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节   邂逅红尘     

    姐姐牛润润与姐夫高海尔在家乡的镇政府所在地——牛蹄分街道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海尔电器公司”，历经了五年打拼的苦心经营，生意兴隆，初具规模有所成就。最近又张罗着再开一处分店扩大经营。小两口做老板，有些忙不过来，意欲聘请几名店员。姐姐首先考虑到了自己待业在家的妹妹苗苗，便对丈夫海尔建议说：
　　“干脆让妹妹苗苗来咱们这里上班吧，咱们忙的不亦乐乎，她却无所事事，整日里百无聊赖地在家吃着闲饭也不是个事儿，让她帮忙打理店面我们也放心，一举两得的事情。”
　　但是姐夫海尔死活不同意，坚决反对说：
　　“聘请别的人到公司来上班可以，哪怕薪水高一点也不要紧，但苗苗绝对不行！”
　　润润问他：“为什么？”
　　海尔说：“你的那个宝贝妹妹，自以为是个高中生，高不就，低不凑，高傲自负，好吃懒做，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根本没有那种能够吃苦受罪过日子的精神。再说了，看得出来，苗苗根本不喜欢自己现在的丈夫憙三娃，如果把她叫到这种繁华的地方来，花花世界的环境，街面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物都有，苗苗又长得好看，喜欢交际，时间一长，年轻女人家，水性杨花，架不住虚荣诱惑，难免会生出许多绯闻是非来，作为亲戚，我们也不好交待啊，你傻呀！”
　　因为姐姐润润事前私下里曾经给妹妹苗苗透露过意欲要她来自己公司做营业员兼领班的内部消息，苗苗倒也非常高兴。心想：自己高中复读几年，又经历几番高考，都是榜上无名，又加上被前男友无故抛弃，颜面丢尽！后来蜗居在家，再后来又违心地和自己所不喜爱的男人草草结了婚，被别人说三道四瞧不起，感觉十分没有面子。只要能在城市找一份轻松的工作倒也能够挽回几分体面。到头来由于姐夫对自己的不信任而又落空了。这件事情大大地刺痛了她的自尊心。一气之下苗苗决定：“自己办店做老板，为自己，也在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面前争一口气！”
　　也巧，就在这个档口，三娃又从银川为家中打回五千元来。于是，苗苗就用三娃先后寄回家中的一万元做起步资金，也在人口密集的牛蹄分镇街道办起了“再回首”缝纫部。
　　苗苗的“再回首”缝纫部的隔壁是一家“大为百家超市”，生意非常兴隆。老板名叫马大为，四十六、七岁，赤红肤色，秃顶，小眼睛，啤酒肚，有着一副色迷迷的眼神，街面上的女孩子都躲着他。因为过早地发福使他显得体态分外臃肿，给人一种其貌不扬的印象。其实，他的人品也不咋样，从前是混在社会上的一个瘪三烂仔，改革开放以后，他动了歪脑筋，挖空心思，竟然钻时代和政策的空子，靠着开设地下赌场、收头放版、高利借贷的手段牟取暴利发迹致富，现在拥有资产近百万。年前，又用金钱贿赂的手段为自己谋取了鸡头山原野蔬菜公司牛蹄分分公司经理的位子，现在更加狐假虎威，威风凛凛起来了。人称他“马经理”、“马百万”，外号“马秃子”。“大为百家超市”是他在此地的第三产业之一，他在这街面上还拥有两处“大为电力公司收费营业厅”。别看他腰缠万贯，富裕殷实，自己花天酒地，非常显摆，却把自己的老人、媳妇和三个孩子丢在闭塞落后的山区老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可怜的媳妇一年四季吃苦受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替他带着三个孩子，伺候着两位年近八旬老人的生活起居，还要种植侍弄五十多亩山地的庄稼。小学文化程度的媳妇章素素，虽然四十岁刚刚出头的女人，竟然满脸沧桑，沟壑纵横，风姿不再，土里土气地，不像城里姑娘那样开放机灵，会来事儿，讨人琢磨回味，但是人老实贤惠，本本分分，是个传统的、能够吃苦耐劳，孝敬公婆，团结邻里，会过日子的庄稼汉女人。
　　苗苗的缝纫部虽然办起来了，但是没有多长时间，生意便逐渐萧条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勉强凑合，渐渐地人们图方便省事，去超市、成衣店购买新颖时潮的衣服，苗苗的“再回首”手工缝纫部回头率非常低，几乎无人问津。房租费、水电费、市场管理费、定额税费，还有自己的生活费，每个月的开支就需要三千元，仅仅靠丈夫三娃每个月从银川工地所挣工钱中寄回的二千元是远远不够花销的。现在已经拖欠人家房东房租五千多元了，房东多次催要无果，非常恼火。
