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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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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月亮 发表时间:2015-02-06 14:41:18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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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春节是中国人最大的传统节日,节日背后折射出许多深远的意义。作者这篇文章详细地回忆了七十年代的农村过大年的种种情景,关于吃,关于穿,关于玩,以及当地特色地传统习俗。那时候的年味很浓,醇和,单纯,让人难以忘怀。通过作者细腻地描写,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已经久远的时光,虽不及现在的富足,却是那么地简单,开心,温暖。调理清晰,文字朴实,画面很丰富。谢谢赐稿,遥祝春节愉快,阖家幸福。

    找寻那么一点虽物质生活贫乏但没有什么精神压力时的快乐的时光。

                                                                   ——题记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贫穷的。“早上拉,晚上拉,一顿不拉红芋茶”是我们村子秋后生活的写照。这拉子当然是方言,就是在长一尺宽半尺左右的铁皮上用铁钉冲上小眼,把铁皮的两边钉在木板上,冲眼的地方留出空,用手拿个红芋在上面推,下面就出来细丝状的粉渣了,用这种粉渣活点面蒸成馍,也就算是吃馍了;如果不拉的话,就洗一些红芋放在锅里煮,有红芋有水,就叫红芋茶。小麦的亩产两三百斤,外加上大集体的浪费,交出的公粮,留下第二年的种子,分到农民手中的麦子已经不多;而红芋的产量相对高些,可以窖红芋,晒红芋干子;还有一些高粱和大豆。所以,农家冬季的粮食以红芋干子面为主,高粱面和豆面为辅,小麦面成了装饰面子的材料了。平日里是红芋面粑粑子加酱豆子,红芋干子茶。到春节期间要蒸年馍,就用红芋面加高粱面做成主馍,在外面包一层麦面的不是很厚的皮,叫包皮馍;麦面多的家庭可以把麦面加多一些,做成花卷子;这也是要等来客人了或是年三天才能端上桌子的,其它时间还是吃黑馍。至于菜,买少许的一些猪肉,年三十年初一只是作为摆设放在桌子上,等初二才有机会吃上一口的,但大人一般是不舍得吃的,要留一些等年后来客人了摆上桌子的。那猪肉以肥肉为主,越肥是越好的。即使来了客人,喝过了酒,等馍上了桌子,把肥肉上桌,主人开始让(阴平)客人吃肥肉,再三让过,客人才捡一块小点的夹住放到面前的馍上,分两三次吃完的;不是客人不愿意吃肥肉(现在要是放一碗肥肉,真心愿意吃的人确实是不多的),而是大家都守着那个规矩而已,不能痞吃,要文雅。有一年,我们自己家里杀了一个大肥猪,卖了一部分,那一年,我算是尽兴吃了一个春节的猪肉。

    简单说过了吃,再说说穿的吧。单一,是其主要特点。自己家做的棉袄和棉裤是主体,没有几件换着的,只有一套。里面一般是空筒,外面多有套外衣。春节了,买一块布料做个衬褂衬裤,但布票是紧张的,要慢慢积攒,所以,不能全家都买的,多给小孩和妇女买,成年男子就不太讲究了。其实,对于孩子特别是男孩而言,穿什么并不是重要的。我的很多伙伴都是没有什么衬褂,一个袄子,袖口即使不烂,也被鼻涕和嘴角的残饭弄得跟“杠刀布子”一样了,但没有谁去过问那些的,能穿暖和就不错了。我村子有一家孩子比较多,做不起棉裤,孩子们冬天只能穿两条或是一条单裤过冬的,叫灯笼裤子,但那些孩子们也看不出是怎么的冷,仍然玩得很欢的。大多数的孩子都有一双自家做的棉鞋,有的有两双的,也有没棉鞋,冬天只能穿单鞋的。

    春节是放假了,学习的孩子是不多的,整日的就是玩。那时候又没有电视,连电也没有通。打苏棒,推铁环,掉龙尾,模拟打仗,打皮卡,打呆豆(陀螺),踢毽子,跳绳等等,只要能驱寒的游戏几乎是天天玩个不停。下雪了,就扫雪,堆雪人,到野地里看别人在雪地里下网逮野兔子,有时到吃饭的时候也忘了回家。

    “过祭灶,年来到,闺女要花儿要炮。”祭灶,又叫过小年,有些家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晚上过,我们是二十四晚上过的。大人把饭做好了,先盛两碗放在灶台上,摆上筷子;在香炉(多是用碗装上柴火灰代替的)上插上香,大人便对着灶台磕三个头,口里念着“请老灶爷老灶奶奶吃饭”;然后,大人才把祭灶神的两碗饭给孩子吃,应该是灶神吃过的饭能保佑孩子身体健康吧。

