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弯弯曲曲很长很窄的街巷里，窄窄的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深处。路的两旁，挤着一户挨一户的土坯房院落，有的人家没有院子，房舍的门窗直接面临街道。再顺着巷路往里走，两旁就是一家挨一家的商铺。老式年间的店铺门面，关店时用大木板子封好门窗，营业时，再一块一块地将木板卸下来，露出明亮的橱窗和店门。这些店铺都是解放前的私人商铺，现在都已经归国营了。我就在这条街道往返了很多年，这里是我上下班的必由之路，也是无数人的上下班必由之路。

    有一户临街人家，把很小的土墙院子改造成花房，在院墙上开出了一面很大的玻璃窗户，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花架上的一盆盆的花卉。红红粉粉，给这个古老的破旧街道增添了一景。路过的人们都会看一眼，享受一小会儿的眼福。

    有一天我发现，花房萧条了，似乎没人打理了。再后来，没有花了，花盆东倒西歪，还有些破碎的花盆堆成一堆。原来，花的主人自杀了。

    那个时候，蔬菜供应紧张。这天，副食店进了一批大葱，人们闻讯赶来排队购买。队伍是拥挤的，谁也不肯让着谁。忽然，一声女人的尖叫“耍流氓”！随之，分辨、争吵，那女人一口咬定。又有几个围观的人将“流氓”痛揍一顿后，作鸟兽散了。民警来了，将“流氓”带到派出所询问情况。

    这“流氓”就是花的主人，他只是在拥挤的买大葱的队伍里挤着了那个女人，并没有其它猥亵的动作。那女人的一口咬定，让他百口难辩。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自己被当成流氓挨揍，今后怎么做人啊！这脸往哪放？他只有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揣着一肚子的窝囊气，抛开妻子，独自一人到火葬场附近服毒了。

    （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写这件事情，几十年过去了。我并不认识也没有见过花的主人，但是，一个冤魂，总是在我脑海里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