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想在县里租房住，可是，又不想拥有太多的负担：一是要天天跑通勤，起早贪黑的；二是刚刚参加工作，预计年末才能补发这半年的工资，要想租房，就得与家里要，小敏不想张口，也张不开口了，大学四年，家里的积蓄也近乎花光了。所以，小敏也就不再顾及与学生住在一起，所带来的不方便了。好在还有辛福、郎君也在校住，相互也有一个照应。

当班主任的，与不当班主任的，工作的情形决定的不一样。那两个人很清闲；而又是男生，在晚上的时候，不时地与本地的老师凑在一起，弄几杯。一开始，他们邀请小敏，小敏去了一次，就不再去了，因为与学生住在一起，喝酒，不管喝多少，都是有酒气的，小敏不想带给学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云清老师说得话，应验了。

昨天，教导处主任丛珊与姚姐找她，就动员学生蹲级的事宜，说了很多，希望她能够深刻地理解学校的良苦用心，和对学生今后产生的非凡的意义。小敏认真地听着。其实，领导说与不说，都已经毫无意义了，小敏只是承受一大部分学生从初三蹲级到初二的这个现实，就可以了。领导找她谈话，也许目的也正是这样的用意。小敏初来乍到不会违反学校的意愿，更不会在学生那里起到不积极的作用的。

最后，领导告诉她，说是有十五个学生从下周一开始调整到初二，至于学籍的问题，校长已经与教育科主管学籍的领导打好招呼，马上就办理；办理完了，来年的中考，这些学生也要算在内的，那就捉鸡不成反失了几把米了。

小敏说：我听从学校的安排。

姚姐笑着说：一看小妹妹就是一个爽快的人，姐老喜欢你了！

小敏顿时感觉皮肤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教导处的丛珊主任微微笑了笑，说：还是年轻人好啊！能够从学校的大局出发，比老教师就是有觉悟。

谢谢领导的赏识！小敏言不由衷地说。

辛福、郎君二人正在操场上领着学生玩，郎君球类好一些，就带着高年级的学生在球场打篮球。辛福是学中长跑专业的，自从他来到学校后，就主动地选拔了十几个有中长跑潜质的学生，利用早晨进行训练；平时，他与他们在一起，是当地讲授相关的技能。

姚姐望着窗外，看了看小敏：小妹妹，有对象没有？

大姐，还没有呢，也不着急，小敏说。

不着急？大姐告诉你，女人过了三十，就是豆腐渣了；趁着现在还是鲜花的时候，抓紧找一个。大姐手里有货，你看看？

小敏没有明白，有货？一脸的疑惑不解。

你看看你啊！姚姐，她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货不货的啊？大姐是说她想帮你介绍一个。丛珊主任说。

小敏这才明白货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大姐，真的不着急。

窗外的那两个，相中了谁，告诉大姐，只要大姐出马，没有不成的，准保手到擒来。姚姐说。

小敏只是微微地笑，不再说话。

“另外，还有一件事，这才是我与丛主任找你的主要问题，”姚姐说到这里，看了看丛珊主任，丛主任点了点头，“校长想再安排你一份工作，咱们学校的团支书兼大队辅导员王老师现在提拔到了工会主席，需要你再担任一份班子工作，你可以考虑一下，没有问题，我们就与校长说，你就可以正式成为学校内部使用的班子成员了。下学期，学校再上报教育局申请批准，然后下文任命。”

小敏喜出望外，却故作矜持，说：我怕做不好！

没有什么的，有姐姐们罩着你，怕什么？不懂的，就问问我，或丛主任，丛主任可是老大队了；再不向校长请教，校长干过大队若干年，是从大队辅导员提拔当了校长的。姚姐就差拍胸脯了。

那，我就试试，不行的话，领导再撤换我。

说哪里的话呢？一定行，没有不行的。校长看准的人，一定可以。姚姐脸上开了花，眼鼻子、嘴巴恨不得拥挤在一起了。

（八）

兄弟，我听说尹老师接过了学校团书记兼大队辅导员的职务，知道吗？

一天晚上，躺在床上，郎君问辛福。

不知道啊！

哦！真是好运气啊！刚刚来学校，就连升二级，比我们哥们强多了；看来，我们是性别不利啊！郎君一嘴巴的酸气，汹涌地流出了。 

    其实，我看小敏老师也很好的，不会是那种人的。辛福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尹老师绝不是那种人，应该还是一个能够洁身自好的，不会沦为一个俗人，甚至，一个不顾廉耻的人的；即使进了班子，成为其中的一员，未必就同流合污。辛福相信自己的识人之能，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走眼过的。

兄弟！郎君侧过脸，对着辛福说，你说多有意思啊！咱们的校长姓朴，身边竟然有一个姓姚的女人。朴校长，姚姐姐。说到这里，郎君压低了声音说：朴哥！姚（窑）姐！说完，自顾自个毫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辛福听了，也很感到有意思，抿着嘴，也笑了。

