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还有那些刺
刺备足的毒
隐藏于花叶的私密处
隐藏于春风的内部
巨大的黄蜂的尾部掠过
有着尖叫的光芒
刺断进肉里,安心喂养
毒侵入肌体,血来中和
比如今夜
毒性发作的春风
始终没能揪掉一扇
想逃掉的门
却轻易吹透一个
和衣而睡的人
把隐藏的毒刺
顺便植入他的体内
最为重要的是
被身体过滤后
春风慵懒的瘫软状
最适合做中毒者的情人
三月,桃花落回枝头
走在春天前头的人
沉默有着鸟鸣的膨胀
目光挑断寒风的筋脉后
弯向大地
返青的麦子阻挡它的继续下陷
心,熬出了病
春天站到了身后
无需转身,心是最好的眼睛
无需言语,被反包围有挤压的幸福
反复练习的拥抱之姿
是一截桃的粉红色的墓碑
至此,诗歌要从最后一句向上写起
像父亲的劈柴堆高,不会成树
像月光下的残烟升起,不可能成为月光
沿着桃花零落的路径
先流水,后落花,再花香
逐渐被垫高的词句漫过头顶
抵达桃花的高度。此时
落回枝头的已不是桃花
仅是浅薄的灵魂
安放的一种最佳方式
跌倒门里的阳光
它用头抵住门,避开门环
上肢下垂,下肢平跪
它的鼾声被晨起的春风偷运
它的笑容在门上趴着
疲倦的蝶,也是美的
拉开门,一片光芒跌倒
我并没有察觉
我只是被绊了一下
它醒了
把我的影子扶到墙上
扯开一块白布
在上面放映我的虚壳
它是悄悄走的,后退着
走时,它把我的影子
一点点塞进墙壁,
只等它回来
用不同于上次的方式打开
这个时候说花儿开
花儿一定未开
同一个话题被反复念叨
同一个习惯,新鲜,芳香,
一粒春雷,旋转滚动于舌尖
最终落入体内,皮肤上映出闪电的痕迹
隔着一层薄如空气的白纸
却无力戳破,春光还不到泄露的时候
这个时候说花儿开
开了,未开
斑斓的补丁堆积在高处
阳光以色彩缝补破损已久的空间
那么多飞鸟的恋情
注定有一只落败
寻一片海,一堵崖
离天空越来越远
大地顶着花毯,只顾跟着虫蚁
奔跑、跳跃,近乎疯癫
陷于巨大的绿色夹层
要么躺下沉到时间的根部
要么一味向前
不低头不仰首不左顾右盼
透过细小的光的通道
五颜六色的冥币提早纷落
而走出夹层的那个人
终于有时间打理自己
这个时候
他说花儿开,真得开了
霜满地,雪飘飞
一切可以终结
一切足以复活
以春天的姿势发声
一只猫在春夜选择了幸福地哭,别怪扰耳
一生的诉求膨胀,爆裂,春天自那一刻被彻底正名
小草推开黑暗之门,拥挤,推搡,厮打,喊叫
还是把大地垫高。一个人陷进去,有着虫蚁的眼神,天空很远
花蕾挺着幸福的肚子,自己迫不及待地实施剖腹术
胎化的万缕芳香,闻到的自会成为花朵的子嗣
一片鸣舌搅动天空的蓝,归来的马蹄踢翻大地的染缸
春水皱起额头,阳光的丝绒被风撩起,山也能保持春侧睡的娇躯
夜雨知情。早晨,探出高墙的粉脸娇艳欲滴
一个人也学春天的姿势,经过一段篱墙留下昨日的小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