敌众我寡,且不能组织有效抵抗,敌人一下子就冲进了村子里,情况万分危急。急骤的枪声惊醒了军民,司令员曾绍山衣衫不整地跑出来,临危不惧,指挥军民突围,却乱作一团。
有一个老百姓,惶不择路,跑到了村后面的山陵上。恰巧迎面碰上了几个日伪军,堵住了去路,而身后就是十几米深的悬崖。不得已,他纵身跳了下去,结果毫发无损,借着雾幕逃了出去。有一个狗腿子,不明地形,糊里糊涂地跟着跳了下去,而一命呜呼。
过后,村中有人问他,十几米高的山崖,地又冻着,怎么就没要了小命?他嘿嘿一笑道:“山神显灵了!别看咱没练过武艺,山神也能分辨出好人与坏人哇。”也许是他幸运之故,但从此,这里的人们就格外地信奉村后的丘陵上有神灵,甚至盼望着在其上面盖一座山神庙,以荫庇子孙。而这个故事,在这一带也家喻户晓,并成了教育后人的一面镜子。
2、借宿
在一个寒风凛冽的傍晚,榆社北寨郜村村口,来了十几个绑着小腿穿着军装的人。只见他们衣单袖薄,冷得瑟瑟发抖。有一位看似上了点年纪的人,从马上下来,不时地给一个小伙子搓手。
有人走进了村里。不一会儿,引着一位老乡走了出来,并一起来到了一个土院子里。老乡上去敲门。门开了,那位上了点年纪的人走上前去,微笑着说:“老哥哥,我们路过此地,因天色已晚,可否行个方便,借住一宿?”那位开门人,与敲门的老乡低咕了几句,点了点头。随后,开门人进屋点燃了一盏油灯,在幽暗的灯光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来者,问道:“老总,怎么称呼?”“老哥哥,就叫我老王吧。”“哦,你看这乱七八糟的,也没个坐的地方,你还是上炕吧,炕上暖和。”
老王一边脱鞋,一边问:“老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家人呢?”“唉,都让二鬼子捉别来(杀害)。”老哥边叹气边取出两块土兮兮的被褥来,“不怕你们笑话,家中就这了,将就一晚吧。”“老哥,不用麻烦,我们带着呢。”“那你们就歇着。”“老哥,你也上炕来,咱俩唠嗑唠嗑。”“不用,我去村长家圪嘟一宿就成。”“哪那行?”老王边拖上鞋边追上已跨出门槛的老哥。在一阵谦让之后,老哥随着老乡消失在夜幕里。
除了哨兵外,几个军人一上炕,便很快进入了梦香。而那个老王,在油灯下不停地写着什么,直至破晓前,才打了个盹。黎明时分,一伙人打扫了屋子和院子,然后掩上门,悄悄地离去。
这伙军人前脚刚走,后脚老哥就走进了院子。他一边看,一边推门走进了屋里。他一眼就瞅见,炕头上放着两块银元和两袋子干粮袋。他赶紧拿起来,一直追到了村口,却没看见一个身影。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摸着头,又摇着头,一边走了回去。——殊不知,那个老王,正是共和国的第一位元帅。
3、奶妈
人们大都知道,在太行山上,有一位闻名遐迩的奶娘,却很少知道,在榆社北寨下城南村,有一位奶妈。
那是在太行军区第二军分区驻扎在这一带以来发生的事,当地称“后二区”。某天,一支部队从下城南村经过,有一位女兵,抱着一个襁褓中的男婴,在村里一位妇女的带领下,一边流着泪,一边把孩子交给了一个少妇,离走时还留下了四块银元。
部队走后,这位少妇,把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抚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在那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的战争年代,抚养一个吃奶的孩子,是多么艰难!没有奶水,就一粒一粒地喂小米;没有小米,就一口一口地喂玉米粥;没有玉米粥,就一家一家地借。可村里也多是穷人啊,他们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本来还有十多个老母鸡,却被鬼子收刮了。好不容易东藏西藏藏下一个老母鸡,却下不了几个蛋,哪够孩子吃?每当给孩子喂蛋时,那自己的孩子总是一边盯着,一边吐着小舌头,当妈的心里,该是多么难受!但少妇常对一家人说:“我们就是吃糠咽野菜,也不能饿着孩子。”即便如此,孩子还是十分消瘦。加上孩子出生时就十分体弱,所以倍加费心。就这样,熬了两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没有吃的,可以想尽一切办法来弥补,可孩子得了一场大病,却是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怀中夭折,真是肝肠寸断!少妇知道,这怎么向人家交待啊?
当司令员派人来看望儿子时,少妇早已哭干了眼泪。尽管得到了宽慰,但她自始至终,都十分内疚。直到撒手人寰,在她弥留之际的眉宇之间,依然没有释怀。一位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一位默默无闻的奶妈,是多么让我们敬畏!
4、一个小八路
这是发生在榆社讲堂乡韩庄村的一个故事。
那是在1939年太行军工修械所撤离韩庄不久之后,距离十多里外的左权红度炮台里的鬼子并不知情,不仅一度派飞机轮番轰炸,还经常突袭。有一次,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鬼子就突袭而来。老百姓看到从山上消息树传来的消息,已为时已晚,便匆匆忙忙地向村外逃去。可一时不知鬼子从哪个方向袭来,便沿着大龙王河滩向外避难。殊不知,鬼子正向大龙王河杀来。眼看一群百姓被堵在河滩里,情势万分危急。突然,在距大龙王河不远处的对面南岭上,响了一声枪响,鬼子便蜂拥着向那里扑去。一群百姓,得以乘势逃到了山上。
那一声枪响,正是一个留守的小八路打的。他的安全,一下子提到了百姓的嗓子眼。待鬼子扑空走后,村民们聚在村头,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见,一时心急如焚,有人甚至流下了泪水。大约一小时后,人们只见一个身影,笑哈哈地从山径上走进了村里,正是那个小八路。有人说:“可把我们吓坏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笑着说:“引狼战术。”他的聪明机灵,在军民之中,被传为一段佳话。
5、八路桥
在榆社讲堂乡韩庄村里,有一座八路桥,是在当年太行军工修械所的八路所建的简易木桥的旧址上,筑起来的,一直延承至今。
1938年,太行军工修械所在韩庄诞生。老人们说,村口曾生长着一株硕大的香檀树,绿荫如盖,像是一道天然屏障。从村外看,只见青青而不见村庄,十分隐蔽。在观音堂脚下,是大龙王河,分东河和西河,像是两条青龙交汇于村口,并形成大龙王河湾汶,俗称桃儿圪汶。当年军工驻扎期间,这儿泉溪潺潺,奔涌如潮,百姓过往甚是不便。有人说,八路军砍伐了那株老檀,便在西河上搭建了简易木桥。百姓感其恩,遂称之为八路桥。
距八路桥的桥头不远处,生长着一株老核桃树,当时还处在河床之边。老人们说,朱老总曾在这棵树下小憩纳凉,并与老乡们盘谈家常,留下了一段佳话。乡民们想把这棵老树,冠以朱老总之名,却并没有留传下来。
此时,我们知道,八路桥的故事,并不是指一两个人,也不是单单一两个故事,而是深藏在军民鱼水之情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