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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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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云婷 发表时间:2019-11-22 13: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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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就是血脉,一种看不到却能深刻体会的亲情。说来的确很奇妙,人们不管走到哪里,根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即便你没有出生在你的祖地,即便你一天也没在祖地生活过,即便你踏上祖地的那一刻,展现在你眼前的都是陌生,但那丝丝链扣的感觉你都会觉得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暖。外国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但作为中国人的我,这种亲情,这种对根的渴望,却是强烈的。可能就是这样一种原因吧,中国才有了五千年不间断的文化积淀,也可能是这原因吧,我们不管在任何时代,任何环境,都能大声地说:“我是中国人!”谢谢作者赐稿!冬安笔丰! |
得知父亲去世的那一刻,我虽不觉得意外,但仍感到仿佛心口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脑子一懵。 父亲患肺癌已经五年了,而且发现时已到了晚期,这病能拖那么久全家人都觉得意外和庆幸。就在得到父亲去世消息的前一个小时,我还跟母亲通了电话,母亲告诉我当时父亲正待在客厅里,刚见了弟弟带回来的女朋友。不久弟弟就打来电话告诉我父亲已去世了,话里特别强调了父亲走得很安详。 当我难过地把这事告诉妻子,她两眼瞬间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转身进了里屋,与躺在床上五岁的儿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我知道,她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奔丧做准备。 我和妻子带着儿子第二天晚上赶到了广州。母亲虽哀伤但见到我们并未失声悲泣,还温言地与儿子说了几句话,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是啊,时间这么久了,她心里一定是早有准备的。见到母亲精神状态还好,我也暗暗松了口气。在场的还有弟弟新结识的女朋友,噩耗发生后她向单位请了两天假,帮忙办理丧事。 母亲体弱多病,我们兄弟俩都不愿让她老人家为父亲的丧事操心,我是长子,理所当然成了主要的决定者。当弟弟谈到有些亲戚要求给父亲土葬时,我不假思索就否定了这一不切实际的的意见。不过母亲说父亲这段时间经常喝家乡的健力宝饮料,说是怕火葬,我听了心里很难受。父亲享年62岁,去世时年纪并不老,他心里有不少牵挂,尤其对母亲不放心,他离开时应该是有些不甘和遗憾的。 追悼仪式是在殡仪馆里举行的,来了不少亲戚。五伯从头至尾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神情怆然,七姑特意过来压低着声音跟我说了好一会关于父亲的往事。父亲的原单位一位老乡,也是我的初中语文老师黎老师也来了,我们聊了几句,他没说过多的安慰话,但平素很乐观的他在此期间长叹了好几次。还有一位父亲的大学同学黄伯也从香港赶来了,他满脸的悲戚,尤其是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他,显得特别地孤独,他递给我两个苹果,叫我把它们分别放在父亲的遗像两旁。为了不让母亲过于伤心,我们没让身体已很差的母亲参加追悼会。追悼会很顺利,回去后我们向母亲汇报了情况,她觉得很欣慰,连声说能风光地给父亲开个追悼会她已经挺满意了。 火葬后我们领了父亲的骨灰,翌日早上就包了一辆面包车赶往老家三水。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气候比较冷,好在天气还晴朗,出了太阳。据说老家的乡亲们已做了准备,到了那里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决定入乡随俗,听从他们的安排。