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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爱恨不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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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小卫星 发表时间:2015-07-13 09:01:2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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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文章冷色调的描写,给夜的城市涂抹上了一层黑色的凝重。生活在如万花筒般奔流的城市,喧熙中夹杂着露骨地与含蓄的各种思潮,看得见的与听得见的事物交织成夜的迷蒙,在光影斑驳里,所有的生灵都在为了存在而用力地咀嚼,老得掉牙的城市与新兴的街区融合成一个现代化与传统的复合体,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有可能你就孤守在这片汪洋中不能自拔,不知道何时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骚动,或如,人们穿梭在流动的缝隙间,走出了很久,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就如作者所写的,让我们爱恨不清的地方。欣赏!期待着更多好作品!

    (一)夜之城

    阳光消失,黑暗漫过头顶,夜的声音一点点传来。

    这是地球每天例行公事的变脸,它将背部朝向太阳,让目光在身体的影子里朦胧。我们感觉不到它情绪的变化。

    但这时候,我们可以看见星星,看见漆黑世界内外那些发光的东西,看见不适宜暴露在强光下的任何动静。

    水很随性地从远方流向远方,风亦自然地与马牛保持距离。从来不曾相遇的流星从云层中穿过,奔向不可预测的未来。有一种声音传来,像帆被风吹动时的摇摆,也像水乡里负担过重的老水车;一些细碎的破裂影影绰绰,像鸳鸯蝴蝶织就的梦。游弋在城市和乡村边缘的,是流动的空气,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是情侣们为爱情进行的忙碌,是他们的牵手或拥抱,在众目睽睽下或月光看不见的角落。

    天色很暗,路灯是刻意保留的风景。它们穿戴齐整地罗列在城市的四周,给夜行的人、车和富贵的老鼠迎来送往。一串串车流闪着车灯,不停地鸣着喇叭,急匆匆地赶往一个又一个的黑暗,像一列列送葬的队伍。车流路过时刮起的树叶和尘埃,掩埋了周围的鲜花和小草。速度摩擦发出的呼啸声,尖锐而恐怖,令人心生寒意。

    一些小摊贩在行人密集的街道谋生,操着陌生而沧桑的方言,仿佛已背井离乡多年;一些没有见过秧苗的孩子,正在刺眼的霓虹灯下啃肯德鸡、麦当劳,他们营养过剩的样子,很让人揪心。

    超市和大型商场用粗大的嗓音刺激消费,它们释放的诱惑一次比一次露骨:买八元送十元;买汽车送别墅!他们的慷慨总能令一些人倾家荡产。

    马路上、天桥上全都挤满了人。他们都不再适合在夜里或白天潜伏。他们走路不看周围的人,精心做过的伪装,很能迷惑不知情的四季。他们的眼神特别警惕,不是担心踩到别人,而担心遇上熟人。

    一些人在歌厅唱歌和跳舞,怀里的同伴不再有具体的名姓,男的一律叫老板,女的一律称小姐。他们都喜欢一次性消费,而且对产品没有保质的品味。

    大街小巷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它们满足了城市的拥堵,也实现了城市想要的虚荣,它们还把虚荣带到各个角落,并让这些角落从此不再六根清静。

    我已经记不清很多很久以前的事,但我清晰地记得这个地方从前曾有过一条河,河边种满了绿杨与青柳。每当天色将晚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散步、纳凉,他们嘴里哼着京腔京韵,手里拿着蒲扇,步履从容,像八旗的王子王孙。他们不羡慕车水马龙,不讲究穿着打扮,只稀罕天空中的明月和月下互相打招呼时的满脸笑容,以及不远处偶尔传来的一两声蛙叫或鸟鸣。

    那时候的夜多宁静啊,宁静得我还能从垂钓人的烟头里听到烟丝燃烧的嗞嗞声,还能听到鱼儿在水里觅食时畅快的交流,听到孩子们从小巷里打出的饱嗝……

    现在呢?

    夜黑了。

    深夜里耀眼的灯并没能照亮人们回家的路,喜欢走夜路的人今夜找不到光明!

