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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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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顽石 发表时间:2013-08-04 09:49:14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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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如同朱自清父亲的背影,父亲年事已高,背负了多少沧桑往事,岁月不要再让他变老,文章把父亲的经历的往事,以及父亲的爱渲染地淋漓尽致,父爱伟大,祝福天下所有父亲,文章感情流露真实深刻,祝福作者,欣赏推荐!

      父亲在弟兄五个里排行第二。那个年代的农村,读书的人少,像父亲这样能读完初中的更是少之又少。父亲走出一个校门就进入了另一个校门——做起了老师。那一年,父亲十七岁。

      后来,父亲与他的那些老哥们儿聚在一起怀旧,还时常有人慨叹父亲当年的远见。据父亲讲,他们那时当老师有两种选择——当公办的或者民办的。民办老师工资高,秋收后还可以像农民一样分得一份口粮,但不敢保证长久;公办老师工资低,与生产队没有关系,吃供应粮,但是能干长久。那时大家都穷,一年到头手里难得几次攥钱的机会,大多选择了做民办老师,只有少数就包括父亲在内的一部分选择了公办。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有较高学历的人员补充到教师队伍,选择了民办的那些老师们最终回归本质,先后做回了农民。而父亲他们则得以继续留在三尺讲台。

      在过去的农村,能端上铁饭碗哪怕是最没有社会地位的教师,也让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羡慕不已。每当说起这件事来,父亲虽然谦逊着不肯过多演绎,但我从怡然的神情上能感受到父亲自得的心理。是啊,人生能有几次大的选择,更何况老实巴交的农村人!

      父亲二十九块半的工资挣了整整十一年。母亲是公社社员,并没有因为父亲而改变什么,农忙时节也像其他社员一样春播秋收,挣一家五口的口粮。六口人,又没有壮劳力,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虽经母亲里里外外没日没夜地操劳,我们也只够得上温饱。我都上四五年级了还穿着一条女式裤子(女式裤子是右面开口),是姐姐传给哥哥,哥哥再传给我的。那时的我在穿戴方面最奢望的,就是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性别的裤子。那个时期人们都穷,我家也就是农村的一个缩影吧。

      我五六岁时候,父亲在二十几里外的学校教书,平时住校,周六下午回来住一宿,周日再返回去。一般都是步行来步行去。有一年冬天,公社给父亲配了一匹马,来回代步。那个冬天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姐姐长我五岁,帮着母亲操持家务照看妹妹;哥哥大我三年,上学之余便挎个筐,拎着粪叉子走街串巷捡拾猪粪马粪。每逢周六,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跑到村口,寒风里雪地上一个人站在路边,双臂拢在胸前,双手插进对方棉袄袖筒里,不停地跺着脚,向远方张望。远远的,一匹青白色老马驮着父亲来了,斜斜的冬阳把父亲和老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在旷野凹凸的雪地上奇怪地跳跃着。这时的父亲在我心中是那样高大,我的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激动得就像一个小兵在迎候他的最高统帅!我使劲地跺着脚,表达我的崇敬。父亲看到我便抖一下缰绳,老白马知趣地加快了脚步,黑黢黢的怪影瞬间吞没了我。接着就是父亲跳下马,抱起我放在马鞍上。我俯下身子,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紧紧抱住马鞍的前缘,侧着耳朵,得意地倾听马蹄发出的踏踏声,父亲的大毡疙瘩踩进雪里的嚓嚓声,在夕阳羡慕的目光里一起走回去。

      父亲三十余年的教书生涯里,工作地点变更了四次,我们的家也随着经历了几次搬迁。父亲虽然只是一个老初中生,但在那些知识缺乏的年代里,也算是知识分子了:高中、初中、小学的语文课几乎教了个遍。父亲写得一手好字,每到过年,或有嫁娶之事,总有人登门求写春联、喜联。父亲裁纸、研磨、挥毫,从早到晚,乐此不疲。