我这还是第一次回老家,心里混合着哀伤、期待和好奇的心绪。在车上六姑和七姑谈到了爷爷下葬那天发生的一桩奇事,说爷爷坟头上当晚亮起了一道神奇的光,她们解释说:爷爷是位大好人,所以升天了。爷爷是位医生,父亲也是。 面包车直接开到了坟山附近,下车后我手捧父亲的骨灰坛跟随着众人上了山。在祖坟所在地有不少宗族的乡亲在帮忙,墓穴已经挖好。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土山,树木很少,显得有些荒凉,爷爷和大伯也葬在这里。父亲的骨灰入土和填埋的时候我突然难过得不得了,心里空荡荡的,父亲坎坷的一生在我脑海里一幕幕回放,眼前萧瑟的坟地让我感到无比苦涩和惆怅。 老家在一座小岛上,岛上的居民大多是同姓一族。从墓地回来后我和弟弟立即去拜访了老族长,他已经风烛残年,正坐在炉边烤火,他虽然听不懂我说的话,但显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很亲切热情。陪他聊了几句后我们就告辞了,临走时我们给他塞了一个红包,老族长无法站立,吃力地伸出颤抖的手与我们告别。 中午是在宗族祠堂吃的,摆了几十桌,同宗的乡亲都来了。在祠堂里吃的这餐饭都是乡亲们帮忙准备的,我们只出了饭菜的成本钱。自从踏上这座小岛,我内心就开始有些变化。多年来总觉得自己的心灵一直处于无根的状态,一种可谓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的感觉,寻找不到存在的意义,虽耽于书本,却一直未能领悟到什么确切的东西。内心的烦恼也由此而生,常常处于焦虑之中,夜深人静时往往辗转难眠。然而,来到这里后,看着这些年深日久的建筑物,望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心中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眷恋感。周围熙熙攘攘的乡亲给我带来的不是平素在人群中的那种不大自在和厌烦感,而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我心绪平静而安宁,内心也涌起一种感恩之情。 吃完中饭后我们来到了祖屋,把父亲的遗像与已逝亲人的遗像并排挂在了堂屋的墙壁上。祖屋已没人住了,但很干净,据说常有人来打扫。七姑带我来到了后院,指着一处已倾颓且瓦砾遍布的地方对我说:“这块地方是留給你们俩兄弟的,你们将来可以在这里盖房子。”我哑然一笑,不过等七姑离开后,我却陷入了沉思,后来心中竟萌发了有条件一定要在这里重盖一栋楼房的强烈愿望。 我走出祖屋,一个人四处随意闲逛。这里很闭塞,乡亲们大都不富裕,但他们朴素的形象和友好的目光让我感到很亲切。爷爷曾是当地的一位名医,据说当年为穷苦的病人看病从来不收医药费,乡亲们都爱戴他,在当地威望很高,这也能从这次父亲去世后,乡亲们都来主动帮忙可以感觉得到。父亲生在广州,其实并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可以说爷爷当年的善举惠及了几代后人。 小时候父亲在我眼里是一位很严厉的人,常常让我感到动辄得咎,对他相当惧怕。不过作为医生,他对别人还是很和蔼的,而且极富同情心。记得曾经单位上一位职工的妻子患精神病多年,家里弄得倾家荡产也没治好她,并且最终放弃了治疗。而父亲在同情心的驱使下,坚持每天上门送药治疗,一年多后成功地使病人的病情大为好转,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一时被传为美谈。虽然我们父子俩在不少观点上有所分歧,但父亲对家庭的责任感仍是让我十分钦佩的。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一片田野前,下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四处眺望,慢慢被远处一片竹林所吸引。竹林很茂密,阳光倾泻进去后里面的光亮影影绰绰,显得颇为神秘,让我着迷。我伫立良久,冥冥中似乎感觉从那片竹林传来细细的呢喃声,在向我倾诉着什么。我突然觉得脚下的这片土地变得意义不同寻常起来,仿佛存在慢慢向我敞开,大地在与我身体融合。这次我带着父亲的骨灰踏上故乡的土地,虽然是一次寻常的奔丧,却更像是一次精神之旅。落叶归根,我品味着这句话,心头涌起一股柔情。我不禁想到,这里曾经接纳了我爷爷,今天又接纳了我父亲,将来也一定会高兴地接纳自己,我是否也会因此而成为一个有根的人呢? 晚霞开始出现在天边,太阳放射出橘红色的光芒,阳光洒落在竹林上变幻不已,色彩缤纷煞是好看,远远望去仿佛有一道云雾缭绕其间,是那么地朦胧凄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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