　　今天房东又来过了，向苗苗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底如果再继续缴不上房费立马走人！”
　　正当苗苗走投无路，十分着急，伏案抱头哭泣的时候，鬼使神差，隔壁的马秃子竟然笑眯嘻嘻地走进了苗苗的缝纫部，拍拍苗苗的肩膀：
　　“妹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吧？”
　　马秃子随手替给了苗苗一叠手纸，安慰道：“别哭，别哭！有什么愁肠事情慢慢说嘛，可别哭坏了身子！”
　　足足一个时辰，苗苗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哽咽。此时此刻，见有人体贴安慰自己，好像遇到了亲人知己似的，就断断续续，非常难为情地向这位温情脉脉、善解人意的马大哥倾诉了自己目前的困难处境，并且一说起来就口无遮拦，便一古脑儿地就把自己这些年来在人生道路上的不顺畅、不如意的所有遭遇和过程都告诉了他。马秃子叼着香烟，翘着二郎腿，一边听着，一边心有所思，渐渐地露出了狡诘的神色：
　　“妹子放心好了，多大的事儿？小菜一碟！一切都包在大哥我的身上！”
　　随即马秃子便喊来了房东，摔给了他一沓人民币，那房东数了好大一会儿，毕恭毕敬地说：“马经理，这可是足足一万元呀！您的意思？”
　　“算是替苗苗补缴的房租吧！”马秃子吹着口哨，转身扬长而去，非常慷慨大度的那种男子汉气魄。
　　“好哩！马经理您慢走啊！”
　　看着马秃子那潇洒离去的身影，房东的眼睛睁得像牛眼睛一样圆大。
　　“这世界上还有好人哩！……”
　　苗苗的脸上瞬时由阴转晴，转忧为喜，桃花灿烂，心里非常感激这位疏财仗义的马经理。
　　这天晚上，就在苗苗收摊关门的时候，马秃子又出现在了苗苗的卷闸门前。
　　“妹子要休息啦？”他搭讪到。
　　“是呀大哥，生意萧条，没有事干，怪无聊的，不如早点关门看新闻，然后睡觉休息。大哥您也该休息了吧？”她礼貌地回答。
　　“不知咋的，大哥我也无聊的慌，想和妹子说说话儿，拉拉家常，不知你……”
　　马秃子投石问路，试探着说。
　　“哪好吧，大哥今天为我解囊相助，妹妹还没有给您说声道谢的话呢！”
　　“哈哈！那点小事，何足挂齿，英雄救美嘛！”
　　说话间，马秃子顺理成章地进入了苗苗的房间。转了一圈后十分感慨地说：
　　“真没想到，美人儿妹子竟然如此寒酸！这样吧，明天到我的电力收费营业厅上班，月薪三千元，咋样？”
　　苗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边看茶递烟，一边感激地说：
　　“哪好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有想到大哥您是个好心肠的人哪！”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穷途末路的苗苗，竟然在人生患难之际意外地遇到了贵人相助，似乎马秃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苗苗感动地热泪盈眶。
　　一种一见钟情，相见恨晚的特别感觉使他们二人此时此刻彼此的距离已经拉近了许多。感情这种东西就像打喷嚏一样，不需要什么刻意准备，不存在怎么精心策划，在不经意间就喷发了出来，而且是非常痛快的那样一种感觉。心有灵犀一点通，从聊天的内容到相互审视的眼神，从各自发出的微妙身体语言到室内整个环境氛围，都无不证明他们已经进入了角色之中——那种只有恋人才能够享受得到的彼此间互相理解、互相吸引、互相需要的境界和感觉。把对方和自己现在已经拥有的那一位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爱慕她的花容月貌，一个羡慕他的富有慷慨。平缓的心率正在加速，敏感的神经微微颤动，奔腾的血流冲动着头脑，终于又冲破了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跌落雷池，他们坠入情海，一个迫不及待，一个半推半就。一个意欲占有，一个心存感恩。
　　很快，他们便卿卿我我，相拥相吻，如醉如痴，干柴烈火，久旱逢雨，鸳鸯戏水，颠鸾倒凤，消魂荡魄，通宵达旦……
　　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