      父亲有过很多荣誉:优秀党员,劳动模范,教学能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算是“名人”。但父亲却没有官缘,比父亲年龄小的资历差的都做到了学区的校长主任,甚至局长书记,父亲最官运亨通时只做了两年我们村的小学校长。用母亲的话说父亲的校长当得很“蓝边”(方言):不但没有捞到实惠,还得三更半夜去学校“视察”,一家人跟着担惊受怕。这可能与父亲的处世态度有关。我记得有一年教育局选局长,中心校的校长和父亲的一位同事来我家找父亲投票。候选人一共是三个,其中的两个是父亲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原副局长,另一个就是这位中心校长。父亲拿着笔细细考量,同事提醒他就选校长一票吧。父亲却犹豫再三,最后放下笔,一脸的无奈:“我还是弃权吧!”来人走后,母亲包括我们都埋怨父亲的做法,父亲却一瞪眼,理直气壮地说:“他不够条件,选也是白选!”

      说父亲当校长期间一点好处没有也不完全对,父亲收过一次“礼”。有一年夏天,一位民办老师给我家拿来一书包豆角,两酒瓶子麻油。来人是诚心要留,父亲是真心要拒,推让拉扯之间碰倒了一个,还撒了半瓶油。这是我知道的父亲收的惟一一次礼——一书包豆角,一酒瓶子半麻油。

      父亲天生的好脾气,我认识父亲的几十年里,从未看到或听说过父亲与人吵架拌嘴的事。从小长到大,父亲没有动过我们一个手指头,甚至都记不起是否骂过我们。在我的记忆里,父亲震怒过一次,还流了泪,却是因为我的野蛮和冷酷。

      88年我师范毕业,由于受到几本书的影响,性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同学老师异样的目光里,在分配志愿上,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一个众人闻之色变的近乎流放之地。等我回到家,父亲从同学那里先知道了我的去向。见到我,父亲的面孔一下子扭曲变形。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有这样的表情,一时不知所从,呆呆地立在父亲面前,等待着暴风雨的洗礼。

      “你——你——”父亲指着我的鼻子,表情更加狰狞,结结巴巴地吼道,“气死老子啦……”而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掩面伏在桌角,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母亲告诉我,之前父亲已经为我找好了学校,就是我们乡里的中学,我的母校。守家在地的,什么都方便。“你呀——”母亲也抹起了眼泪,“这么大了,一点不懂事……你说你选了个什么地方?你爸都快气死了……”

      我承认那时的我已经鬼迷心窍了,父亲的眼泪居然没有撼动我的铁石心肠,还是由着性子,在亲人的伤痛里踏上了自己所谓的征程。十七年,由于通讯、交通都极不便利,除了极少数的几次回家探亲,小小的家书维系起了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父亲把我的来信按时间前后装订成册,夹在一个蓝色的公文夹里。我能想象到:在寂静的长夜里,在幽暗的灯光下,父亲戴着老花镜,一遍一遍地读着我的那些信们;母亲坐在旁边,一遍一遍地抹着眼泪……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有严重的胃病,几十年里没有中断过寻医问诊。97年赶上好政策便提前退休了。让我们做儿女的感到欣慰的是父亲退休后,不知是药对症了还是享上了难得的清闲,老胃病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虽年逾古稀,却红光满面、走路生风。平时帮母亲买买菜,找老哥们儿聊聊天、下下棋,再不就是摆弄他的那些老古董:三字经、百家姓之类,那记忆力,我是不敢去比。

      今年年初父亲经常肚子痛,有时还便中带血,自己更是疑神疑鬼,情绪也低落起来。母亲打电话告诉我,我火速赶回家,并成功说服父亲,十五一过便陪着去张家口检查。还好,只不过有一点轻微的肠炎,并无大碍,虚惊了一场。看着医生开出的处方,父亲犹豫了。他两眼看着我,像征询我的意见又像是自言自语:“拿还是不拿呢?”父亲退休早,工资一直不高,四个孩子的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经常是给这个一点,接济那个一下,自己手里几乎没有积蓄。我鼻子一酸,这就是我的老父亲——几千几万地给儿女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可轮到给自己时,几百元药费竟让他这样难以决断!

      在我的坚持下,药还是拿了。回家的路上,父亲一会儿会儿举起那包药看看,一会儿会儿摇头叹惋……

      我努力克制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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