    过完祭灶,家家就开始办年货了。肉,一般是本庄人家杀的猪,买个三五斤;鱼,有时是村子里的沟里打上来,根据人口分的,但打的也不多。一般的家庭都会炸馓子、圆子,蒸年馍。不过,大人在做这些的时候,一般是不让小孩在旁边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迷信,据说,炸馓子的时候,是不能乱说话的,小孩子在旁边好说话,油很容易溅出,也容易炸不透。在我五六岁的一次,可能当时外面下雨了,我没有出去玩;我坐在锅门前跟姑姑烧锅,曾祖母炸馓子。屋子里的烟雾弥漫着,醺眼又抢人,锅里的油开着,我在喊“怎么还不炸”。哇,我被溅出的一大滴油烫到了脸,但大人并没有关心我的伤而是喊着“不要哭,不要讲话了”,我于是就不哭,也不说,想出去又怕冷,就蜷缩在锅门前,等待着炸好的馓子,吃着,也忘了痛。大了一些,在大人炸馓子的时候就不在旁边了。一般的人家会炸十多斤面的,装起来当做一碗菜,慢慢地吃,有的是可以吃到收麦季节的。至于年馍,一般是二十八或二十九蒸的,在大集体的时候,人们分的粮食特别是麦子较少,蒸的多是花卷子和包皮馍,包产到户后,慢慢地白面馒头多了起来。年馍多是半圆形的,上面要点上馍花,就是用八角沾上红颜色按在馍头上,图个吉利吧。年馍一般要够吃到正月十五的,大概是十五之前不允许蒸馍的缘故吧。蒸馍的事情当然是大人干,我有时站着看看,也就出去玩,但看看可以,是不能乱说话的。据说,如果家里在蒸馍时乱说话,就会蒸出发不起来的死面疙瘩馍,是不吉利的。我二十多岁自己亲自蒸年馍,用蜂窝煤炉子,在大铝锅里蒸的,有一次,一锅竟然蒸出了四五个死面疙瘩,我也记不清当时是不是乱说话了,也记不清当年有没有不吉利的事,但同样的一锅馍,大多都是鼓鼓的花面,为什么会有那几个死面疙瘩呢?我到现在也还是弄不明白。古人也许对弄不明白的事,总要赋予神的色彩,说是不吉利吧。

    年二十六七的时候,大人往往会带着孩子去澡堂子洗一次澡,这也是冬天唯一的一次洗澡。我们大多都是到距离我庄12里路的耿棚集镇上去洗的,顺便带点年货。有俗语说“二十八,洗邋遢”,说的就是农民年前的洗澡了,城里人当然不会只洗一次的;就这一冬一次的洗澡还有很多人不洗吧。澡堂的水很热,大人们怕孩子冻着,总是强行地抱着孩子站到水里,于是澡池子里面的哭声总是此起彼伏的。我也是被强行按到水里,哭过的;大一点了,学乖了,自己及早地慢慢下到水池里,也免得大人责怪了。多年后冬天的夜里做梦,总是梦到洗澡,而洗澡的时候,池子里的水总是慢慢地少了,慢慢地没有了,自己冻得不行,冻醒了,发现被子掉地下了;那童年洗澡时对热水先是惧怕后是依赖的经历,在脑子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了。洗完澡后的诳街其实是痛苦的,人山人海,拥挤不堪,但必要的东西是要买的。炮,过年是要放的。家里穷,往往买不起成串的炮,就买一些单独的大一些的散炮;买之前是要算好买多少的。一次放三个,除了初一中午放一个小串的,其余都是零散的。三十晚上两次,吃饭一次,迎新年一次。初一、二,五各四次,开门炮,三次的吃饭炮。初三三次,到中午送了年,晚上就不放了。十五四次。算一下需要多少个散炮吧。当然要多买十多个,万一有哑炮呢?买完了炮还要买香,买的一般是七八根捆成一个小把,十小把捆成一个大把的那种土香而不是卫生香的。年在的时候,每顿饭前放完炮就是烧香,所以买香也要算好。再有个不可少的就是门对子纸,正常家庭是红色的。我们家的门少,一般买两张就够了;买回去后,拿到我们庄子会计家里去写,他的字写得很好,我们庄子的门对子大多都是他写的,他白贴墨汁,还要忙好几天,这也许就是乡情吧。灯笼往往也是要买的。至于其它的年货,跟我关系不大,我也记不清了。