哈哈哈！大长夜的，真没有意思啊！兄弟，弄几瓶？郎君说。

好的！我倒小卖店去！辛福说着就下了床，到走廊尽头的小卖店，拎了几瓶啤酒，装了一方便袋小吃：麻辣风爪、火腿肠、卤鸡蛋、烤鱼等。

郎君从来都这样，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者，罕见的能有一次半次的实践者。辛福不在意，两个人，不要过于纠结彼此，那样，不好；精明与糊涂，本来就无所谓的，都是小事。

然后，两个人把一张单人课桌摆放在床的中间，面对面地喝了起来。

（九）

小敏到班级的时候，教导处的丛珊主任等人已经组织蹲级的学生撤离了初三班级，偌大个教室顿时显得格外的空旷了，也显得萧条冷落了。剩下的学生，由小敏组织重新排了座位，自由组合，谁爱与谁一桌，就与谁一桌。

回到办公室，小敏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儿，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要马上做，刚才教导处的领导告诉她务必要将上学期初三班级的班级簿、家访记录等一应的材料补全，交到教导处，以备教育局开学初的常规检查。

小敏心里不自在，不是自己的活儿，嘴上却不能说什么。她知道一张嘴反驳，一是会遭惹领导不高兴，二是前班主任也会不舒服，罢了吧，自己弄弄吧，少说话，多做事，吃亏也好，占便宜也罢，不如装糊涂。

“这下，我们班也成了大班额了，教室都快装不下了！”一开门，云清老师大嗓门就喊了起来。

小敏抬头看了看，没有说什么，又低下头，补材料。

“这回可真的是龙蛇混杂了！”初二的语文姜河老师说，他一直反对初三的学生蹲级，他的孩子在初二，怕因此影响了自己的孩子；然而，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无奈地面对现实，发发牢骚，解解闷气。

是的啊！不会好的了！咱们班刚刚理顺了，大家都能够进入学习的状态了，现在倒好了，一下子蹲级十几个，而且都是一些学困生，骂人话讲是都是些地瓜去皮白薯一个的角色，难教啊！

另外的一个初二的老师在感慨。

小敏不好说什么，只是也清楚地认识到学校的这种安排，无论是初三的，还是初二的老师们都有很大的意见。说一句良心话，小敏也是不赞成那些学生蹲级的，尽快毕业，想好毕业的出路，不比蹲一级强啊！可是，朴校长等领导要成绩，就没有办法了。领导的面子工程，事关乌纱帽的大事，领导再这方面势必要杀伐决断的，容不得含糊。同时，小敏也想到了这件事的安排，对于自己这个班主任也是大有裨益的，不好的学生蹲级了，剩的都是优秀的学生，班级管理上好管理，就是来年的中考成绩也一定会是拔尖的，当班主任也自然是一荣俱荣的。小敏知道这其中的好处，可是为了这些，并不能就牺牲更多的人的利益的。想多了，脑子都疼，还是做好眼下，做好自己吧。

初中组的办公室总是不乏话题的，蹲级一词成了最近一个阶段的焦点，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似乎有些话只要说出来了，内心里的不满就会减少一些，敌对的情绪也会慢慢地消亡。

周五临下班的时候，姚姐在操场上看到小敏，悄悄地说：正好看到你了，要不我还得找你，校长说今晚学校班子在县里聚一聚，时间、地点，你等我电话！

姚姐，不，姚主任，你看，我就不去了吧？小敏今晚有事，男朋友来这个地方送她，还没有回去了。工作忙，一周不见了，晚上再出去吃饭，也太对不住他了。

不去不可以的，校长特别说了“一个也能少”。姚姐强调说，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不快。

小敏没有办法，只能点头，说：那，我就等你电话，姚主任。她不想叫姚姐，怎么听起来，都那么的别扭，不好听。

小敏，我为你租了一间房子，来回跑通勤吧，住在乡下，多不方便啊！男朋友在小敏乘车回县的时候，打来电话，很关心地说。

小敏正发愁回县住在什么地方，可是想到租房一年很多的房租，高兴的那股劲也就不那么热烈了。

下了车，男朋友来接她，二人到了出租房，房子的面积不大不小，一两个人居住，很适宜。多少钱，一年？小敏关切地问。六千！一个月五百。我已经付款了，你就住着吧。明天，我也回去上班了。

小敏的男朋友与小敏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家在本省，不在本地，在另一个市里。小敏为了对象才考特岗到这个省份的。男朋友人长得比较好，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英俊潇洒；而且考上了公务员。

退了吧？我不想在县里居住，一个是浪费，二是来回跑途也辛苦，三是也会影响工作的，不能把全部精力放在教学上，小敏说。

不退，都定下来了，就这样吧，男朋友说。男朋友一向很霸道，小敏是清楚这些的，一般时候，她是不会坚持的，而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犯了牛劲：退了吧，我真的是不想在县城住的！

不管你想不想，哪怕就是双休日回来住也可以啊！再说了，偶尔，我也会来看看你，没有地方住，上旅馆不合适的。

男朋友总是有一大堆的理由，小敏不善辩，只有沉默不语。

听话吧，老婆！

谁是你老婆啊？小敏这下抓住了男朋友的漏洞，迎风而上，顶了回去。

男朋友嬉皮笑脸的，说：你是我未来我老婆啊！

说完，趁着小敏不注意，在她的脸颊吻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