    (二)城市里的汪洋

    水是在一夜之间涨起来的。早上起来时,窗外是洪水滔滔的模样。

    开始有人呼天喊地,丢了魂似的寻找自己的爹娘。楼上、楼下不停地有人在奔跑,拨打急救电话。也开始听到有人在哭,有人在歇斯底里地骂娘。一些人冒死进了地下车库,却发现车库里的积水已经差不多掀翻了屋顶,除了堆积如山的各种泡沫,没有任何关于车子的踪影。
        因为没有路,救援的人迟迟不见到来。一些胆大的人来到房顶,看到了电影里水漫金山的场景。楼房跟楼房之间的距离原本伸手可及,此刻却如隔天地。一些血气方刚的男人找到木头、门板,他们想扎一个木筏寻求自救。可在二楼的楼道口折腾了几下之后,他们不再对自己的水性充满自信。
        这地方常年缺水,下雨的机会百年一遇。很多人的日常生活,连做梦想的都不是星星、月亮,而是天降甘霖。
        不是汛期,也没有雷暴天气,人们甚至不知道这水从何而来,仿佛一夜间世界从高原转到了沼泽地。印象中的绿地已经灭顶,所有的树只在水面留下末梢,大部分通信已然中断,人间烟火瞬间土崩瓦解。
        既不能自救,也没有人来搭理,往日熙攘的城市一片狼籍。人们排入地下的废气、废渣、污物幽灵般冒出来,游荡在四周,裹着重重的腐尸般的味道,仿佛潘多拉盒子突然被打开,已经沉睡多年的恶魔终于找到了祸害人间的机会。

    一只小狗在气喘吁吁的主人身旁不停地哀叫,透着末世来临时的绝望与悲凉。
     中午的时候,人们都涌向了天台,以往难得一见的邻居在相互的慰藉中了解了彼此,并在尴尬中流露惺惺相惜。人们开始抱怨天气,抱怨政府,抱怨开发商拿了钱不干人事,抱怨自己没能生活在风调雨顺的那些年,抱怨眼前的灾难如何来得如此突然。
        城市就浸泡在汪洋里。时光流逝仿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漫长。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始,所以也不可能了解如何结束,忍耐成了不得不选择的出路。
        这次大水围城的局面整整持续了三天。泥水褪去的时候人们找到了根源:那条专门接纳城市污垢的河流突然翻脸,以自残的方式证明——人人作孽的世界真的非常危险!

    (三)孤城

    已经很久不见丝雨,天空和大地为昨日昏睡的时光迷茫。一个并不如意的早晨醒来,我发现自己生活在粉尘肆虐的孤城里。

    周围没有人群,商铺无精打采地关张。一条黄土肥厚的大路无声无息,向四周延伸,显然并不打算准备迎接任何一段幸福美满的旅程。风,时不时经过,卷起一阵阵黄云。它们留下的脚印,即使不是刻意保留,也异常地醒目晃眼。时序还未进入暮秋,这里已经罕见行人的踪迹。
        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原本是一块风水宝地。有坡,有水,还有一片漂亮的树林。只是一年前成了工地,山坡被移走,水域被填平,树林遭砍伐,一些建筑神奇地生长,于是就有了长长的街道,披红挂绿的商家,四处找机会发财的投资客。还没有等到通水通电,这里已繁忙一片。
        首先进驻这个地方的,没有几个是本地人。他们操外地的方言,提份量很重的提包,租住在附近的空房里。吃很简单的伙食,深居简出,很像荣归故里的侨胞。可他们都不愿与周围的人交往,只喜欢把自己关在一些拥挤的房间里,说很诱人的故事,唱很怪异的歌曲,有时还表演一些充满激情的舞蹈。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爱学习,不是整天捧着书,就是手里拿着小本本,上面写满了数字,也贴满了符号。他们拿这些东西做护身符,做枕头,并小心奕奕地保护着,不让别人看,更不让别人偷走。他们走路的神情,就像当年跟敌特斗争的地下工作者。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让这里创造了很多神话——买一个商铺,自己做大佬;只做一种营生,可以全家富饶;发展几个下线,数钱数到心发跳。
        那时正值九月,阳光燃烧得无遮无拦。基本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多人都坚信听到了从天堂传来的快乐神曲。于是,没有任何生意的街道,白天热闹,晚上也热闹,处处都能听得见有人在喊,有人在跳,有小孩在哭闹。就连远处荒原上的野草,也感觉到了滚滚红尘的喧嚣。
        可不知什么时候,这里突然安宁。除了路上散落的传单,那些神秘的人都忽然不见,承租店面的商家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邻居都在打烊。一个人在马路中央痛哭,陪伴他的是三个同样没有路费回家的老乡。
        天依然空旷,世界依然空旷,只不过这时已没有谁会想起风景,这里已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