    年三十上午的任务主要是贴对联,先刷洗一下门,再打浆糊贴对联;我家的对联大多是我和姑姑合作张贴的,姑姑出嫁后,就是我的专利了。年三十的晚上是早早地吃饭的。吃过饭,孩子们便热闹起来了。一盏盏的红灯笼在黑暗的夜里显得特别显眼,成群结队地在村庄里流动着。灯笼外面的纸是红的,里面的灯有的是蜡烛的,但大多是自制的;把用过的墨水瓶用绳子固定在灯罩里,用薄铁皮或铝片卷个高过瓶口的小圆筒,里面填上棉线,再用铁皮做一个圆盖,中心挖个洞让圆筒穿过去,便做成了油灯;瓶里放上煤油,点上,灯笼就成了。但大多数的灯笼是提不久的,很容易把灯罩烧坏;提歪了,容易烧到;灯灭了,从别人的灯笼里点火,不小心也容易烧掉。烧了,就回家,或是随着大群的灯笼队一块满庄子串。年三十的夜晚,庄子里孩子的喊声,笑声,大人喊孩子的声音,小孩灯笼烧掉后的哭声,大人的责备声,孩子们唱歌的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常。大孩子有在白天系好了秋千绳,此时荡起了秋千,荡得老高,是要把旧的一年的晦气都荡跑。我坐在秋千上,总是有害怕的感觉,荡了不高,便喊着要下来了,后来干脆就不荡了。年三十的夜晚有守岁的习俗,当孩子们在外面玩的时候,大人也有陪着孩子的,当孩子回到了家,大人还要在灯下聊天,让孩子玩一会,熬着。孩子毕竟是熬不到很久的,便入睡;但不久就听到了各处的鞭炮声响起了,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和松香味,原来是迎接新年的时候到了。白天,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一些松树的枝条,等到大约十二点,就在门口放一小堆麦草,把松枝放在上面,点燃了,应该是为了辟邪吧,也有传言是迎接年的,我也说不清的。反正,烧过了松树枝条,放过了炮,便拿一个五六尺长的棍放在门口,叫拦年棍,把年拦住了,等到了初三的早饭后,送了年,才能把棍拿过去。当我到了十六七岁的时候,这烧、放、拦的系列动作就由我来完成了。

    年初一的早晨是热闹的。大约五点多吧,就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叫开门炮。当然,我是要睡到吃早饭的时候才能起来的。不过,早饭也吃得很早。放了炮,烧了香,烧香一般是三处的,门前的是祭拜老天爷的,灶台的是祭拜老灶爷的,堂屋的是祭拜老家堂的,祭拜的目的都是求这些大神保佑全家平平安安。香点着,插好了,家里的男主人便跪拜,磕三个头,作揖;然后才能吃饭的。吃过饭,小孩子便忙开了。到左邻右舍、自家叔叔大爷家里去拜年,到了那里,先是大喊“给某叔(爷)磕头了”,其实只是说说,没有真磕头的。之后,那家人就拿出家里的花生或糕点给孩子们,孩子拿到后,嘴里吃着,又到另一家里去拜年了。有庄子里的一些比较娇气的小男孩,这时候会挎个小竹篮,到各家要饭,目的是要吃百家饭,好养活吧。到哪家,哪家就会拿出一个最白的馍放在篮子里,并说些吉祥话;我也曾经这样的要过,不过不可能一个庄子的家家都要的,一般是到一个家族的老大家要一个,表示一下就行的了,不过不是年年都要的。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也就要过一次吧,在朦胧的遥远的记忆里。

    拜完了年,孩子们就聚在一起玩了,还是一些常规的玩意,不过也有了年节才有的新花样。拾炮,是到那些家里放了很长的鞭炮的门口,找没炸过的落在地上的炮,把卷的纸张抠开,把炮灰弄成一小堆或推成弯曲的线,点燃了,噗嗤一声轻响,一股蓝烟升起,叫“嗤花”。有的孩子,从家里拿了炮,几个孩子在一块点炮玩。把一个小炮拿在手里,点着了,向远处扔;把炮插在雪地上,放了,溅起一片雪花;也有在行人后面冷不防放一个的,把行人吓得浑身一抖或把小孩吓哭的。反正是不需要学习,就剩下时间疯玩了。

    年初二一般会到姥姥家去拜年的。拎两包红糖吧,就独自一人走向了距离自己家四里多路的姥姥家。姥姥家里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表弟。我到了那儿,还要在他的带领下,到他们家族的各个家里口头的拜一次年,“给某姥姥姥爷磕头”。大姥姥,三姥姥,五姥姥,二舅,三舅等等的。当然,这种拜年也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他们家族几乎年年都要请新客(当年出嫁的女儿,年后带女婿来拜年的),我便跟着到请客的家里吃饭,一吃往往要吃三四天。有时也喝点酒。吃过饭还是跟着小表弟玩,到吃饭的时候吃饭,一天三顿就这么过着。既不要学习受大人的责问,也不用烧锅受狼烟的醺呛,自由自在地玩着,什么都不用想。那些年的春节应该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十二岁之后,就要烧锅就要做饭就要加强学习就要想这想那,再也没有了那种没有物质压力没有精神压力的生活了。

    就这样过着,玩着,到了十五。十五的当天是要蒸馍,不过这次的蒸馍有点特别,叫蒸风,把面揉成长条,一头用细的面条状的压两根,叫做口袋;还蒸什么大雁呀,小猫小狗呀什么的。大雁是中年妇女送给娘家的,正月十六送老雁。我们家没有蒸过,不过吃过的,是姑妈送的。小时候,这蒸风的事跟我无关,我只有在蒸好了小猫小狗之后,顺便回到家吃一口就行了。

    伴着正月十五的鞭炮,正月十六来到了人间。

    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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