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条街上规模最大的一家商场,不但商品门类齐全,应有尽有,而且还以新、奇、特著称。
今天是星期六,前来购买商品的人络绎不绝。专营生活用品的二楼顾客更是熙熙攘攘,人们兴高采烈地挑选着心仪的各类商品。人群中,一对推着购物车的母子特别引人注目。母亲满头白发,面容黑瘦,衣着特别简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儿子却是英俊潇洒,穿着入时,白皙的脸上一双精爽的大眼睛,不时引来人群中购物的女孩子和商场女售货员们投来羡慕的眼神。儿子不时大方地往购物车里放着各种高价位的精致用品:被罩,床单,真空枕头,晶莹剔透的装饰物,精致提包,垃圾桶,旋转扫把……他们挑选物品的同时,脸上都带着满意的微笑。
约莫大半个钟头的样子,购物车已被塞得满满的了,他们也便随着人流向收银台走去。
忽然,母亲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急忙招呼儿子:“儿子,等一下。”便重又反身往回走进购物的人群,并不时地东张西望地找寻着什么东西。身后传来儿子不耐烦的喊叫:“妈,东西已经够多了,你还想卖什么?”
一位领班似的售货员走了上来,礼貌地劝阻到:“先生,看起来您不是经常跟老人家来购物,可能是工作太忙吧。今天好容易跟妈妈来一趟,还是尽量满足老人家的需要吧。”
儿子白了售货员一眼,一脸的不情愿。
售货员随即跟上哪位母亲,彬彬有礼地问道:“老人家,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们这里卖拐杖吗?”那位母亲大大咧咧地问。
“对不起”售货员显然被那位母亲的发问弄懵了,她面露窘相,“我们这里没有拐杖。”
“怎么这么大商场会没有拐杖?”母亲一脸失望。
“实在对不起”,售货员解释道,“您说的商品极少有人问津,不过我可以把您的需求反馈给我们的经理,请您留一下电话,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不用了闺女,改天我再到别处看看吧。”母亲显然被售货员良好的服务态度感动了,她的脸上再一次绽开了微笑。
“您身体这么硬朗,还需要拐杖呀?”
“给我老伴买的,他脑血栓腿脚不方便,街上小摊的太轻飘,不跟劲。”
“你有一个多好的儿子!”售货员一边陪同那位母亲往回走一边说,她的用意是不让每一位光临这里的人留有遗憾地离去,而且,她的夸奖很快产生了预期的效果。
“敢情!”老人家的眼里乐开了花,“我儿子在大学里那可是高材生,不但是校学生会干部,还是党员呢!”
说话间,她们来到购物车旁边,儿子早已面露不满之色。
“您老真有福气,瞧儿子买多少东西孝敬您!”售货员进一步夸赞道。
“哪里”母亲回答说,“是我给儿子买的,他大学毕业两年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还在家待业。前天带回个女朋友,人家嫌他的卧室里摆设太寒酸,所以——”
“妈,你又不认识人家,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儿子一旁不满地叫到,通红的脸失去了原有的英俊。他窘迫地望着地面,好像要从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找一条裂缝出来。他很力地推着购物车,逃跑似的向收银台挤去,不时传出几句不满的唠叨:“人家等你老半天了,回家还要在网上发求职信息呢。我爸手中的那根枣木棍,不是用得好好的嘛。”
他的身后,投来无数双鄙夷的目光。