    (四)我们创造的新城

    夜,新城里没有灯火。流星划过夜空的痕迹,像魔鬼的眼睛,透着冷冰冰的寒意。

    废墟中爬起的一幢幢楼房,是一具具残缺不全的遗体,悬吊在高高的脚手架上。兜着脚手架的防护墙,蜘蛛网似的密密匝匝。一些被风撕开的破洞,阴森森的不知通向何方,呲牙咧嘴的样子,始终透着死亡的恐怖。所有的门窗都尚未入敛,它们横七竖八地散落在黑暗中,变成无人认领的尸块,被随意地遗忘在尘埃里。成堆成堆的砖瓦、木块、废渣、弃料复原了战场血拼的触目惊心,令黑夜中的城区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失魂落泊如受了惊吓的孩童。
        雾很重,空气里的灰霾也很重。四周弥漫的流沙和浮尘,轻而易举地夺走了小树与小草的青春,令它们的死亡前赴后继。那些勉强坚持下来的生命,用羸弱的身躯抵挡浓烟和泥土的入侵,它们保卫家园的战斗一刻不停。
        人们为扩充城市而发动的这场战争,已彻底毁灭了我祖先的家园。他们曾经引以自豪的青山绿水,正不断被推平、填埋、吞噬。群山遭受重创,河道严重萎缩,花草林木无处安身,鸟兽虫鱼的生计岌岌可危。

    天上,人们建筑了摩天轮、高架桥;地下,人们埋伏了四通八达的管网、下水道。而我们与自然的沟通却被无情切断,人间从此再无“西塞山前白鹭飞”,再无“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一切看似拔地而起的繁荣,根本无法掩喻它们与生俱来的空洞——马路,不能让人们的步履从容;奔波,也没能让人如愿圆梦。“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口号铺天盖地,人们面临的窘境一天天惨烈无比。
        走进一座城市,就意味着要面对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没有山头,无法占领高地;没有土丘,构筑不了工事;没有河流,不再有险可守;敌人满山遍野,再顽强的坚守,最终也会弹尽粮绝。
        久违的雨水可能是惟一的安慰,它可以洗刷战袍上的血泪;阳光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忠诚,它可以让人暂时相信温暖。但如果我们已经身心疲惫,只好勇敢地献身,为这片曾经生长过英雄花的土地。
        夜,无比漫长。伤痕累累的阵地,已无法清理。既然桃花源的梦不再是真理,也不应该指望,星星点灯的奇迹可以为我们消除恐惧。
        不愿意再听闻战友死亡或亲人被俘的信息,他们热爱美丽的心愿早已成为历史。出于纪念的意义,我们只好把它们树立在墓碑里。
        关于这座新城,我并不关心它会不会有完美的结局,只关心哪些人和事令我充满敬意。

    (五)我们继续容身的城池

    阳光出来时,草已安睡。

    行人的脚步左左右右,湖水迂回在青春泛蓝的地方。
        楼宇就停泊在能够搁住视线的地方,密集、空旷,罩着玻璃做成的墙。
        城市的生命极其旺盛,它用一种暧昧的精力将山包围。树的存活岌岌可危,时常萌生不能呼吸的困扰。密闭的空间,河流的朝向忽东忽西。因为已经不再干净,所以,水并没有塑造生命的底气。一些垃圾喜从天降,它们无需战场,就已成功让万物归降。
        马路承担很重的责任,它不仅收罗尘土,而且导引征途。落叶像厚厚的坟场,它们向往的远方其实就是昨日的河床,只是没有人愿意去遐想。垃圾堆积的地方,除了味道无止无休,最热情的是蚊蝇迎来送往。
        孩子们依然爱上学堂,他们的歌声依然嘹亮,但沉重的书包夺走了他们的奔放,伟大的教化锋利了他们的小肚鸡肠,让他们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身的铜头铁臂,不在乎撞伤别人,也不在乎内伤自已。
        湖光山色也学会了避实就虚。虚幻的美丽如一垛垛墙,横七竖八地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旁,它们貌似平静、镇定,拥有不错的魂灵,但是却从来不能令人肃然起敬。那些被人精心修筑的篱笆和院落,样子坚不可摧,也同样防不住盗匪。
        冬天,或者夏天,雾霾的气场无法阻挡。它们流窜到任何地方,留下名气,也留下案底,与风形影不离,而且从不掩盖自己的处心积虑。
        灯,繁华不已。它们消费电的能力无人能及。白天也罢,夜晚也罢,亮着、刺眼着,就是为了一方独大!
        乌云不请自来,高调的姿态歇斯底里,稠密的程度触手可及;光电英雄不问出处,每回都像重归故里。天上落下的酸雨,有一种本能的质地——镀金、镏银,还稍带镶嵌铅或汞的标识。
        河道由宽变窄。芦苇早已停止生长。淤泥和垃圾的沉降,让水葫芦迅速膨胀,它们统治山河的愿望疯狂而且锋芒。青蛙和鱼虾无法接驾,只能背井离乡。
        城市在热闹中繁华,人们在繁华中陷入绝望。
        每天,当我穿梭在人流和车辆的缝隙里时,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脱水的鱼,用泡沫维持生命,用生命演绎死而后已。
        也许,我们热爱过的这些地方就是这样一种由头,用一种不知不觉的力量,将生命剥离肌体和血肉,让人们为了所谓的追求,永远失去往日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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